最初的時候,兩人步子不協調,心里又都沒來由地有些許緊張,腳步凌亂,難免磕絆。
兩人相視一笑,再走的時候,都從容悠然一些。陌孤寒刻意放慢腳步,遷就著月華,兩人生生在嚴寒的夜里,走出盎然春意來。
“明日這些雜事便交給奴才們去做,你用不著這樣勞累。”
月華輕輕地“嗯”了一聲:“還是蠻有趣的。”
“喜歡可以在清秋宮里自己做來玩玩,太后那里自然有朕擋著。”
月華將身子向著陌孤寒又靠了靠,陌孤寒立即低頭問:“是不是冷?忘記給你拿一個捧爐了。”
月華搖搖頭:“不冷,只是想離皇上近一些。”
陌孤寒攬著她肩的手便緊了緊。月華低著頭,看琉璃燈的燈影在陌孤寒腳尖上打著旋,隨著他的步子如水紋一般一漾一漾。
他的腳挺大,但是很周正,穿著錦緞繡金龍朝靴,走起路來的時候,穩如山石。
再看自己的繡靴,雖然不是尖尖的三寸金蓮,但是大抵也只有陌孤寒的巴掌大小,掩在裙擺下面,蓮步輕移,就能搖曳出風扶楊柳的綽約多姿。
男人與女人,同樣的骨血,卻是天壤之別。
“是不是走累了?”陌孤寒見她默然不語,沉聲問道。
月華揚起臉,一臉的認真:“沒有,巴不得能一直這樣走下去呢。”
一陣漣漪在陌孤寒的心里緩緩蕩漾開,甜言蜜語誰都喜歡,他也不能例外:“那朕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月華輕輕地“嗯”了一聲,就乖巧地不再多問。
陌孤寒輕輕地攬著她,徑直帶她走到了蘭汀水榭,然后頓住了腳步,放開月華,當先躬身進了假山石里面,扭過頭來,沖著月華道:“進來。”
月華有些猶豫,怯生生道:“這里”
“進來!”陌孤寒并不解釋,只是重新開口催促。
月華方才也一躬身,走了進來。
陌孤寒轉過頭,望著月華,神采奕奕:“上次在這里見到你,你是在做什么?”
月華抬眼瞟了一眼一旁的假山石,細聲道:“妾身曾經在那里藏了一樣東西,那次進宮路過這里的時候突然便想了起來,想進來看看是否還在的,沒想到竟然驚擾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陌孤寒的臉上明顯有喜悅在跳躍,笑意直達眸底,歉意地對月華道:“是朕不好,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傷了你。”
月華赧然一笑:“今日皇上怎么便想起帶妾身到這里來?”
“你向來聰慧,猜猜看。”
月華的手不由自主便扶上了腰,怯生生后退一步,滿臉委屈:“打也打過了,訓也訓過了,總不會還要秋后算賬吧?”
陌孤寒見她刻意裝腔作勢,心里好笑,將琉璃燈籠掛在假山之上,然后轉身向著假山縫隙里伸進兩指,輕車熟路摸索出一個布包來,在月華面前晃晃:“朕想考考皇后,是否知道這帕子里藏的是什么?”
月華眼巴巴地盯著那帕子包裹的東西,雀躍不已,滿臉歡欣:“我的兔爺竟然還在!”
陌孤寒笑吟吟地將帕子打開,里面果真是一只兔爺刺繡的精巧香囊,身披盔甲,手持藥杵,騎在老虎身上威風凜凜。
“自然在,朕一直都將它當做寶貝一樣藏著,誰也不許踏進一步。”
月華伸手去接,半截卻生生頓住了,驚愕地抬起頭:“皇上如何知道這里藏了兔爺?那,那個”
陌孤寒略有忸怩地點點頭:“不錯,朕就是當年那個哭鼻子的人。”
月華明顯一愕,目瞪口呆地瞅了他半晌,似乎是想剝離開歲月的痕跡,從他的臉上還原出原來的樣貌來。
陌孤寒以拳抵唇,不自然地輕咳一聲:“不信么?”
月華終于忍不住,掩唇“噗嗤”一笑:“還真的不信。那時候的你,嘻嘻”
陌孤寒頓時有些惱羞成怒:“你是想取笑朕么?”
月華勉強忍住笑意,抿嘴搖搖頭打趣:“妾身不敢不敢,只是覺得男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
她仔細想,好像已經忘記了那時候的陌孤寒是什么樣子,只是隱約記得,他哭得通紅的眼睛,就像他手里正拿著的兔爺。
陌孤寒惱怒地瞪她一眼:“早知道便不告訴你。”
月華莞爾一笑:“沒想到竟然這般巧,難為皇上竟然還放在心上。”
她伸手去拿陌孤寒手心里的兔爺,卻被他猿臂一伸,重新攬進懷里,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深深地嘆一口氣。
“那時候,朕的母后病重,宮里的御醫都說母后快要不行了。朕只覺得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