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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暗潮涌動

  這樣的宮宴,除非真正的王侯府上的郡主,像常凌煙這樣(身shēn)份的貴女是根本沒有資格參加的。而今天,常家府上的貴女們幾乎傾巢而出,常凌煙又是這樣一副別有用心的裝扮,在座的命婦們竊竊私語,就有些猜疑,對于廉氏的居心更是心照不宣。

  上次太皇太后壽宴以后,常家出了一個皇后,今(日rì),皇家又是什么打算?

  自有那官職不高,意圖攀權附貴,想借此平步青云的官員家眷上前,將廉氏與常凌煙圍攏起來,說不盡的奉承話,將常凌煙夸贊成一瑤池仙子。

  常樂侯與朝中幾位相熟同僚閑言幾句之后,便向著他們打聽褚慕白的消息。褚慕白是如今長安王朝炙手可(熱rè)的青年才俊,又是自己四妹的義子,他心里有一點自己的打算,想要讓這層關系更近一層。

  褚慕白是掐著時間抵達乾清宮的,他還不太適應京城里的官場,厭倦迎來送往,敷衍奉迎,所以故意來得遲了一些。

  邵子卿勸誡他,雖然他立下赫赫戰功,但是更要謙遜謹慎,萬不可過分清冷,以免被人傳說他是依仗了皇后的權勢,而驕縱跋扈。

  子卿一句話便敲打在了他的心坎里,他一踏進乾清宮的大門,被一群官員圍攏住了的時候,不敢繼續嚴肅著那張臉,禮貌而周到地笑笑,卻并不多言。

  邵子卿就在他的(身shēn)邊,游刃有余,各種風趣幽默,顯而易見的如魚得水。

  他們來得剛剛好,常樂侯湊過去,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寒暄,太監便揚長了尖細的嗓子通報:“太皇太后駕到,太后駕到,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一聲迭一聲地傳進來,眾人慌忙按照尊卑順序,匍匐在地,高呼萬歲。

  裙帶簌簌,環佩叮咚,陌孤寒被簇擁在一片環肥燕瘦中,緩緩步入乾清宮,一襲晃眼的赤金線繡祥云金龍龍袍,英(挺tǐng)如庭岳,意氣風發,眉眼飛揚。

  月華一(身shēn)大紅色曳地錦繡鳳袍,長發高綰,以九尾鳳鳳冠束起,斜簪金雀釵,雍容高雅,貴不可言。

  陌孤寒今(日rì)心(情qíng)大好,抬手赦免,百官平(身shēn),皆尋合適的位置坐下,立即有太監按照繁瑣舊例宣讀恩旨。大意便是去歲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文武百官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勵精圖治之類嘉獎,然后便是皇上感念功德,賞賜御宴,百官同慶。

  宣讀旨意完畢,百官叩頭謝恩落座。須臾便有鐘樂聲響起,氣勢恢弘磅礴,有武將士兵打扮的宮人魚貫而入,在(殿diàn)中如行軍布陣一般翩然而舞,寓意長安太平盛世。

  一曲舞罷,眾人皆拊掌稱頌,陌孤寒亦是忍不住喜上眉梢,抑揚頓挫地按照舊例講幾句吉祥話,除夕宴便正式開始。

  果品,膳食,美酒佳肴,酥點糕餅一樣樣端上來,共一百零九品,在金龍大宴桌上堆積起來,琳瑯滿目,菜香肆意。

  陌孤寒賜酒三杯,眾臣同飲,再次三跪九叩地謝過皇恩,陌孤寒便將褚慕白單獨傳至跟前,以示嘉獎。

  褚慕白龍行虎步,踱至陌孤寒的金龍宴桌前九步外,恭敬地跪倒丹樨聽旨,自始至終低垂眼瞼,不敢仰視。

  月華淺笑殷殷,坐于陌孤寒下首之處,也只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四處游離。

  “朕幼年即位,周邊諸國欺朕年少,虎視眈眈,屢次侵犯我長安王朝邊境之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誠乃生死存亡之秋。天佑長安,朕得太皇太后懿德庇佑,悉心教誨,外得護國大將軍褚陵川披肝瀝膽,出生入死,保我長安安寧數載。

  只是西涼一役,褚將軍不幸戰亡,我長安三個重鎮城池被西涼侵占,自此以后烽火綿延,戰亂不斷,五載以來,一直是朕喉尖之鯁。更沒有想到,戍邊將領竟然通敵賣國,致使我長安無數將士血灑邊關。

  今,朕幸得賢后褚月華,揭穿敵國(陰陰)謀,舉薦褚慕白為朕所用,長劍出鞘,盡數收復長安失地,連連告捷。

  朕甚是欣慰,特賜褚慕白為太平將軍,執掌五萬太平軍,永保長安子民安居樂業,再無戰亂之苦。

  今舉國歡慶之(日rì),國泰民安,朕愈加感慨和平不易,特賜黃金千兩,珠寶十觕,錦緞百匹,美酒五百壇,將軍府宅院一座。朕代表流離失所的邊關百姓,感謝太平將軍!敬將軍一杯酒!”

  宮人將酒恭敬呈上,褚慕白依舊頭也不抬,叩頭謝恩,然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方才退下,百官稱賀,盡皆恭維陌孤寒慧目識英,不拘一格之言。

  而后陌孤寒又宣數位有功之臣上前,也各有封賞,或加官進爵,或金銀宅邸。

  之后宴飲便略微隨意些許,南府樂班子的人開始進場,(殿diàn)中吹拉彈唱,霓裳羽衣,列座之上觥籌交錯,一派和樂。

  陌孤寒端起手中酒杯,與月華一道,先敬太皇太后與太后,然后是諸位妃子,按照位份,逐一賜酒。

  酒度數極低,不過酒香卻極甘冽,月華也只是紅唇輕抿,做個樣子,并不敢貪杯。她眸光緩緩掃過大(殿diàn),在常家幾位嫡出女兒(身shēn)上略作停留,心中極是忐忑不安,尤其是看到常凌煙那一(身shēn)搶眼裝扮的時候。

  她先前并不知道太皇太后請了常家幾位貴女參加今(日rì)除夕宴,今(日rì)一踏進乾清宮,聯想起前些時(日rì)太皇太后所說的話,便有些暗自心驚。難道,她今(日rì)便要當眾賜婚不成?若是她話果真說出口,眾目睽睽之下,就連皇上也要給她幾分(情qíng)面,不敢辯駁,豈不木已成舟?

  她心不在焉地應付著(殿diàn)中酒宴,得體而威嚴地保持淺笑,一廂里便開始暗自思忖對策,如何能讓太皇太后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并非是她對常家幾位表姐妹有什么看法,而是唯恐褚慕白將來受常家擎制。再而言之,太皇太后(身shēn)后,陌孤寒若是果真容不下常家,那褚慕白定然會受牽連。尤其是,二舅爺常至義府上的那位嫡女,更加不能娶。

  她一時間一籌莫展,自己也無可奈何。

  果真,酒過三巡之后,太皇太后與陌孤寒說話時,話風便開始向著褚慕白那里轉動。

  “褚將軍這次為我長安立下汗馬功勞,皇上賞賜了諾多的金銀珠寶,卻唯獨疏忽了極重要的一樣。”

  “喔?”陌孤寒微微挑眉:“孫兒考慮不周,還請皇祖母明示。”

  太皇太后向著月華這里望過來,伸手一指:“皇上便問問你的皇后,她定然知曉。”

  陌孤寒便扭頭看向月華這里,一臉興味:“皇后便說說看,朕究竟哪里疏忽了?”

  月華沒想到,太皇太后竟然將這樣“拋磚引玉”的差事推給了自己,若是順著她的意思說下去,陌孤寒難免會以為自己與太皇太后早有默契,沆瀣一氣;若是裝傻充愣,也是于事無補。

  還好,這兩(日rì)月華一直在思慮這個問題,心里倒是初步有了計較。她知道,若是太皇太后果真提出賜婚的話,自己是沒有辦法阻擋的,最好的結果,便是自己退而求其次,從常家女兒里率先提出人選,先發制人。

  常家諸多的表姐妹她也識得,對于每人的脾氣秉(性性)也道聽途說一些,她最為中意的,便是常凌曦。

  首先,凌曦的(性性)子就像一團棉花,溫軟和煦,與自己也交好。其次,便是她是常樂侯府的嫡長女,常樂侯有名無實,不被陌孤寒放在眼里,不會過于忌憚。

  再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自己若是不為凌曦做主,她在廉氏手中,將來難保廉氏不會故技重施,加害于她。若是非要在常家的女兒里選一人嫁給褚慕白的話,便是常凌曦無疑。

  只是今(日rì)廉氏只帶了常凌煙入宮,常凌曦并不在跟前,自己如何不著痕跡地開口?

  太皇太后見她沉吟不語,似乎是在猶豫,面色中便稍有不悅,低頭摩挲著手腕上的一枚瑩潤通透的翡翠手鐲,別有深意地道:“怎么,皇后還沒有想好么?”

  月華佯作玩笑道:“的確還沒有考慮好,不知道究竟是否該說。畢竟今(日rì)皇上已經給了義兄褚慕白若多的賞賜,月華若是再不知好歹,貪得無厭地向皇上要求什么,唯恐被怪罪了。”

  陌孤寒不知道太皇太后究竟葫蘆里賣了什么藥,但見她與月華說話間都似打機鋒一般,摸不清頭腦,兩人之間暗潮涌動,氣氛也有些凝重,蹙眉道:“說來讓朕聽聽,赦你無罪便是。”

  月華抿唇一笑:“月華義兄這五年來一直駐守邊關,(身shēn)邊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熱rè)的人,所以月華斗膽......”

  話剛說了一半,便聽到(殿diàn)下一聲輕呼,打斷了月華的話,將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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