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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迫不得已

  月華一直暈暈沉沉,她夢到了那個凄風苦雨的秋日黃昏,自己在如火如血的楓林里,驚慌地四處尋找,四周皆是觸目驚心的嫣紅,淌落下來的雨水也像是殷紅的血。

  她感到驚恐不安,心被恐懼狠狠地攫住,她像是逃命的麋鹿,瘋狂地跑,樹枝掛在臉上,身上,劃破一道道血痕。

  四周陰沉沉的,沒有任何出路,她停下腳步,茫然四顧,突然忘記了,自己究竟是在尋找什么。

  究竟丟了什么呢?

  想不起來。但是心里空落落的,分明是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

  她彎下身子,無助地抱緊自己,哭得傷心欲絕。

  一片明紫色錦袍從面前劃過,上面繡著八寶立水圖。

  她猛然間感到驚喜,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捉,那錦袍卻只是一閃而過,就像一陣風一樣刮走了。

  她聽到耳邊有人低低地說話,隱約好像是邵子卿的聲音。她記起來了,自己暈倒在楓林里,不就是邵子卿將自己送回家,然后為自己診治的嗎?

  邵子卿低聲道:“娘娘長期胃部干嘔痙攣,已經傷及胃部,致使胃出血,她絕對不能再受這樣的刺激,有性命危險。”

  然后是陌孤寒壓低了聲音的咆哮,猶如困獸:“忍忍忍!朕還要忍多久?”

  月華想:是不是自己已經令他厭棄了?他已經不想再忍下去了?

  都說喜新厭舊,自己嫁給他,成為他的皇后,好像也不過是半年有余,在這瞬間風云色變的紫禁城,是不是,已經夠久?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邵子卿立即咽下了還未出口的話。

  陌孤寒欣喜地轉過身子:“你醒了?”

  月華渾身乏力,感覺自己如今就連嘔吐的氣力都沒有了。

  陌孤寒在她床邊坐下,伸手去捉她的手,月華不動聲色地逃開了。

  “月華,對不起,是朕混蛋,讓你受委屈了。”

  月華輕輕地眨眨眼睛,眸子有些干澀:“月華不委屈,月華有什么好委屈的?”

  “月華,你聽朕給你解釋,朕冊封她常凌煙不過只是......”

  “皇上,”身后的邵子卿猛然打斷了他的話:“臣下給娘娘的藥已經開好了,需要按時服用,否則會前功盡棄的。”

  邵子卿“前功盡棄”四個字咬得特別真,月華莫名其妙,陌孤寒卻是身子一震,愣怔了片刻。

  “朕知道,不用你提醒!”

  陌孤寒突然發起火來,對著邵子卿,更是對著自己。他滿心地懊惱,近乎抓狂,卻什么都不能說,只能再次沉默。

  邵子卿躬身:“臣下告退。”

  陌孤寒將雙拳緊握起來,額頭青筋怒漲,努力隱忍著將一切和盤托出的欲望。

  若是月華不是常家人多好,那樣就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她逃脫不了這個命運,常家畢竟是她在這個世上的親人,她更逃脫不了太皇太后給她的枷鎖。

  良善如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常家覆滅無動于衷。而她只要知情,露出絲毫端倪和忐忑,被太皇太后覺察,自己數年嘔心瀝血的謀劃,將滿盤皆輸。

  自己對她盛極一時的寵愛,只會帶給她災難與煎熬,糾結。將來總有一日,常家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勢必會將她拖下這場渾水,并且惱羞成怒,讓她同歸于盡。

  邵子卿說的對,常至禮一案就是前車之鑒。

  常家不會容她明哲保身,太后一黨虎視眈眈,朝堂之上諸位大臣對她的彈劾也同樣不會消停。

  四面楚歌,縱然自己擋在她的面前,奮不顧身地左沖右突,也總有百密一疏。

  護她安然最好的辦法,就是疏遠與冷落,令她失去常家可以利用的價值,淡出眾人視線,偏安一隅。

  邵子卿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列舉了許許多多的理由,叮囑他千萬不要表露出真實的心跡。

  他無法辯駁,被邵子卿說服了。

  他開始扮演所有帝王的君恩無常,寡冷無情,喜新厭舊。

  乾清宮里另辟靜室,鋪宮焚香,宮燈倒懸,夜半不熄。

  載著常凌煙的帝恩肩攆一路張揚地頻頻出入。

  珠寶賞賜源源不斷地流進常凌煙的寢殿,風頭榮光盛極一時,遠勝于當初對月華的恩寵。

  他必須要違心地寵常凌煙,寵得無法無天,將常家人的視線從月華身上轉移過來。那樣,她才會真正地安全。

  他信了,也聽了,只能將自己的心思深深地隱藏起來。

  可是,卻帶給了月華這樣深的傷害。

  他忘記了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錚錚氣節。

  陌孤寒深深地吸一口氣,將眸子里的糾結與掙扎盡數掩藏。

  月華略帶希翼的眸光逐漸暗沉下去,緩緩扭過臉,微微一笑:“這是喜事,妾身忘記恭喜皇上了。”

  陌孤寒一噎,終于是將漫到唇邊的話咽了回去:“朕也只是給了常凌煙一個名份而已。”

月華又想起兩人適才在自己面前的親昵,常凌煙的唇就那樣貼合上去,如膠似漆,還有常凌煙胸前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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