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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轉危為安

  褚慕白的太平軍包圍了整座紫(禁jìn)城,刀槍林立,閃爍著滲人的寒光。

  紫(禁jìn)城全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每一個人都感覺有些戰戰兢兢,如臨深淵的恐懼。

  仿佛,陌孤寒只要一抬手,這里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不復存在。

  這樣荒唐的舉動,轟動了整座京城,百姓側目,百官議論紛紛。偏生這次,太皇太后什么也不敢說,而且阻止了要進宮勸諫的文武百官。

  陌孤寒已經積蘊了滿腹的怒氣,稍微有火星迸濺,就會像炮仗一般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烏云密布的京城看起來風平浪靜,暗中已經是風起云涌。

  每個人都在密切關注著昏迷不醒的月華,她的安危已經成為攪動長安風云變幻的那千鈞一發。

  太后過來一趟,見陌孤寒不眠不休,雙目赤紅,十分心疼,再三地勸。陌孤寒一直呆愣地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床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對于太后的絮叨充耳不聞,猶如泥塑。

  時間就像是緊繃的弦。

  每個人都覺得度(日rì)如年。

  月華在他的精心護理之下,高燒逐漸退下來,但是仍舊昏迷不醒。

  邵子卿說月華已經轉危為安,紫(禁jìn)城里緊繃的弦方才緩緩松弛下來。

  陌孤寒的臉上終于逐漸有了喜色。

  所有的奏折,全都堆積到月華的(床床)前,陌孤寒仍舊廢寢忘食,一邊批改奏折。,一邊不時地抬頭去看一眼月華。

  實在困倦的時候,他就躺在月華的(身shēn)側,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方才能夠安心地瞇上一會兒。

  乾清宮四周,守衛從來沒有這樣嚴密過,層層護衛,重重暗衛,他仍舊不放心。

  褚慕白進宮:“皇上,社稷為重,慕白守在這里,您去早朝吧。”

  曾經邵子卿對月華的好,令他小心提防,可如今,卻令他可以踏踏實實地信任。

  今(日rì)朝中的大臣已經開始進宮勸諫,跪在乾清宮外,請求陌孤寒國事為重,社稷為重,請他恢復早朝,開始議事。

  他雷霆大怒,不由分說命侍衛將他們趕出宮外。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不能一直守著月華,不為別的,就因為內憂外患,他不會給那些人可乘之機,他還要給月華報仇,他絕對不能放過傷害月華的人。

  從褚慕白的話里,陌孤寒知道,月華如今(身shēn)上一定背負著一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將是自己這一段時(日rì)里廢寢忘食的突破口。所以,月華很危險,不僅是病(情qíng)不穩定,有(性性)命之憂,在暗處,可能還有人在偷窺,隨時準備暗算月華的(性性)命。

  他不得不謹小慎微,戰戰兢兢,唯恐稍有疏漏,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月華的藥和所有流食,全都由子衿經手,從來不會假手與他人,由邵子卿檢驗,方才一口一口喂給月華。

  他擔心,自己若是上朝,會不會被人趁虛而入。但是不上朝,朝堂之上又會不會被人趁虛而入?

  可是月華,他的月華,如今依舊昏迷,完全沒有自保的本事。他怎么放心將她交托給別人?

  他不止一次焦躁地問邵子卿,究竟是怎么會事?邵子卿表示也(愛ài)莫能助,月華失血過多,而且元氣大傷,她的昏迷,這是對自己(身shēn)體的一種保護。還有一種可能,是月華她自己不愿意醒過來。

  邵子卿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令他一直愧疚下去。

  她自己不愿意醒過來,是的,她的思維可能還一直停留在那場災難里,火光沖天,殘忍殺戮,(身shēn)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倒下去。

  所以,她不愿意醒來,面對著失去親人的痛苦,面對著那場恐怖。

  還有,在那場災難里,沒有他陌孤寒。他正端坐在紫(禁jìn)城,(身shēn)邊姹紫嫣紅。在此之前,他傷了她的心,將她從(身shēn)邊毫不留(情qíng)地趕出去。

  所以,在月華的意識里,可能,自己已經是無依無靠的一個人,所以,她并不想醒過來,她想逃避這個殘酷的現實。

  陌孤寒滿腹愧疚地向著月華一次次道歉,一次次追悔,求她趕緊醒過來,回應他的,也只是月華的一臉安詳。甚至,眉頭都不會蹙一下。

  時間就在這樣的煎熬里流逝,月華的臉上逐漸有了血色,就像是睡著一樣安詳。

  泠妃等人聞聽褚月華回宮,都借口探望,前來乾清宮小心翼翼地探聽虛實,均被榮祥擋在了外面,所有人都不許出入。

  宮里的妃子們難得同仇敵愾。她們圍攏了榮祥,常凌煙第一個開口詢問:“我姐姐她如今究竟怎樣了?聽聞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危在旦夕。”

  若是換做平常,她這樣假惺惺的問話,難免招惹來眾人譏諷,但是今(日rì),她們全都眼巴巴地看著榮祥,等待著榮祥說話。

  榮祥搖搖頭:“回各位娘娘,皇后娘娘如今還在昏迷,我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時候能夠醒過來。”

  泠妃暗中撇撇嘴:“難道皇上就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嗎?”

  榮祥回答得滴水不漏:“這里原本就是皇上的宮(殿diàn),自然是留在這里了。”

  常凌煙也收斂了囂張的氣焰,不敢多嘴。

  “其實,我們就是心疼皇上,擔心他(身shēn)子吃不消,勞煩榮祥公公把我們的心意給帶到,讓皇上一定好生保重龍體。”鶴妃低聲道。

  榮祥就敷衍著勸她們:“皇上說了,請各位主子回宮,安心就是,娘娘吉人天相,一定會轉危為安的。至于他自己,他也會保重,各位娘娘請回吧。”

  常凌煙等人不甘地轉(身shēn)回了,只留下蘭懷恩一人,固執地守在乾清宮門口,哭得珠淚漣漣。

  邵子卿出去,勸慰她:“回去吧?娘娘如今昏迷不醒,你見了也沒用。”

  蘭懷恩壓抑不住哭出聲來:“我就想見一面而已,我不說話,我也不哭,就看一眼。或者,蘭汀就守在這里,皇上與邵大人若是有什么差遣,蘭汀愿意做,給娘娘熬藥,侍奉湯水,這些宮婢的活計蘭汀也甘之如飴。皇后對我恩重如山,委實擔心,寢食難安。”

  陌孤寒派榮祥出來傳話:“皇上請蘭婕妤進去。”

  懷恩深呼吸一口氣,抹干凈眼淚,輕手輕腳地進去,使勁咬住下唇,緊緊地捂著嘴,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想哭就哭吧,不用忍著。”陌孤寒頭也不回,淡然道:“月華知道這里有人惦記著她,替她傷心,或許就會醒得快一些。”

  懷恩就忍不住抽噎,泣不成聲。

  “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陌孤寒冷不丁出聲問道。

  懷恩一怔:“記不太真切了,好像已經有五年之久了。”

  陌孤寒笑笑:“也就你和月華不將朕放在心上。別人都是掰著手指頭記,恨不能精確到每一天,你倒好,跟了朕多久都忘了。”

  懷恩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

  “這宮里,每個人都在煞費苦心地討朕歡心,爭得頭破血流的,你為什么不爭?”

  懷恩一愣:“懷恩地位卑((賤jiàn)jiàn),哪里有跟娘娘們爭的本事?”

  “若是說,你有這個本事,是不是你也會爭?”

  懷恩鄭重其事地搖搖頭:“宮里娘娘們勾心斗角,大抵只有兩種原因。一種是妒,一種是(愛ài)。”

  “怎么講?”

  “便比如廉妃娘娘她們,只是為了爭個權勢榮華,所以才會處心積慮地討皇上歡心,容不得皇上對別人的一點好,爭得你死我活,這就是一個‘妒’字。

  還有一種,就像皇后娘娘對皇上這般,是(愛ài)。她心心念念地惦記著皇上,同樣也是容不得皇上心里有別人。而懷恩,恰好哪一樣都不是。”

  陌孤寒慢慢轉過(身shēn)來,用猩紅的眸子上下打量她:“那你是哪一種?”

  懷恩計較片刻,終于下定決心:“懷恩實話實說,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懷恩對于皇上,滿心滿眼的,都是感激。我一直是將皇上視作自己的主子,唯命是從。這種奴(性性)已經根深蒂固,將您奉若神明,不敢妄想,不敢攢越。所以,懷恩才不會爭。”

  陌孤寒眸光閃爍,嘆一口氣:“所以,也唯獨只有你才能夠和月華親厚。”

  懷恩搖搖頭:“懷恩和娘娘親厚,并不僅僅是因為懷恩不會嫉妒娘娘,更重要的一點是,懷恩的命都是娘娘給的,懷恩將娘娘視作恩人,而娘娘將我視作親人。”

  陌孤寒扭過臉去,重新盯著月華的臉:“所以朕信得過你,你愿意跟朕一起照顧她嗎?”

  蘭懷恩又驚又喜,忙不迭地點頭:“愿意,愿意。”

  陌孤寒胡子拉碴,滿臉憔悴與頹廢:“香沉也死了,朕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可是朕不能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朕還要肩負保護她的責任,還有許多事(情qíng)要做。”

  他的話音里有些無助,蘭懷恩跪在地上,淚眼盈盈:“娘娘對懷恩有再生之恩,懷恩愿意為皇上分憂,盡心盡力地照顧娘娘。”

  陌孤寒無奈地點點頭,戀戀不舍地松開緊握著月華的手:“邵大人會告訴你注意事項的。”

  懷恩簡直受寵若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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