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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餿主意

  月華仍舊有些疑惑,并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父皇最初選定繼承皇位的,的確是二哥辰王,但是二哥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就是過于重(情qíng),優柔寡斷。他的母妃一族與常家勢同水火。辰王根本就無法制衡兩者之間的平衡,一旦繼位,他母妃一族借勢而起,與常家兩廂殘殺,必遭滅族,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父皇臨駕崩之前曾經也想孤注一擲,除掉常家,為辰王鋪路,而借助的,就是辰王母妃一族。

  他明白,這次冒險,必然有兩種結果,一種,勝利了,順利鏟除常家,那么,就是二哥繼承皇位,大展(身shēn)手。第二種,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種,就是失敗了,辰王也將一敗涂地,失去繼承大統的資格。

  常家不可能名正言順地稱帝,太皇太后肯定要尋一個傀儡皇帝繼承皇位。那樣,常家的勢力就會愈加膨脹,掌控整個朝堂。”

  月華此時方才明白先帝的用意:“所以,先帝有先見之明,讓您故意接近太皇太后,取得她的信任。一旦失敗,你就是太皇太后手中的傀儡皇帝!”

  陌孤寒點點頭:“我在朝中無依無靠,而且年幼懵懂,是最合適的傀儡人選,這樣,我陌家的江山社稷才不會旁落。

  有一次父皇考核我功課的時候,正巧有左相趙大人進來議事,父皇那(日rì)心(情qíng)好,就故意逗我,讓我裁斷。也就是那一次,朕在父皇面前初露鋒芒。朕記得很清楚,那天父皇撫摸著我的頭,語重心長,感慨上蒼不能多給他幾年的歲月,他也好陪我長大,后繼有人。

  他就在那天做了這個決斷,將我托付給了趙大人。他讓我故意接近太皇太后,但是必須收斂自己的鋒芒,盡量愚鈍一些,乖巧一些,讓太皇太后喜歡上我。

  當年發生了什么事(情qíng),朕并不清楚,只知道辰王母妃一族被常家從朝堂之上連根拔起。父皇失敗了,不久就撒手人寰,駕崩之前,依照太皇太后的意思,立朕為新君。

  趙大人早就被父皇尋個緣由,官降兩級,在后來的爭斗中得以保全。他在這個時候尋到朕,讓朕在羽翼未豐的時候,仍舊韜光隱晦,聽從太皇太后的命令,不要忤逆。他交給朕一道先皇密旨,就是讓朕一定要代父皇完成最后的心愿,鏟除常家,捍衛我陌家江山社稷。

  父皇當初保全下來不少的官員,都有趙大人暗中統領,后來趙大人病逝,朕接手過來,三請邵子卿,方才開始籌謀奪權,這也是朕為什么赤手空拳,能夠逐漸掌控半個朝堂,與常家抗衡的主要原因。”

  陌孤寒毫不隱瞞地娓娓道來,月華不由瞠目結舌。

  自己只知道,在這風云詭譎的朝堂之爭中,太皇太后是最后的贏家,能夠保住常家屹立不倒,并且發揚光大,霸占了朝堂。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先帝臨終之前,竟然已經布下了這場棋局,作為自己翻盤的退路。

  同時,月華也為陌孤寒感到心疼與自豪。那時候的他,仍舊還是稚童,自己還在母親懷里撒(嬌交)的年紀,他竟然就能獨自面對老謀深算的太皇太后,并且在她面前將自己偽裝得嚴嚴實實,即便是老姜彌辣的太皇太后都被他蒙在鼓里。

  這需要多么堅強的心智,多大的膽識與氣魄?

  先帝慧眼識真金,竟然一眼就看出,陌孤寒乃是可造之材,其實比辰王更加適合執掌江山。

  “所以辰王因為當年的事(情qíng),對于皇上一直心有芥蒂?”

  陌孤寒點點頭:“想來在所難免,他大概在心里一直以為,是朕奪了他的江山社稷。”

  “那皇上覺得,還有沒有可能與辰王化干戈為玉帛?”

  “辰王在眾位兄長里,文韜武略都是上乘,也是眾望所歸,朕倒是想與他重歸舊好,但是他對朕的成見根深蒂固,談何容易?”

  “成見?大抵也就是為了皇位之爭罷了。皇上,你心里不必愧疚,因為這江山,不是你從他的手里奪過來的,而是你替陌家從太皇太后手里一步一步奪過來的。

  當初先帝提前布下這步棋,包括叮囑我父親全力輔佐于你,替你鋪好道路,就是有傳位于你的心思,只是你當初年幼,先帝害怕你不是太皇太后的對手而已。

  當初若是沒有你,先帝必然孤注一擲,全力一擊,如今功虧一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常家狼子野心,江山易主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么,當初辰王對于你的記恨也就完全沒有理由了。更何況,通過他傳信我義兄之事,可以看出,辰王還是識得大義,高風亮節,若能與皇上齊心,則又得良才將相,如虎添翼。”

  陌孤寒聽了月華的勸解,長舒一口氣:“月華,其實朕心里一直有這樣的郁結,今(日rì)你一席話開導,朕頓時覺得心中亮堂了許多,豁然開朗。朕覺得心中有愧,所以一直不敢面對辰王,也難怪誤會愈來愈深,我們不夠親厚。”

  “那皇上?”

  “朕愿意一試,看看能否與辰王前嫌盡釋。雖然辰王遭到太皇太后一黨的打壓,一再貶戍,但是他的治國之才,卻是朕一直敬佩的。朕如今并無多少可用良才,韓玉初難免資歷尚欠,欠缺磨煉,以至于過分依賴邵相。若是辰王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共同完成父皇的遺愿,那是再好不過。”

  月華點點頭:“那妾(身shēn)就先預祝皇上馬到功成。”

  陌孤寒將她輕輕地攬進懷里,柔聲道:“以前朕過于小心翼翼,對于(身shēn)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滿心提防,不愿意打開自己的心結,容納信任別人,將朝中權勢也全都緊緊地握在自己手里。是你,讓朕明白,懷疑,同樣是對別人的一種傷害。作為帝王,朕要知人善用,那樣,路才會越來越寬廣。”

  月華偎在他的懷里,仰臉看他的下巴,因為消瘦,而顯得骨棱分明。他背負了太多,也承受得太重,自己能夠為他排憂解難,分擔一些煩憂,他也能輕松一些。

  “相信他一定能夠體諒先皇和皇上的一片苦心的。”

  陌孤寒捉了她的手,細細把玩:“那么浩王與朕其他的皇兄呢?若是他們受了蠱惑與朕為敵怎么辦?總不能全都動之以(情qíng),曉之以理吧?”

  月華搖搖頭,略一沉吟:“對于幾位王爺,月華也不過只是宴席之上,有幾面之緣而已,并不熟悉脾氣秉(性性),月華不敢論斷。只是他們若要一意孤行,野心勃勃的話,妾(身shēn)大膽,覺得與其坐以待斃,等著他們有所行動,被太皇太后利用,兄弟相爭,最后落個骨(肉肉)相殘,倒還不如主動出擊的好。”

  陌孤寒雙眉一挑:“跟朕倒是不謀而合,朕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邵相一直勸朕以靜制動。”

  “那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陌孤寒沉聲道:“讓他們知道朕有所防備,他們自己不是對手,自然就不敢冒險一試。”

  月華點點頭,微微一笑:“那妾(身shēn)班門弄斧,給皇上出一個餿主意。”

  “餿主意?”

  “對,餿不可耐,還有一些卑鄙。”

  陌孤寒興趣盎然,探過半個(身shēn)子:“成大事不拘小節,快些說來聽聽。”

  “這個法子很俗,但是也是最有效的,就是人質。”

  陌孤寒唇角微勾:“你的意思是,將朕幾位皇兄府上的世子全都押做人質,令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月華點點頭:“古往今來,有例可循,只是這度不好把握,免得對方再狗急跳墻。”

  陌孤寒不過略一沉吟,心中就已然有了計較:“以前宮中翰林院有皇家學府,專門教導諸位皇子功課,然后眾藩王與王爺府中的世子伴讀。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只是朕如今膝下并無子嗣,沒有由頭。”

  月華默然沉思片刻,揚起臉來:“以前太皇太后壽宴之時,曾經教導過月華,若是沒有機會,便自己創造出機會來。那些世子依仗父親權勢,難免囂張跋扈,不學無術。若是尋個機緣,讓他們犯下一二錯事,皇上自然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拿捏住把柄,借這個由頭將那些世子接進宮里來,進學府里由師傅統一管束。”

  陌孤寒一陣愕然,俄爾摟著月華的腰就是一緊:“朕的皇后簡直就是女中諸葛。這件事(情qíng)已經困擾了朕好幾(日rì)了,與邵相反復思忖,都沒個萬全之法。讓皇后拘于深宮之中,忙碌于蠅營狗茍的女人爭風,可是屈了大才。”

  月華赧然一笑:“皇上越來越會說些甜言蜜語了。邵相那是怎樣經天緯地的人才,如何會連這些小事都束手無策?皇上不過是抬舉妾(身shēn)罷了。”

  陌孤寒搖搖頭:“有句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朝堂之上錯綜復雜,邵相許是(身shēn)在其中,所以顧慮頗多,做起事(情qíng)來畏手畏腳,還不如皇后大刀闊斧,主意新穎一些。”

  “皇上信任月華,月華也自當不遺余力,但是畢竟是女兒(身shēn),目光短淺,考慮不夠周到,皇上自己斟酌利弊就是。”

  陌孤寒輕笑,目光里滿是寵溺:“以后朕絕對不會放過你,你不僅要做朕的皇后,還要做朕的帝后,我長安的江山,也有你的一半,你也要多為朕分憂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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