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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恨鐵不成鋼

  “啪!”

  響亮,干脆。

  常凌煙掩著半張臉,跪在地上,有些難以置信。

  太皇太后指點著她,氣怒得手直顫抖。

  “您老人家消消氣,消消氣!”

  林嬤嬤趕緊上前,輕撫著她的心口:“咱不是說好不生氣的嗎?怎么能動這樣大的肝火?”

  太皇太后一張臉被氣得發青,哆嗦著嘴唇“你”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林嬤嬤愈加著急:“快些緩口氣,緩口氣,最近這氣(性性)怎么越來越大了。”

  常凌煙被嚇得手足無措,連連磕頭:“您老人家千萬別氣,若是氣個好歹,凌煙可怎么辦?”

  太皇太后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跺跺腳:“蠢貨!”

  常凌煙膝行著上前兩步,扒著太皇太后的雙膝,仰著臉哭哭啼啼地央求:“您打也好,罵也好,只要把心里這口氣出來就行。”

  太皇太后勉強忍住一腳將她踹得遠遠的沖動,怒聲斥責道:“哀家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你將有孕的消息聲張出去,你怎么就不聽呢?你可知道,這孩子有多么重要,你就是死上千次百次,也抵不上這孩子一根指頭!”

  林嬤嬤攙扶著她,在(身shēn)后榻上坐下,半盞溫茶緩緩喝下去,勉強壓住了心頭火氣。

  常凌煙仍舊跪地哀哀相求:“凌煙不敢不聽老祖宗的話,是褚月華她((逼逼)逼)我的,我若是不說,皇上就要打我的板子,孩子一樣是保不住啊!”

  “早就跟你說過,就你這樣蠢笨,壓根就不是她褚月華的對手,不是讓你暫時穩當一些,不要跟她起什么爭執,暫時孩子要緊。正好有她在前面為你擋那些明槍暗箭,你怎么就不知死活呢?啊?!

  你可知道,你懷的可是嫡長子,只要哀家還能再多活幾年,就能保他冊封太子,將來繼承大統!你更是貴不可言,整個后宮都踩在你的腳下!

  你怎么就這樣不長進,一點都沉不住氣,跑到她褚月華跟前炫耀什么?褚月華歷經一場生死,心智非同凡響,你以為還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女人?她已經長出獠牙來了!”

  太皇太后劈頭蓋臉一頓數落,常凌煙也是悔之晚矣,捂住自己的小腹,恨聲道:“凌煙也沒有想到,她褚月華如今竟然這樣卑鄙!還有那魏嬤嬤,若非她顛倒黑白,皇上也不會聽信讒言,就立即要對凌煙動刑。”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無奈地揉揉額頭,沒好氣地道:“起來吧,小心孩子。林嬤嬤,給賜個座位。”

  林嬤嬤依言搬過杌子,在太皇太后下首處安置好,攙扶常凌煙站起來,慢慢地坐下。

  太皇太后方才語重心長地道:“這揣摩一個人的心思,不是想當然,你覺得怎樣就怎樣。你是不是覺得那魏嬤嬤乃是哀家的人,與你合謀背叛過她主子一次,就一定會向著你說話才是?”

  常凌煙怯生生地點點頭。

  “這魏嬤嬤,乃是常家的老人了,是看著皇后長大的,對皇后那是忠心耿耿。她雖然背后做過不少對不起月華的事(情qíng),但是,她出發點都是為了皇后好,就跟天下間所有用心良苦的母親一樣的心思。

  這人唯一的一個缺點呢,就是沒多長遠的見識,好哄騙一些。她認為,能夠將月華送進皇宮,成為長安王朝的皇后,對于月華來講,那是一輩子的福分。皇后只是年紀小,閱歷少,所以不懂罷了。

  當初哀家,就是看中了她這一點,讓林嬤嬤多加勸說,她才肯為哀家辦事。或者說,是為她主子辦事。她做過的樁樁件件,自個心里都是覺得是為了月華著想。包括讓你冒充月華侍寢一事,那也是林嬤嬤苦口婆心一樣一樣在她跟前掰開揉碎,勸說了半晌,她方才應下的。

  她滿心以為,會給皇后增添左膀右臂,鞏固她皇后的地位,卻沒想到弄巧成拙,皇后(性性)子烈,因為此事,吃了那么大的苦頭,甚至差點丟了(性性)命,九死一生方才醒轉過來。

  這時候,你就要把自己想象成魏嬤嬤,此時的她滿心愧疚,后悔不迭,只想彌補過錯。而月華又失憶,忘記了她們之間的種種過節,對于她而言,那就是絕境逢生一般,欣喜若狂。你覺得她還會聯合你,陷害自己的主子嗎?”

  常凌煙聽太皇太后的淳淳教諱,點頭如搗蒜,奴顏媚骨:“凌煙以為您將魏嬤嬤重新安置到皇后(身shēn)邊,就是當那魏嬤嬤是自己人呢。”

  “魏嬤嬤看著月華長大,宮里還有誰能更細致地覺察皇后的變化?”

  常凌煙終于又忍不住疑惑道:“您為何非要糾結皇后是否失憶呢?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

  太皇太后臉色猛然一沉:“多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常凌煙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問:“是凌煙攢越了,凌煙不該多嘴。”

  “知道就好,這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多問。哀家問你,你今(日rì)與皇后交手,可看出什么端倪不成?”

  常凌煙搖頭:“沒有。凌煙按照您的吩咐試探,褚月華說話的時候漏洞百出,顛三倒四,又驚慌遮掩偽裝,凌煙確定,她必然是失憶了。”

  太皇太后心里如釋重負,卻仍舊一聲冷哼:“哀家高看了你,就憑借你這點出息,就算是皇后露出什么破綻,你也看不出來。”

  常凌煙心里不服,嘴上卻不敢頂撞,不甘地低下頭。

  太皇太后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從今天開始,給哀家回你自己的宮(殿diàn)里安生呆著,切莫再出去惹是生非。需要知道,這后宮里的人可都不簡單,害起人來(陰陰)謀詭計那是層出不窮,防不勝防。崔昭儀和君淑媛,包括如今冷宮里的賢嬪,她們都是你的前車之鑒。

  如今整個后宮怕是都知道你(身shēn)懷有孕的事(情qíng)了,瞞也瞞不住。你比那褚月華還要招眼,已經是眾矢之的,這個孩子能否保全下來,可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常凌煙點點頭:“太皇太后盡管放心,凌煙一定小心翼翼,平安誕下皇子,為您爭一口氣,不辜負您的一片厚(愛ài)。”

  太皇太后無奈地長舒一口氣:“希望是如此吧。你若是果真能平安誕下龍子,莫說是哀家,就連太后和皇上那里,對你也絕對刮目相看。倒時候漫說一個妃子的位份,貴妃,皇貴妃,哪怕是褚月華的皇后寶座,也不是沒有可能。你后半生的富貴可就都系在你的肚皮上了。”

  常凌煙大喜過望:“多謝太皇太后,從今天開始,凌煙一定聽您老人家的,安守本分,就老老實實地在宮(殿diàn)里待著,絕對不再惹是生非。”

  “知道就好,也不枉費哀家殫精竭慮地將你送到皇上(身shēn)邊,坐胎藥又給你吃了那么多。還有,這幾個月胎像不穩,不要再到皇上跟前去招惹皇上,更不能侍寢,把你那狐媚的手段收斂起來,一丁點的偏差都不能有。”

  再三地叮囑,果真是苦口婆心,常凌煙唯唯諾諾地應下,方才命林嬤嬤喚人將她送回煙霞閣。

  慈安宮里寂靜下來,太皇太后忍不住扶額一聲輕嘆:“機靈的,桀驁不馴不服管束,這唯命是從的,又太愚笨。如今全部希望,就只能押在這胎兒(身shēn)上了。”

  林嬤嬤一步踏進來,正好聽了一個尾音,忍不住疑惑地道:“太皇太后既然不放心廉妃娘娘,為什么不將她接進咱慈安宮里來照料?在您老人家眼皮子底下,豈不更安全?”

  “母親才是保護胎兒最好的盾牌,她常凌煙若是住進我慈安宮,有所依仗,必然就沒有了警惕,更容易被人得手。畢竟,咱慈安宮里,吃里扒外的奴才也不少。

  再說,上次她常凌煙偷聽了哀家與月華說話,竟然在陌孤寒跟前不管不顧地全都抖落出來,讓哀家里外不是人,被皇上興師問罪。她若住進來,哀家還要小心提防著她,怕她壞了咱們大事。”

  “還是您老人家考慮得周全。”

  太皇太后苦笑一聲:“周全什么?哀家如今是越來越后悔當初所做的決定了。這常凌煙簡直不堪大用,過于蠢笨。將來就算是她平安誕下皇子,這孩子也不能交給她來撫養。作為母親,對于孩子言傳(身shēn)教,影響太大。如今從她常凌煙的(身shēn)上,哀家就能看到廉氏的影子,目光短淺,尖酸刻薄。”

  “那您說,如今皇后娘娘還有沒有可能再歸順咱呢?”

  “你看她今(日rì)行事,風格已經與原來截然不同。以往只求自保,見招拆招,多寬宏隱忍。可是今(日rì)與常凌煙過招,先發制人,可見,她已經今非昔比,狠辣了許多。哀家當初費盡心機,都沒有((逼逼)逼)出來的狠勁,如今顯露無疑。就算是她愿意主動示好,哀家也要小心提防著她的獠牙,不敢小覷了。”

  “唉,”林嬤嬤不由自主地嘆口氣:“這一團亂棋,老奴是看得頭疼,也多虧您老人家英明。”

  太皇太后又是無奈一聲苦笑:“哀家從上元節上了那炷斷香,緊跟著常凌煙折騰出幺蛾子,心里就一直提心吊膽。如今真的害怕,這一盤棋就被她一個人攪亂了,應驗在她的(身shē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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