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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委以重任

  端木氏所言非虛,姑且不論其他,能夠在太皇太后跟前安插下耳目,打探到陌孤寒都無法知曉的消息,而且越過乾清宮的重重把守,將字條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陌孤寒的手里,可見她在宮里的勢力絕對不容小覷。

  月華不過略一沉吟,疑惑地問道:“太皇太后想要加害我的字條是你命人送到皇上手里的?”

  端木氏點點頭:“不錯。”

  “你為什么要幫我?”

  “因為你命懸一線,褚慕白送你進宮求醫的時候,太皇太后曾經百般阻撓,想治你于死地。而且那老妖婆處心積慮地想要你失憶,就說明,或者,你們已經反目成仇,或者,你掌握了她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自然就可以算作朋友。”

  月華默然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端木氏被太皇太后害得這樣凄慘,將她恨之入骨這是毋庸置疑的。

  端木氏繼續猜度道:“而你將計就計,佯作失憶,也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你在提防著太皇太后,想瞞天過海,尋機扳倒常家是不是?”

  月華搖搖頭:“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失憶了,這些都是外面的傳言,別人的論斷而已。”

  端木氏上下打量月華,并不反駁:“所以我猜對了,皇上想要除掉常家了,是不是?”

  月華還沒有清楚端木氏的目的,如何敢直言不諱?

  她反問道:“你找本宮過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端木氏掩嘴幾聲輕咳,面色看起來不是太好。

  “哀家快要不行了,怕是等不到那個老妖婆倒臺的那一天了。”

  月華依舊默然,等著她說下去。

  “當初哀家在冷宮里見過先帝,將他生母被太皇太后所害一事告訴了他,就滿心期盼著他能扳倒那老妖婆。沒想到最后,功虧一簣。哀家又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盼到當今皇上羽翼漸豐,卻可惜,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想假借我的手?”

  “不錯!”端木氏斬釘截鐵地道:“哀家沒有辦法,只能孤注一擲。你是哀家認為,最有可能與那老妖婆抗衡的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端木氏再也不能保持淡定,明顯激動起來,雙拳緊握,額頭青筋暴突。

  “你憑什么認為,本宮會被你利用?”

  月華覺得有些好笑。

  “你的確不會被我利用,但是,你會協助陌孤寒除掉常家,除掉太皇太后,哀家只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月華疑惑地道:“你如今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shēn)難保,你如何助我?”

  “你先回答哀家一句:你想不想除掉常家?你又為什么要除掉常家?”

  月華不過略一思忖,便毫不猶豫道:“常家與我有殺父之仇,當年蒼耳山一役,家父與六千將士殉國,都是常家的(陰陰)謀,所以本宮定然不遺余力。”

  “好!”端木氏一揮衣袖,雖然布衣裙釵,略有襤褸,月華竟然能夠從她的神態中,隱約看出當年她母儀天下的風采。

  “只要有你這一句話,哀家就可以放心將哀家的人托付給你了。”

  月華仰起臉。

  端木氏又是一聲輕咳,冷冷一笑:“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哀家能夠與那個老妖婆抗衡,可惜,哀家輸在了一點上,就是野心不夠大。老妖婆為了擴充朝堂上的勢力,不擇手段。而哀家作為一國之后,兢兢業業輔佐仁帝,從來就沒有一絲半點培植自己勢力的私心,所以,哀家輸了。

  但是,哀家好歹也是掌理后宮二十多年的皇后,一宮之主,這座紫(禁jìn)城里,對哀家忠心耿耿者比比皆是,不是她老妖婆將我送進冷宮里,就能一筆勾銷的。

  知道哀家為什么能從尸氣沖天的枯井邊堅持了三年,都沒有死嗎?知道哀家為什么能夠在冷宮里一活這么多年嗎?除了毅力和生存下去的希翼,刻骨的仇恨,還有,就是我的人對我的關照,否則哀家早就死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座紫(禁jìn)城,雖然哀家早已經不是她的主人,但是哀家的人,依舊遍布在這里的每一個角落,包括御膳房,太醫院,還有慈安宮,瑞安宮,乃至于各個妃子的宮(殿diàn),也包括你原本的清秋宮,都有哀家的人。

  今天,哀家將她們全都交給你,她們以后會只忠誠于你,幫你將你的手伸到這座紫(禁jìn)城的各個角落里去,助你一臂之力!”

  月華驚愕地看著端木氏,瞠目結舌。保守一點估算,怕是端木氏倒臺也已經有將近三十載,她即便當初在皇宮里遍布眼線,歷經這么長的時間,那些人老的老,死的死,怕是也沒有幾個人了。她如何在紫(禁jìn)城里還有這么大的勢力?

  “不相信?”端木氏冷冷一笑,對于月華的心思已經是心知肚明:“這就是我們和你們這些目光短淺的年輕人不一樣的地方,我們看事(情qíng)總是要長遠一些,為自己尋好退路。當初哀家覺察自己危在旦夕的時候,就已經提前安置好了一切,原本是想作為自己活命和翻(身shēn)的資本。就算是哀家當初所用的人不在了,他們還會替哀家尋最忠誠的接班人,所以能一直這樣綿延下去。”

  月華想起將自己帶過來的那個年輕宮婢,可見端木氏所言非虛。否則,就在冷宮里那樣艱苦的環境里,誰能保證自己沒有病災,如何能(挺tǐng)得過幾十年的歲月?

  而這些,正是自己所欠缺的,自己沒有深厚的家世背景,孤軍奮戰,耳目閉塞,活在別人的耳目監視之下,而自己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就連這宮里的一些細枝末節都是聽懷恩同自己講起的,更遑論是紫(禁jìn)城之外。自己當初就是多么羨慕懷恩,能夠消息那樣靈通。

  若是果真如端木氏所言,她愿意將她密布在這座宮里的人手交給自己,整座紫(禁jìn)城的后宮都在自己的一手掌控之下,可以清楚地知道這里每個角落的風吹草動,還有什么好恐懼的?

  “那又如何?她們都是你的人,如何會忠心于我?”月華提出自己的質疑。

  “只要你有本事,這整座紫(禁jìn)城的人都將是你褚月華的,否則即便他們再忠心,一樣是眾叛親離。你盡管放心,我的人肯定會不遺余力地助你扳倒常家,但是以后能不能為你所用,就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你既然在宮中有這么多的耳目,為什么不想辦法逃出皇宮去?”

  “逃出去?呵呵,你小看了我端木氏,即便能逃出去茍且偷生又有什么用?我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親手殺了老妖婆!看著她挫骨揚灰!若非哀家當初受了宮刑,徹底壞了(身shēn)子,哀家如今已經是油盡燈枯,哀家何須求著你?”

  月華“呵呵”一笑:“常家是太皇太后的根基所在,不扳倒常家,就除不掉太皇太后。你縱然在宮里謀劃一輩子,也無濟于事,頂多只是能使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而已。這才是你求我的根本原因。”

  端木氏一怔,然后輕輕拊掌,干笑兩聲:“哀家果真沒有看錯人,即便是當今太后,她也不過只專注于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后宮爭斗,格局太小,所以一輩子被那老妖婆拿捏得死死的。”

  月華只笑笑不說話。

  端木氏端詳著月華的表(情qíng),不敢繼續耽擱下去,繼續道:“時間很緊迫,這里御林軍已經搜捕過一遍,但是他們搜查不到哀家,還會繼續第二次搜捕。老妖婆忌憚著我,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所以有些話長話短說。

  第一,我將我的人交給你,你答應將來一定除掉老妖婆,堅決不能手下留(情qíng)。

  第二,我死以后,老妖婆定然會將我挫骨揚灰,你不要婦人之仁,流露出一點同(情qíng)。但是,我的人會留下我的一捧骨灰交給你,將來老妖婆倒臺以后,你要將哀家葬在皇陵里,為我豎一個牌位,享受香火。”

  月華(欲yù)言又止,端木氏一擺手:“我知道你能做得到!將來你若是幫皇上除去常家,那么,皇上一定對你刮目相看,一點小小的請求,皇上一定會答應。”

  月華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端木氏一側唇角微微綻起,已經略有灰敗的眸中倏忽間就綻放出異樣的光彩來:“哀家相信,將來這紫(禁jìn)城遲早都是你褚月華的。”

  她從懷里摸出一塊玉牌,同當初太皇太后交給自己那一塊略有相仿,不過是琥珀的顏色,光滑如卵,并無刻字。

  “這塊玉牌是哀家的信物,他們見了這玉牌就會知道你的(身shēn)份。但是,你輕易不要在人前顯露,以免有人走路風聲,招惹那老妖婆疑心。”

  言罷,端木氏從袖口里掏出一張紙,連同玉牌一起塞給月華:“你有什么事(情qíng),就去找這個名單上的最后一個人,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宮里的每一個眼線。”

  月華疑惑地想要打開,被端木氏一把按住了:“回去再看,注意保密,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要告訴。”

  月華依言收起來,木門突然被輕輕地敲響,嚇了她一跳。

  然后是先前那個宮婢的聲音:“主子,人快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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