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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妾身就是誘餌

  陌孤寒一聲輕笑,戀戀不舍地在她頸窩間親了一口:“再叫一聲朕的名字就饒了你。”

  月華摸摸發燙的臉,依舊(情qíng)動,低聲糯糯地叫了一聲“孤寒”。

  陌孤寒坐起(身shēn),一手撐著(身shēn)子,一手緩緩地梳理她略有凌亂汗濕的秀發:“暫時饒過你,說吧,什么事(情qíng)。”

  月華神色一肅:“出事了,今(日rì)泠妃在常凌煙跟前一時失語,引起了太皇太后警覺。”

  當下將兩人走后,宴席之上發生的口角一五一十地同陌孤寒講了。

  陌孤寒握拳狠狠地錘了手心一下,不由懊惱:“這泠妃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朕萬千提防,不敢透露半分消息,就是害怕如此。前些時(日rì)母后不依不饒,非要打落常凌煙腹中胎兒。朕夾在中間委實為難,無可奈何便將其中緣由告訴了母后,母后方才消停。

  當時還特意叮囑過她,讓她不要泄露半點風聲。想必定然是廉妃有孕,泠妃氣恨難消,所以母后為了勸慰她,就沒有隱瞞。她這樣譏諷常凌煙,太皇太后老(奸jiān)巨猾,能不警覺嗎?”

  “太皇太后連夜召見常凌煙,又計劃召見常至義,定然是要開始籌謀了,皇上,(情qíng)勢危急,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月華鄭重其事地道。

  “若非是喋血堂,朕何須等到如今,給他常至義喘息的時間?”

  “那喋血堂,太皇太后根本就不知(情qíng)。”

  “何以見得?”陌孤寒疑惑地問。

  “妾(身shēn)已經尋人特意試探過了,太皇太后應該并不知道喋血堂的根底。難道,是常至義私下里養的兵馬,連太皇太后都不知(情qíng)?”

  陌孤寒搖搖頭:“太皇太后老謀深算,雖然是在后宮足不出戶,但是常家幾位爺(身shēn)邊都有她的人,有什么風吹草動瞞不過她。”

  兩人一時間陷入靜默之中,陌孤寒輕巧地把玩著月華的頭發,憂心忡忡,感覺這謎團就像她的頭發一般,千絲萬縷。

  半晌過后,月華方才疑惑道:“妾(身shēn)覺得還是有這種可能,喋血堂根本就不是常至義的勢力!因為,當初妾(身shēn)被驅逐出宮,他根本就沒有挾持妾(身shēn)的必要。而且,楓林那晚,他若是派遣出喋血堂的高手來暗殺我,我根本就不可能有生路。”

  陌孤寒點點頭:”其實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疑惑的地方。當初查證喋血堂背后勢力的時候,常至義暴露得太簡單。而關于喋血堂的其他線索,審問起來,卻是一無所獲。也有這種可能,對方是故布迷陣,將我們的懷疑轉移到常至義的(身shēn)上,擾亂我們的調查方向。”

  “我們的推論無論是否正確,顛覆常家已經是刻不容緩。”

  陌孤寒躊躇滿志:“萬事俱備,朕如今只需要創造一個合適的契機。”

  “什么契機?”

  “師出有名的契機,能夠抓住常至義的把柄,策動百官彈劾,一舉打垮常家的理由。常家的勢力根深蒂固,又有太皇太后背后撐腰,只要有一絲紕漏,就必然功虧一簣。我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迅雷不及掩耳,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朕一旦輸了,可能就永遠也沒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這個契機尤為重要。”

  月華沉吟片刻,揚起臉來,轉(身shēn)面對著陌孤寒,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道:“還有什么比妾(身shēn)這個(誘yòu)餌更合適的呢?”

  “胡鬧!”

  陌孤寒不假思索地一聲冷叱。

  月華卻是一本正經,望著陌孤寒的眸子,無比堅定地道:“若是常至義知道妾(身shēn)并沒有失憶,那么第一時間肯定就是要殺了妾(身shēn)滅口。犯上之罪就足夠成為擒拿他的理由。

  擒賊先擒王,只要常至義敢反抗,就是謀逆,皇上就千萬不要手下留(情qíng),立即就地正法。百官彈劾,人心不齊,必出紕漏。只要常至義一死,便絕對再也沒有可以起死回生的機會。

  而您千辛萬苦搜集來的那些罪名,就足夠堵住常家的悠悠之口,并且借此深究根底,徹底摧毀常家在朝堂之上的勢力。

  皇上,成大事不拘小節,不用拘泥于形勢,這個方法更加穩妥,即便是常至義背后再有什么勢力,到時候樹倒猢猻散,也不會謀亂,遺禍百姓。”

  月華的這個計謀無疑更勝一籌,更為穩妥。

  但陌孤寒瞬間便發起怒火,盡量壓低了聲音:“朕已經嘗過一次失去你的滋味,朕絕對不容許還有第二次。褚月華,這個辦法絕對行不通,朕寧可以(身shēn)涉險,也絕對不會同意你將自(身shēn)為餌。”

  月華搖搖頭,一臉風輕云淡:“那妾(身shēn)不做魚餌,做魚鉤可好?他總不能將妾(身shēn)吞吃了下去。”

  “任何會冒險的事(情qíng)朕都不會(允yǔn)許。”

  月華自絨毯之上站起(身shēn)來,脫下僅剩的一只鞋子,揚手便自銅雀臺上丟了出去。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回音,想是四周樹木郁郁蔥蔥,不一定掛在了什么枝椏上。

  她轉過(身shēn),齊腰的長發一((蕩蕩)蕩):“皇上,這兩只鞋子原本就是一對兒,一只丟了,另外一只留著也沒有什么用。妾(身shēn)與皇上如今就好比是這兩只鞋子,您舍不得妾(身shēn)冒險,妾(身shēn)又怎么舍得您處于這種狼虎環繞之地,夜夜焦慮?更何況,常至義原本就是月華的殺父仇人,不共戴天,殺了他為父報仇是月華義不容辭的責任。

  只要我們好生謀劃,妾(身shēn)相信皇上一定能保護妾(身shēn)全(身shēn)而退。”

  夜風輕漾,月華娉娉婷婷地赤足站立在金雀臺邊,及腰的長發和裙裾被夜風揚起,(身shēn)后就是那輪皎潔的當空皓月,淡淡的月華沐浴在她(身shēn)上,朦朧而圣潔,好似隨時都會乘風而去,纖足踏著柔軟潔白的祥云,回到那瓊樓玉宇的廣寒宮。

  陌孤寒心中的恐慌更甚,堅定地搖頭:“你是朕的女人,保護你是朕的責任,朕絕對不會讓你以(身shēn)涉險。更何況,宮中還有太皇太后,耳目遍地,萬一走漏了一點風聲,她一怒之下不知會做出怎樣對你不利的事(情qíng)。當初朕為了保護你,將你送出宮外,你我忍受了那么多的錐心之痛。如今,朕一樣可以忍辱負重。”

  “可是皇上,如今您的心思敗露,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月華淡然一笑,眸中光華流轉,愈加璀璨:“更何況,月華自認在后宮里有自保的本事。月華心意已決,還請皇上成全月華的一片赤誠之心。”

  陌孤寒猶豫片刻,也相跟站起(身shēn)來,走到她的(身shēn)后,圈住她的腰,低聲呢喃道:“地上涼。”

  月華就勢轉(身shēn)勾住了陌孤寒的脖子,將臉偎在她的(胸胸)前:“皇上,你怎么都不問問妾(身shēn),是如何知道太皇太后的事(情qíng)的?”

  陌孤寒搖頭:“以前朕說不喜歡你勾心斗角,如今才發現對你多么不公平,朕沒有保護你的能力,憑什么這樣要求你?無論你做了什么,對朕隱瞞了什么,那都是因為朕不夠強大。

  總有一天,朕會把你寵成心底希望的樣子,你不用這樣殫精竭慮,只消做你簡簡單單的皇后。整座紫(禁jìn)城都是你的。到時候......你的也是朕的。”

  月華踮起足尖,主動蜻蜓點水一般在陌孤寒堅毅的下巴上啄了一口。陌孤寒食髓知味,重新覆在了她的唇瓣之上,輾轉反側。

  “孤寒。”

  月華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嬌交)語,溫軟綿甜。

  陌孤寒將她從地上打橫抱起:“這里風涼,我們回去......”

  夜里,常凌煙回到自己的煙霞(殿diàn),聽聞陌孤寒拋下一眾妃子,與月華登上金雀臺賞月飲酒,就動了肝火。再思及泠妃挑撥譏諷的那些話,還有太皇太后咄咄((逼逼)逼)人的質問,心里就開始胡思亂想。覺得陌孤寒自從自己懷孕以后,就極少踏足自己的煙霞(殿diàn),除了幾次賞賜,簡直就是不聞不問。

  她私下里詢問宮里人,當初君淑媛有孕的時候,陌孤寒的確喜不自勝,經常守在她的跟前親自伺候湯水。兩廂對比,看著那些涼冰冰的賞賜,不能吃不能喝,甚至于內務府都有登記備案,自己花銷還要斟酌一些。

  女人有孕原本就是(愛ài)胡思亂想,如此一來,一整夜輾轉反側,焦慮難安,清晨時肚子就又有些隱隱作痛。

  慌忙去請了太醫前來診脈,果真是一夜焦慮動了胎氣,趕緊開了方子調理著,哪里敢怠慢?

  差人稟報給陌孤寒知道,誰承想陌孤寒一句話就給無(情qíng)地擋了回來:“朕也不懂醫術,去了也是于事無補。她自己小肚雞腸,容易生氣,朕越慣越(嬌交)氣。”

  就連逢場作戲都不屑于了!

  常凌煙聽了回稟,當即就將手中的藥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怒火三丈。

  宮人又忙不迭地回稟給太皇太后知道,太皇太后正為了昨夜之事焦頭爛額,心里惶然,聽到稟報,也只是一聲冷哼:“告訴你們主子一聲,她若是保不住腹中胎兒,立即卷鋪蓋給哀家滾到冷宮里去。天天作妖,沒完沒了。”

  宮人見太皇太后也是一腔怒火,忙不迭地磕頭退出去,不敢隱瞞,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常凌煙知道。

  常凌煙不懂,太皇太后原本那樣寶貝自己腹中龍胎,緣何突然之間就這樣冰冷地甩給自己一句話,也不聞不問起來?她想破腦子,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夜之間,全都變了。

  她躺在(床床)上胡思亂想,心里有些惶恐,她發現,自己如今除了這個孩子,什么都沒有了。

  侯府里眾叛親離,侯爺,凌睿,凌曦,乃至于廉氏如今見到她,都橫眉怒目,視作仇人一般。就連她有了(身shēn)孕,都沒有一個人進宮來看望自己。倒是褚月華昏迷的那一段時間,常樂侯和常凌曦三番兩次地守在宮外,尋褚慕白和邵子卿打探消息。

  究竟自己是侯府的女兒,還是她褚月華是?

  自己孤注一擲,進了宮,全都是仰仗著太皇太后,若是自己失去了陌孤寒的疼寵,太皇太后再對自己不聞不問,她常凌煙得勢的時候沒人巴結,進了冷宮更沒有人理會!

  這一切,全都是褚月華所賜,若非她回宮,今(日rì),陌孤寒還只是她一個人的!她常凌煙(日rì)子不好過,就絕對不會讓她褚月華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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