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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耀武揚威

  旭(日rì)自紫(禁jìn)城的東方猛然噴薄而出,剎那間金光萬丈,整座京城全都籠罩在耀目的璀璨里。

  城門大開,訓練有素的太平軍潮水一般涌進,洶涌澎湃地自大街之上張揚而過。

  留守在朝中的官員方才驚覺到了宮中的變故,有惶恐不安自危者,有竊竊欣喜者,不一而足。但是最多的,充斥了整個朝堂的,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百官不知道,明明遠在圍場狩獵行樂的陌孤寒為何突然就出現在了紫(禁jìn)城,而且褚慕白與向來默默無聞的辰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常至義的兵權。

  (日rì)上三竿的時候,浩王的府邸被查抄,浩王與浩王妃鋃鐺入獄。

  朝中風云詭變,禍福不過朝夕,但是此事提前并無任何征兆,仿佛地變一般,瞬間大廈傾倒,成為一片瓦礫廢墟,令人措手不及。

  有消息靈通者,陸續收到了來自于圍場的消息,他們知道了常至義意圖弒君謀反兵敗被誅的加急(情qíng)報,心里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常家人慌了,六神無主,試著聯絡太皇太后。可是他們很快發現,常家在紫(禁jìn)城御林軍里密布的釘子全都被連根拔起,原本的職位全都換成了陌生的面孔。

  這是簡直不可能的事(情qíng),他們愈加驚駭,手眼通天如太皇太后怎么可能被掌控起來?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京城里已經像是煮開的一鍋油,瞬間沸騰起來。

  接掌了兵權的褚慕白就像是油鍋下的熊熊烈火,((舔添)添)炙著鍋底,將油燒得滾開。

  常家人就像是收攏的漁網里的魚,驚駭地撲騰半晌,然后又被丟進油鍋里,煎熬起來。

  有平素里作(奸jiān)犯科,助紂為虐的人被牽連,接二連三地被褚慕白帶兵捉捕起來。常家人沒有想到,陌孤寒竟然快刀斬亂麻,一起就要將常家連根拔起。

  原本覺得,若是動搖了常家的根基,整個朝堂都會引起動((蕩蕩)蕩)。可現實是,常家已經是一塊腐爛的毒瘤,輕巧一剔,瓜熟蒂落,就像是平靜的湖面投進一粒石子,((蕩蕩)蕩)起一圈圈的漣漪之后,就瞬間恢復了風平浪靜。

  空缺的職位順理成章地有人接替,而且輕車熟路,并沒有絲毫的手忙腳亂。

  陌孤寒用了數年的時間籌謀,算無遺策,一切好像水到渠成。

  滿長安百姓群(情qíng)激昂,拍手稱快,交口稱贊,奔走相告。

  伴隨御駕到圍場狩獵的百官抵達京城的時候,一切已經成為定局,無法逆轉。

  陌孤寒躊躇滿志地宣布,第二天朝會將恢復正常。

  他已經做好了面對眾臣一番唇槍舌戰的準備,并且已經想好了殺雞儆猴的對象。

  憋屈了大半輩子的太后終于多年媳婦熬成婆,迎來了揚眉吐氣的一天。

  她自從陌孤寒一行人啟程前往木蘭圍場那一(日rì)起,就被太皇太后的人監控起來,她也敏感地覺察到了異樣,但是無可奈何。

  這兩(日rì)她一直都是在提心吊膽之中度過的,尤其是被關閉在極其隱蔽的密室,得知了太皇太后(陰陰)謀之后,無計可施的她,只能心急如焚,甚至有一點絕望。

  生死攸關的時候,太皇太后跟前一直忠心耿耿的老伴當壽喜突然神秘地出現在她的面前,給她吃了一粒定心丸。

  壽喜告訴她,自己乃是先帝布在太皇太后跟前的一粒暗棋,就算是拼了粉(身shēn)碎骨,也會護得她的周全。

  壽喜帶給了她生還的希望,她在那一刻甚至感動得涕淚橫流。

  否極泰來,她自由了,陌孤寒回宮了,并且得知浩王兵敗,常至義就地正法,太皇太后從此以后,再也不能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了!

  她一(身shēn)盛裝,從紫(禁jìn)城自南向北,自西向東,每個角落都走了一遍,有了當家作主的盛氣凌人的感覺。

  泠妃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shēn)后,同樣能夠體會到自己姑母此時的快慰與酣暢淋漓。

  常家倒了,這對于她而言,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不僅意味著從此以后,不用再看太皇太后的臉色,同樣意味著,褚月華與常凌煙作為常家的女兒,也將失去最堅固的寄托。

  她看不透陌孤寒和月華的這場計謀,反而自信地認為,在宮中沒有任何根基的褚月華,這次樹倒猢猻散,將失去所有依仗,那么,她沈心泠終于熬到翻(身shēn)的時候了。

  常凌煙即便是(身shēn)懷龍胎,也同樣不足以為慮,整座紫(禁jìn)城,還是自己的天下。

  她緊跟在太后(身shēn)后,一同憧憬著以后的生活,并且樂此不疲地走遍紫(禁jìn)城的每一個角落。

  她開始沾沾自喜地想象,見到從云端跌落的褚月華以后,自己應該如何羞辱她,方才能夠解了心頭之恨。

  太后頤指氣使地指點著沿路遇見的宮人,路過慈安宮的時候,她想起,自己還沒有去問候這位在宮中執掌了幾十年權勢的婆婆。

  她在太皇太后跟前忍氣吞聲多半輩子,從來沒敢喘過大氣,如今那個老太婆終于倒了,再也沒有翻(身shēn)的可能,她感覺酣暢淋漓,從未有過的快慰。

  慈安宮的門口重兵把守,御林軍的頭目她并不識得,看起來有些陌生,但是對方很輕易就認出了她。

  跪伏一地,令她可以傲然俯視。

  她趾高氣揚地一抬下巴:“開門!”

  對方站著不動:“回稟太后娘娘,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內。”

  她微微挑眉:“這任何人難不成還包括哀家?”

  對方不敢應“是”,也不敢說“不是”,卻仍舊站著巍然不動,就擋在她的跟前。

  泠妃上前一步,狐假虎威:“太后娘娘讓你開門,難道你聾了嗎?”

  對方將頭垂得更低,愈加恭謹:“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小人不敢違逆,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皇后?”泠妃頓時火冒三丈:“狗奴才!皇后與太后究竟尊卑如何,你也拎不清嗎?”

  太后也徹底地惱了,陌孤寒與褚月華計除常家,擔心走露風聲,所以提前并沒有知會她,令她擔驚受怕。

  直到陌孤寒回宮,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她猜度出陌孤寒提前必然有所準備。

  作為一個母親,怎么忍心責怪自己的兒子顧慮不周?所以她被勝利的喜悅充斥滿懷的時候,并未計較。

  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會記恨月華。尤其是泠妃的一番攛掇,令她對于月華更加心存忌憚與怨恨。她覺得,泠妃說得對,一定是褚月華暗中挑唆,皇上才會棄自己于不顧。

  若非是壽喜在,自己此時可能就是太皇太后手中的人質,命懸一線。

  她褚月華非但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更沒有放在眼里。

  她或許就是故意想借此機會除掉自己這個太后。

  此時,這個侍衛對于褚月華俯首帖耳,對于她的命令全部聽而不從。

  這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若是哀家命令你必須開門呢?”

  太后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氣勢((逼逼)逼)人。

  侍衛滿臉為難,不知道應該如何婉拒,磕磕巴巴地說:“皇后娘娘交代......”

  “啪!”

  他的臉上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太后雷霆大怒:“不教訓教訓你,你就永遠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更不知道這座紫(禁jìn)城里誰尊誰卑!”

  侍衛跪在地上抖若篩糠。

  “呵呵,太后好大的威風!”

  門內一聲冷笑,就如錐子一般狠狠地刺進太后的心里,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太皇太后幾十年積蘊起來的余威,在這座紫(禁jìn)城里根深蒂固,她不過一聲冷笑,便令太后仍舊心有余悸。

  她為自己的反應有些惱怒,不冷不(熱rè)地譏諷道:“有您老在,誰敢逞威風?”

  “太后來此,不就是為了在哀家面前耀武揚威的嗎?只不過,這威風是別人抬舉的,不是自己逞來的。”

  門內太后說話的聲音極其平靜,聽不出絲毫喜怒。

  “哪里?”太后得意地笑道:“不過是來給您老人家請安的,不過這些狗奴才看守著大門,不讓哀家進去,哀家怎么覺得就像是在探望監牢里的犯人一般,心里真不是滋味。”

  太皇太后一聲輕笑:“如今宮里所有侍衛都是褚慕白的人,唯褚月華馬首是瞻,太后想要命令他們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褚慕白的人?”太后有些難以置信。

  “原來太后還不知(情qíng)呢。看來皇上是有意瞞著你。如今長安兵權兩分,一半交由褚慕白,一半交由辰王,皇宮內外皆是她褚月華的人。你在這里得意忘形的時間,褚月華已經掌控了整座紫(禁jìn)城。你早晚也不過是我這樣的下場。”

  “不可能!”太后驀然心驚:“你是在挑撥我們二人相爭!”

  門內有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似乎是太皇太后慢慢地轉過了(身shēn)子:“你們兩人的關系還用得著哀家挑撥嗎?你以前處處針對月華,她視你為眼中釘,(肉肉)中刺,早就意(欲yù)除之而后快了。”

  “除掉我?呵呵,哀家乃是皇上的生(身shēn)母親。就憑她?”

  “你在哀家跟前裝良善謙恭一輩子,聞聽哀家落魄就這樣迫不及待地過來炫耀,整個(情qíng)勢都看不明白,果真是沉不住氣,舍本逐末,難成大器。

  反觀她褚月華,比你目光長遠,手段狠辣,統籌全局,已經將手伸到了朝堂之上,你絕非對手。哈哈,哀家等著你,遲早有哀家這一天。”

  門內腳步聲逐漸遠去,太后氣急敗壞地叫嚷,門內沒有了任何回應,顯然已經回了寢(殿d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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