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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鶴頂紅

  月華緩緩轉過(身shēn)子,極平靜地吩咐玉書:“將這魚處理了,然后去太醫院傳周遠大人來清秋宮一趟。”

  玉書一怔:“皇后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月華搖搖頭:“就說是請個平安脈,不用大驚小怪,也不要聲張。”

  玉書終于反應過來月華的意思,利落地起(身shēn),將地上東西撿起來:“奴婢這就差人過去。”

  小太監得了命令,飛一樣地直奔太醫院。

  因為月華有孕,周遠經常請脈,而且他的醫術也得到了宮中主子們的肯定,所以不像以前那般輪值進宮,而是在御藥房旁邊的太醫院值守室里僻了一間靜室,(日rì)常就在那里待命。

  他得到消息,不敢怠慢,立即背著藥箱急匆匆地趕過來。

  月華屏退了左右,只留玉書在跟前伺候著。

  周遠照例給月華請過脈,一切安好,并無什么異常。

  月華命玉書賜坐上茶,留周遠在跟前說話。

  周遠受寵若驚,連聲謝恩。

  月華這才緩緩開口道:“這兩(日rì)天一冷,肌膚受風以后愈加敏感,經常起銅錢大小的風團。以前也曾吃過兩副藥方子,也用偏方洗過,總是不除根。這幾(日rì)風團更甚,本宮懷著龍胎也不敢亂吃藥。本宮覺得,怕是(身shēn)邊又有什么不受用的東西。所以想請周太醫給看看。”

  周遠低眉斂目,格外恭謹:“請問娘娘這些時(日rì)里,吃食可有什么變化?”

  月華搖搖頭:“一如往常一般,忌生冷辛辣,就連蝦蟹一類都極少食用。”

  周遠環顧四周一眼:“有的時候,新添置的衣服或者被褥等皮膚不受,也會出現風團。”

  月華深以為是地點頭:“經你這般提醒,本宮想起,以前自己染繡線,所用染料不對,也會導致不適反應,就是這般狀況。”

  言罷招呼玉書將所用繡線端給周遠過目:“你給看看是不是這些繡線的原因?每次繡花的時候,指尖都會有些刺癢。”

  周遠接在手里,仔細辨認,然后放在鼻端輕嗅,疑惑地搖搖頭,顯然是覺察不到端倪。

  “我也覺得這繡線古怪呢,周大人給仔細看看,千萬別疏忽。”玉書著重提醒道。

  周遠將繡線放在舌尖慢品,然后抬起頭:“麻煩玉書姑娘給端一碗(熱rè)水過來。”

  玉書依言照做,(熱rè)水端過來,周遠將繡線浸入清水之中,然后放在鼻端輕嗅,再次用舌尖慢品,面色驟然一變。

  “怎么樣?”月華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佯作淡然地問道:“有什么問題?”

  周遠駭然抬頭:“這些繡線娘娘用了多少時(日rì)?”

  “前些時(日rì)一直忙碌,沒有顧上用,昨(日rì)剛剛開始繡花。”

  周遠將繡線與水碗放下,一撩衣擺,翻(身shēn)跪倒在地:“娘娘果真是大福之人。”

  “這話怎么講?”

  周遠不敢隱瞞,一言驚人道:“這繡線分明是被人浸過鶴頂紅!”

  “鶴頂紅?”月華訝然:“你說的可是劇毒鶴頂紅?”

  周遠抹一把臉上的汗,仍舊心有余悸:“不錯,皇后娘娘,就是鶴頂紅。此藥聞起來無色無味,難以鑒別,但是卻是劇毒。浸在這繡線之上,娘娘每(日rì)觸摸或者穿戴,慢慢侵入五臟六腑,假以時(日rì),就算您本(身shēn)不會毒發,也會連累腹中胎兒!”

  月華一驚而起:“此話當真?”

  “娘娘若是不信,可用這繡線煮水,喂食給貓狗飲用,自然可見分曉。”

  哪里還用試?適才死掉的兩只錦鯉就已經可以說明問題。

  將劇毒浸染在繡線之上,自己每(日rì)繡花,除了觸摸,殘留在手上,自肌理入侵體內。另外認針打結,都是習慣放在唇邊用唾沫抿濕。乃至于有的時候繡成一根線,自己不喜歡動剪刀,總是用牙咬!

  久而久之,這劇毒自然而然就會深入五臟六腑。

  換而言之,就算是自己安然無恙,胎兒也不受影響,將來孩子出生以后,穿戴著用這繡線繡成的衣服,那樣(嬌交)嫩的(肉肉)皮,怎么可能抵抗得了毒(性性)入侵?

  這人好生歹毒!

  千算萬算,百般提防,也猜想不到,對方竟然會將毒下到繡線里。

  一旁的玉書也早已經怫然色變。

  “請問周太醫,若是本宮不慎被這毒入侵五臟六腑,將會出現什么癥狀?”

  周遠不假思索地道:“這鶴頂紅并非傳言那般,是丹頂鶴頭頂之毒,其實與砒霜大同小異,不過顏色呈現赤紅色澤。若是誤服急(性性)中毒,則會嘔吐,腹痛,四肢痙攣,呼吸麻痹而亡。若是慢(性性)中毒,則會出現膚色暗沉,毛發脫落,四肢麻木,后期咳嗽不止,腹痛腹瀉等癥狀。那時候也就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

  月華略一沉吟,不動聲色地叮囑周遠:“此事也就你知我知,斷然不可外傳,說與別人知道。另外,若是有人問起你,你便告訴他們,本宮(身shēn)子不適,有些(胸胸)悶,輕咳,所以尋你過來看診。至于病因,你便推脫大概只是傷寒。”

  “娘娘打算隱瞞下去?”

  月華點點頭:“你不是外人,本宮也不隱瞞你。今(日rì)的事(情qíng)你也見了,定然是有人處心積慮想要除掉本宮和腹中胎兒。這繡線乃是宮中太監采辦進宮,那人也自請出宮,不知去向了。對方早有準備,本宮縱然是想追根究底,也未必能查找到一星半點的線索。

  而且,即便本宮躲過這次暗算,只要本宮仍舊好好的,她們的明槍暗箭就不會少,仍舊會前仆后繼。

  既然如此,那倒還不如本宮將計就計,就佯作中毒,也好讓那些人心安,消停上一時半刻。來(日rì)若是有機會,那人可能自己就會露出馬腳也不一定。

  所以,周太醫,你就配合著本宮演好這出戲,以后每隔幾(日rì),就來給本宮診脈,開幾個止咳的方子。別人問起,你就按照鶴頂紅慢(性性)中毒的跡象去跟別人說就是,暫且穩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那皇上那里?”

  “皇上他(日rì)理萬機,那樣勞累,還是不讓他((操cāo)cāo)心為好。本宮自己會酌(情qíng)決斷。”

  周遠是個聰明人,知道這宮里步步驚心,因此聰明地不再多言,唯唯諾諾地應下。略一思忖,開了一個止咳潤肺順氣的溫良方子,交給玉書前去御藥房抓藥。

  月華命玉書拿來賞賜,交給周遠:“那以后,就要有勞周太醫了。”

  周遠得月華看重,心里歡喜,再三保證,言之鑿鑿。

  玉書將他直接送出清秋宮。

  周遠轉(身shēn),看著玉書,上下打量:“玉書姑娘跟著娘娘這些時(日rì),想必也經常接觸那些繡線,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不適之處?”

  玉書搖搖頭:“幸好繡線拿過來以后,正巧出了太皇太后一事,娘娘沒有心思做針線,否則玉書怕是也早已經一樣中了毒了。適才聞聽有毒,慌忙去洗了手,仍舊心有余悸。”

  言罷用纖手輕拍心口,(胸胸)前豐滿巍巍顫顫。

  周遠滿臉關切:“此事可不是兒戲,玉書姑娘,莫如讓在下給你也診診脈象,免得不自知,積多成疾。”

  玉書略一踟躕:“您是院判大人,玉書(身shēn)份卑微,哪里能勞煩您大駕。回頭我尋個小醫生給看看就是。”

  宮里規矩森嚴,宮人是沒有資格讓太醫看診的,更遑論周遠如今已經今非昔比。

  周遠一本正經地搖搖頭:“玉書姑娘怎樣這樣客氣,今(日rì)在下正好也在,不過舉手之勞。再而言之,那些小醫生學藝不精,怕是耽擱了病(情qíng)。”

  玉書面上也有松動:“只是......這不好吧?”

  周遠瞅一眼一旁枝蔓流瀑一般垂下的紫藤花架:“此事你知我知,這里也沒有外人,我們回避一些,不被人看到就是。”

  玉書也擔心自己的(身shēn)子,周遠一再勸解,就有些心動,猶豫著點點頭:“也好。”

  兩人走到紫藤架下,尋隱蔽的角度站好,猶如偷偷摸摸做賊一般。

  玉書向著周遠伸出一雙白嫩的小手:“那就有勞周太醫了。”

  兩人站立著,也沒有診包,周遠就將玉書的手一把捉在手心里,然后搭出三指,擱置在玉書玉腕之上,閉目凝神。

  四周皆靜。

  玉書只覺得周遠握著自己的手好似在輕輕摩挲,指尖慢慢地在她手背之上畫著圈圈,有些癢,更有一些曖昧。

  她有些尷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反而被周遠捉得更緊:“別動!”

  周遠一臉凝重,玉書被駭了一跳,乖乖地任由他繼續抓握著自己的手,輕聲試探著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周遠故作高深,半晌方才緩緩開口問道:“其他的倒是并無大礙,只是......”

  “有什么話但說無妨。”

  “那在下就唐突了。”周遠睜開雙眼,灼灼地望著玉書:“玉書姑娘,你的月事是不是不太正常?”

  一句話說了玉書一個大紅臉。雖說是不能諱疾忌醫,但是周遠一個大男人,突兀地問起自己這樣的隱秘問題,玉書仍舊覺得難以啟齒。

  她訕訕地抽回手,轉(身shēn)就要走,被周遠在(身shēn)后一把拉住了:“莫非玉書姑娘覺得在下是孟浪之人?”

  玉書大窘,緊張地看一眼四周,靜悄地并沒有什么人影。

  “周大人放開我。”

  她滿臉(嬌交)羞的樣子,更是令周遠動興,手心里的柔胰滑膩小巧,愈加(愛ài)不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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