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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按兵不動

  陌孤寒踏進清秋宮的時候,月華正在和玉書一同圍攏在妝臺前,不知道忙乎著什么,笑得玉書前俯后仰。

  陌孤寒想,也只有月華能縱容下面的婢子們笑得這樣放肆。

  他悄悄地走近,冷不丁出聲道:“玩什么呢?這么開心?”

  兩人嚇了一跳,玉書害怕陌孤寒,慌忙跪下請安。

  陌孤寒揮揮手,示意她平(身shēn)。月華就轉過頭來,沖著他俏皮地眨眨眼睛:“給皇上請安。”

  陌孤寒一低頭,就是一怔。愕然半晌方才指著月華的臉瞠目道:“這,這是做什么?”

  月華的臉上白一塊黃一塊,花花綠綠,整個一個花臉貓。

  月華將手里的盒子放下,有些懊惱:“反復試了許多次,都擦不均勻,簡直笨死了。”

  陌孤寒慢了半拍,這時候方才忍俊不(禁jìn),大笑出聲:“皇后這是想要唱戲不成?”

  月華拿起手邊的帕子,蘸了清水擦臉,嘟著嘴有些不高興:“我要唱一出大戲。”

  陌孤寒湊到近前,從她手里接過帕子,輕輕地給她擦拭:“你這(肉肉)皮這樣(嬌交)嫩,吹彈可破,要好生溫柔一些,不能這樣粗魯。”

  月華被他夸獎,這時候方才高興一些,滿腹牢(騷sāo)道:“若是再試驗不好的話,(肉肉)皮果真就要擦破了。”

  陌孤寒側頭去看她手邊的盒子,里面焦黃色一坨泥:“這里面是什么?”

  “將花搗爛做的花泥。”

  他的手下不停:“做這做什么?難不成是養顏的新法子?你的皮膚向來敏感,不要亂聽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方子。”

  月華搖搖頭:“哪里?不過是用來改變膚色用的,試了許多法子都不行,要么涂色不均,要么不自然。聽說姜汁倒是好用,就是對面皮不好,不能長期用。”

  “宮里有些嬤嬤們最是精通妝扮,就算是把你的臉畫成彩虹也是輕而易舉,你自己費這般氣力做什么?”

  “主要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需要保密呢。我就是為了能讓臉色看起來難看一些,有些病態。偏生白里透紅,看起來就容光煥發的。”

  陌孤寒重新打濕了帕子,轉過(身shēn)來,疑惑地問:“為什么?別人求之不得呢。”

  月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今(日rì)無意間發現內務府送過來的繡線里浸泡了鶴頂紅。”

  “什么?!”陌孤寒手下猛然一頓。

  “鶴頂紅,就是那種劇毒。”

  陌孤寒的手下一顫,帕子立即掉落在地上。他一把就握住了月華的肩,緊張得聲音里都帶了顫抖:“你怎么樣?有沒有事?那些繡線用了多久了?有沒有找周遠過來看過?”

  月華忙不迭地勸慰他:“我沒事,沒事,若是有事的話,整個紫(禁jìn)城里早就雞飛狗跳的了,哪里還能這樣安靜?”

  陌孤寒仍舊不放心:“尋太醫過來看過沒有?這可不是兒戲。”

  “已經看過了,安然無恙。您看妾(身shēn)這不是好端端的么?”月華起(身shēn),將他按著坐在椅子上:“那繡線幸好是放置了許多時(日rì),因為懶怠沒有用,今(日rì)剛剛經心想著給孩子做小衣服的。剛剛穿針引線就發現了端倪。”

  玉書烹了香茗進來,月華接過她手里的茶,遞給陌孤寒。玉書就識相地退了下去。

  陌孤寒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思喝茶?將茶杯丟置一旁,然后蹙眉急聲催促:“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誰做的手腳?怎么沒有人來稟報給朕知道?”

  月華將今(日rì)發生的事(情qíng)來龍去脈盡數講述了一遍,絲毫也不隱瞞。

  陌孤寒僥幸之余,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些狗奴才簡直就是活膩味了!內務府里的人也玩忽職守,輕易被人鉆了空子。朕不把他們嚴懲,難解心頭之恨。”

  月華攔下陌孤寒,整個(身shēn)子都擠進他的懷里軟聲勸慰,方才按壓住他的火氣:“此事妾(身shēn)已經暗中打聽過了,內務府里這些奴才全然并不知(情qíng),全都是那采買太監一人所為。你遷怒他們也沒有用。如今那采買太監已經自請出宮,不知去向。看來那人早就有所防備,做事滴水不漏。所以,那個太監如今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宮里太監鄉籍何處,都有登記備案,你尋人打聽了沒有?”

  月華搖搖頭:“此事想與皇上商議過后再做計較,暫時沒敢輕舉妄動。”

  “你的顧慮很對,明(日rì)朕讓褚慕白暗中調查那小太監的下落,嚴加秘密審訊,一定要((逼逼)逼)問出這幕后之人。無論是誰,朕決不輕饒。”

  月華點點頭:“這件事(情qíng)妾(身shēn)打算暫時壓下來,并不聲張,穩住那人,免得她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妾(身shēn)就沒有這樣幸運了。”

  然后將自己的打算說與陌孤寒知道。

  陌孤寒勉強按壓住火氣,耐心聽月華說完,沉吟片刻,方才點點頭,認同了她的想法。

  “正好借著你做戲生病,朕給你尋個可靠的醫女進宮伺候,否則這些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壓根防不勝防。平(日rì)里只注意飲食,沒想到她們竟然把毒下在了繡線里。下次,可能就是(床床)帳,貼(身shēn)的衣物,還是有精通此術的人貼(身shēn)伺候著比較穩妥。”

  月華此時也正心有余悸,因此也不逞強:“就聽皇上安排吧。”

  陌孤寒恨聲道:“明(日rì)朕就下達旨意,若是你能平安誕下皇子也就罷了,否則你(身shēn)邊伺候的所有人全都陪葬,看她們以后還敢不盡心。”

  月華無奈地嘆口氣:“這些事(情qíng)怨不得她們,她們已經很仔細了。以前的時候就覺得天天步步驚心,如今有了孩子,更是提心吊膽,如臨深淵。算下來比誰都謹慎,還不是一樣被人有可乘之機?”

  陌孤寒緊緊地攥住袖袍,咬牙道:“究竟是誰,這樣狠毒,竟然一直容不下朕有子嗣?四次三番地下毒手!”

  月華猶豫片刻,終于忍不住出聲道:“妾(身shēn)倒是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否愿意委屈自己,配合妾(身shēn)一下?”

  陌孤寒一聽她說話,心里的怒火沒來由地就會逐漸平復一些。軟聲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月華狡黠一笑:“妾(身shēn)為皇上繡一件貼(身shēn)里衣,皇上可敢貼(身shēn)穿著?”

  陌孤寒一怔,俄爾立即會意過來:“你想用這浸了鶴頂紅的繡線?”

  月華一本正經地點頭。

  陌孤寒的(身shēn)子一低,居高臨下地盯著月華,玩笑道:“你這是想謀殺親夫?”

  月華俏皮地眨眨眼睛:“舍不著孩子(套tào)不著狼,舍不得相公,自然釣不著那垂涎你的......”

  陌孤寒的手已經伸進了月華的腰間,輕輕呵癢:“就說你膽子愈來愈大了。”

  月華最是怕癢,左右躲閃,連聲告饒:“妾(身shēn)不敢,皇上饒命。”

  陌孤寒住手,順手就將她撈進懷里:“就算是果真有毒,只要你繡的,朕就敢穿。”

  月華仍舊有些氣喘吁吁:“倒要看看那人會不會心疼皇上,冒著危險揭穿妾(身shēn)。畢竟這手腳這般隱秘,除了那幕后指使之人,怕是沒人能一言道破其中貓膩。在她心里,究竟是皇上的安危重要,還是害了妾(身shēn)重要,也就可見一斑了。”

  陌孤寒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尖:“又吃醋了?”

  “才沒有。”月華(嬌交)軟嗔怪。

  “若是沒有人揭穿呢?”

  話一說完,他自己當先怔住了。

  若是說,這毒下在繡線里,只是針對月華和她腹中的胎兒,那是妃嬪之間爭風吃醋,不擇手段。若是陌孤寒穿在(身shēn)上,那人明知道繡線有毒,還放任不管,任由他貼(身shēn)穿著,毒(性性)逐漸入侵,那么,此人可絕對不是為了對付月華這么簡單。

  畢竟,她做這樣手腳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月華也很有可能用這些繡線為陌孤寒做衣物。陌孤寒許多貼(身shēn)的衣物,月華不愿意假手他人,有空閑的時候就會親手做。

  作為一個妃子,陌孤寒若是有什么三長兩短,對她而言,可是沒有絲毫的好處。她們如今沒有任何子嗣,江山變更,自己的下場會很慘。所以一旦發現,必然想辦法提醒,這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果真,沒有人揭穿,那就說明,一直以來,對宮中懷孕的妃嬪下手,并不單單只是爭寵這樣簡單,還有其他的圖謀!

  弒君!

  而下手之人,可能也不是宮中妃嬪,而是另有其人。畢竟,泠妃她們幾個,都是太后拉攏的朝臣子女,應該不會大膽做出這種誅殺九族的謀逆之事。

  陌孤寒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怎么可能呢?

  月華一怔過后,也是嫣然一笑:“怎么會?皇上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宮里的妹妹們全都恨不能將您捧在心尖尖里,怎么可能看著妾(身shēn)害您坐視不管呢?更何況,這可是揭發妾(身shēn),讓妾(身shēn)可以萬劫不復的好機會。既有救駕之功,又可以扳倒妾(身shēn),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陌孤寒被月華調侃,有些惱羞成怒:“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然敢調侃起朕來了,欠收拾!看朕今天怎樣讓你哀聲討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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