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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要挾

  周遠上位較晚,一直以來,跟著月華,從來沒有接觸過宮里這樣爾虞我詐的腌臜事情,乍一聽聞雅婕妤的計謀,那是觸目驚心,駭出一身冷汗。

  這豈止是謀害皇后與龍胎,這還是弒君叛逆之罪啊!泠妃的罪名一旦被坐實,豈有生還之理?就連太后都不會再保她!

  他這一猶豫,雅婕妤看著他的眼光就有點冷:“怎么?周大人不愿意?”

  周遠在這陰冷的偏殿耳房里,生生駭出一身冷汗:“不敢不敢,小人只是在思忖,如何告知泠妃知道。”

  “法子么,也不難,難在如何能全身而退,不被泠妃賴在頭上,讓她有口難辯。”雅婕妤自信滿滿地道:“本宮這里倒是有一個上好的人選,就看你如何利用了。”

  周遠抬起頭來:“還請娘娘明示。”

  雅婕妤不緊不慢道:“泠妃自打進宮數年來,一直不孕。你們太醫院里有個太醫,姓石名蘊海,一直在為泠妃調理身子。據本宮所知,那石蘊海其實是沈家舉薦進太醫院的,專門就是為了給泠妃醫治不孕。

  最近他頻繁出入椒房殿,那可是泠妃的心腹。你可以通過此人告知泠妃知道。本宮相信,他若是聽聞這樣勁爆的消息,肯定會按捺不住,到泠妃跟前邀功請賞的。”

  雅婕妤原本與泠妃交好,所以泠妃許多事情并不瞞她,想要背后捅上泠妃一刀子,肯定能找對位置,一招致命。

  這兩日泠妃得意,屢次三番地在她與鶴妃跟前冷嘲熱諷,對她也百般揶揄,新仇舊恨就一塊涌上來,徹底惹惱了她。

  “可若是泠妃不信,專程找石蘊海驗證怎么辦?”

  “那還不簡單,只需要不給她時間不就可以了?相信泠妃為了扳倒皇后,向來無所不用其極。若是得知此事,欣喜若狂,肯定迫不及待的。”

  周遠暗自一咬牙,想想此事左右也累及不到皇后,無關痛癢,因此頷首應道:“小人定然竭盡所能。”

  雅婕妤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此事非同小可,本宮給你兩日考慮的時間,務必想個周全的主意。但是你要記得,如何能夠自己安然脫身,不被泠妃攀賴到頭上。否則,本宮也幫不了你。”

  周遠如今把柄被人握在手里,是聽也要聽,不聽也要聽,唯唯諾諾地應下。

  雅婕妤站起身來,心滿意足地得意一笑:“那便這樣說定了,本宮等你的好消息。”

  起身走到門前,又轉過身來,沖著兩人意味深長地笑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我把丫頭們都支開。”

  門重新嚴嚴實實地閉合了。

  璇璣跪送雅婕妤,上前攙扶幾乎癱軟的周遠,被周遠一把推開了。

  周遠自己勉強站起身來,璇璣已經重新貼合上去:“娘娘已經將璇璣許配給了大人,以后璇璣就是大人的人了,大人要好生疼惜才是。如何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胸前的嬌軟在周遠臂彎上揉蹭,周遠覺得就像是一尾響尾蛇攀援著自己的臂膀爬上來,帶著徹骨寒意,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哪里還有一點的心神蕩漾?

  他厭憎地一把揮開璇璣,冷哼一聲:“你竟然陰我?”

  璇璣委屈地嬌嗔:“你怎么可以這樣誣賴我的一片心意?”

  “誣賴?”周遠苦笑一聲:“我是真的小看你們女人了。”

  璇璣知道他已經猜度出來,也是一聲冷笑:“你在宮里四處留情,又何嘗不是心懷鬼胎,想要利用別人?別把自己說得多高尚,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

  周遠憤憤地一拂衣袖,恨不能就朝著璇璣的臉上來一巴掌方才解氣。

  “為了你家主子,你倒是忠心耿耿,就連自己的清白都棄之不顧。”

  璇璣聽他這般揶揄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一點酸澀。女人家,名節那是比性命還要重要,誰愿意這樣不知廉恥地利用自己的身子呢?只是她一心為了自己前程謀劃,只要是能攀上周遠,那么就必須要有犧牲,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為雅婕妤忠心賣命,雅婕妤怎會心善,為自己腆著臉皮到皇上跟前說話?

  她立即眸中顫顫盈盈,泫然欲泣:“周大人這樣說話,可就委實傷了璇璣的心了。璇璣承認,我的確是有私心,可我一心也是為了能和大人長相廝守不是?皇后的確是給了你方便,但是她是真拿你當做自己人嗎?不若婕妤娘娘,雖然是借此要挾你,但是這把柄可是相互的,那也是將你我當做心腹不是?

  你口口聲聲說會娶我,你若是果真娶了我,皇后心里不對你犯疑?還會像以往那般重用你?所以你就不要想著身在曹營心在漢,兩頭落好了。還是,一直以來,你壓根就沒有娶我的心思?”

  璇璣一針見血的一句話,令周遠也是啞口無言。他處處留情,又怎會果真為了一個小小的宮女放棄自己的錦繡前程?

  璇璣冷哼一聲:“看來我是果真說對了,你原本就只是想玩弄我而已,咱倆半斤八兩,你還不如我情深意切一點。左右璇璣以后是果真認準了周大人你,對你那是死心塌地。你怎樣對我,那就隨意好了。但是始亂終棄是絕對不可能的。”

  周遠情知自己入了這圈套,想要安然脫身是不可能的。但是面對璇璣,滿心懊惱,哪里還有一點旖旎賊心?

  璇璣已經在慢慢寬衣解帶,重新露出一片炫目的白,眸中是赤、裸裸的邀請。

  她見周遠無動于衷,整個人貼合上去,熱辣的就像是一團火:“左右璇璣以后肯定就是周大人的人了,就算是你惱也罷,恨也罷,反正璇璣這輩子就屬于你的了。”

  周遠一股熱血直沖頭頂,他抬起手一把捏住璇璣精巧的下巴,四目相對半晌,愈想愈惱,瘋了一般將她攔腰抱起,甩在床上。

  璇璣一聲悶哼。

  他滿心的憤恨,真的很想借此狠狠地蹂躪她一番,發泄自己滿心的怒火,令她痛不欲生,徹底臣服在自己的身子下面哀聲求饒。

  璇璣閉攏了眼睛,微微勾起的唇角,胸有成竹,令他心里一涼。

  他懊喪地站起身,打開門落荒而逃。

  在璇璣面前,他輸了。

  周遠滿腹心事,對于雅婕妤交代的事情,冥思苦想一天也沒有想出一個周全的法子。

  這石蘊海乃是周遠的死對頭,打過不止一兩次的交道。

  石蘊海主修就是千金方,專門研習婦科之道,對于其他學科不過略有涉略,在他當地好像小有名氣,被沈家專程請進宮里,為泠妃調理身體。

  他大抵就是因為沈家的背景,說好聽一點,叫做恃才傲物,說不好聽呢,就是仗勢欺人,在周遠得到月華賞識之前,向來是不把毫無身份背景的周遠放在眼里,一直呼來喝去。在周遠飛黃騰達之后,又開始拈酸喝醋,四處散布周遠的壞話,心里頗不服氣。

  尤其是這幾天,不知什么緣故,那石蘊海更是把尾巴翹上了天,頗有鼻孔看人的氣勢,也不知道有什么依仗。

  若是此事能借機整治那石蘊海一把,自己也算是出了這口腌臜氣。

  不過,他石蘊海如何會聽信自己的話?自己若是冒冒失失地將這樣機密的事情告訴他知道,他肯定會疑心的。

  還有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事發以后,一層層調查下來,泠妃定然會攀扯出告密的石蘊海,而石蘊海又會說是聽自己所言,那么自己又應該如何辯解?

  一口否認倒是不難,關鍵是怎樣推脫干凈,皇后那里怎么相信,不是他告密呢?

  心不在焉地翻翻手上的藥典,有小醫生進來,恭敬地遞給他一包東西。

  “周大人,皇后娘娘跟前的玉書姑娘差人送來一包東西,讓小人親手交給你。”

  周遠腦子轉動著費勁,半晌方才想起來,前幾日皇后傳口諭說褚慕白扭傷了手腕,讓他幫忙給泡一點專治跌打損傷的藥酒給褚慕白備用。

  他一口應承下來,轉身一想,方子里有兩味藥材,因為里面有毒性,所以太醫院并沒有儲備。

  這對于月華而言,自然不叫事兒,轉身吩咐下去,從宮外尋這兩味藥,說是回頭差人送過來。

  玉書自從那次自己膽大失禮,看他的眼神就不對,再也不曾親自踏足太醫院,都是吩咐下面人過來傳話。

  周遠接過來,捏捏藥包,應該正是這兩味藥。

  今日正巧石蘊海也在宮中當值,見皇后給周遠送來東西,鬼鬼祟祟地湊過來:“周大人,皇后娘娘這是又給你什么賞賜呢?”

  周遠佯作神神秘秘地往懷里一塞:“自然是好物件。”

  石蘊海并不甘心,悄聲嘀咕:“有什么怕見人的,這么神秘?”

  周遠不屑轉身,卻是心里一動,計上心來。他回到自己案前,趁無人注意自己,尋一便簽,提筆工整書寫幾個小字:亥時老地方見。

  用吸墨紙吸干凈墨汁,然后將它折疊好,塞進藥包里,就擱置在自己案上,用藥典遮掩。

  正巧有小醫生在門口喊自己,說是有一批藥材送過來,請他過目。他便應一聲起身離開了。

  石蘊海見他離開,不過略一思忖,便鬼鬼祟祟地走到他的書案近前,背轉了身子,佯作無意拿起他案上的藥典。

  藥典上面有折痕,隨手就翻開了,上面醒目一個標題“鶴頂紅”。

  他并未在意,探手去打開案上紙包,見是兩味微毒的藥材,這令他瞬間便興奮起來,暗自猜度皇后的用意。

  他依照原來的折痕合攏藥包,才發現里面竟然夾雜了一張字條,悄生打開,一眼瞥見上面幾個字,石蘊海就暗中撇了撇嘴。

  怪不得這周遠這樣得皇后待見,原來竟然是跟皇后跟前的侍婢有曖昧。

  他愈加按捺不住地興奮,將字條原封不動地放好,然后依舊用藥典蓋好,不動聲色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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