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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勸誡納妃

  月華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繡活,站起(身shēn)來,已經有宮人打簾,一(身shēn)威嚴的太后邁進屋子里來。

  她頭上的金雀釵滑過門簾,流蘇叮鈴作響,然后鳳目冷冷地掃過暖閣,一聲輕哼“屋子里倒是暖和。”

  月華趕緊跪下(身shēn)去,行個請安禮。

  自從上次太皇太后一事之后,陌孤寒擔心她腹中胎兒,就差人告知太后一聲,暫時免了她晨起請安。聽說太后也只是冷哼一聲,并沒有說什么。

  如今太后親臨,月華可不敢恃寵而驕,立即恭敬地行個大禮。

  太后上前一步,伸出手,卻又極快地縮了回去,不耐煩地道“起來吧,別崴了腰。”

  月華在秦嬤嬤攙扶下慢慢站起(身shēn)來,慌忙讓座。

  太后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大有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味道“屋子里不能太悶,窗子要經常打開透透氣。就算是再好的木炭,那也是有氣味的。”

  月華笑著應聲“多謝母后關心。”

  太后橫她一眼“就算是天冷,也別在宮里窩著不動彈,懶得抻不出筋來。”

  秦嬤嬤剛想辯解,月華一個眼神止住了,仍舊只是笑笑“月華知道了。”

  太后一番指手畫腳,盛氣凌人。月華皆不急不惱地應下。

  太后這才走到繡架跟前,從針線簸籮里把正做了一半的五毒肚兜拿起來,臉色十分難看。

  “誰教你這樣做肚兜的?”

  月華一愣,不解何意。自己做的肚兜就是按照尋來的繡樣和樣式做的,昨(日rì)還專門拿給針工局里的嬤嬤看過,還得到一通贊賞。

  難不成是五毒的繡樣不對?聽說民間對于五毒的說法是不一樣的。

  太后一把抄起一旁的剪刀,就剪了下去。

  月華心里微有惱意。這繡花不易,一針一線,極是熬人,她特別反感別人不珍惜刺繡人的心血,太后一剪子下去,豈不就毀了?

  太后神(情qíng)卻極是專注,“咔嚓”幾下,將肚兜下面的弧形剪得凹了進去,呈現月牙的形狀。

  她冷著一張臉訓斥道“這肚兜是分男女的,女娃娃的肚兜才是你做的這種樣式,下面垂下來,半遮蓋住孩子下(身shēn)。男娃娃的肚兜則恰恰相反,要剪得凹進去,露出小豆丁,這樣撒尿的時候才不會尿濕了肚兜。”

  月華這才恍然,原來太后是盼望著自己肚子里懷的是龍胎,不待見小公主,所以見她繡的肚兜是女娃的樣式,就立刻來氣。

  她微微一笑“原來一個肚兜也這樣多的門道。我們這些小輩沒有長輩教導,就是孤陋寡聞呢。”

  一句話說得太后心里熨帖,面色和緩不少“當初孤寒小的時候,哀家也是沒處問,做了女娃的肚兜給他穿,結果每次撒尿都會尿濕。后來啊,還是有個老嬤嬤見了,提醒了一句,才知道錯了。”

  太后這樣揭開陌孤寒幼時糗事,月華覺得好笑,忍不住就眉眼彎彎,笑出聲來。

  “哼,放肆!”太后沒好氣地揶揄月華一句,方才在椅子上坐下來。

  月華慌忙命宮人上茶。

  太后接過茶盞,淺抿一口,抬起眼皮,向著一旁的座位努努嘴“坐下吧,杵在那里做什么?”

  月華此時才發現,陌孤寒的別扭脾(性性)原來是隨了太后。明明有的時候是出于好意,卻偏偏落不下臉面,要惡聲惡氣地說出來。

  她側(身shēn)在一旁坐下,低眉順眼。

  “前些時(日rì),皇上跟哀家提起過,這除去常家,有你一份功勞。”

  月華低下頭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太后緩緩點頭“你能不跟常家人同流合污,哀家很欣慰。”

  月華依舊是頷首“妾(身shēn)明白自己的(身shēn)份。”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今(日rì)哀家過來,咱們打開窗子說亮話,哀家也不拐彎抹角。你深明大義,能夠大義滅親,這一點哀家很滿意。但是,有些事(情qíng)還要叮囑你知道。”

  “還請母后直言。”

  太后輕咳兩聲“你母親去得早,所以呢,許多事(情qíng)也沒有人提點,也就只能哀家做這個惡人了。你如今(身shēn)懷有孕,胎兒不穩,所以,你和孤寒切記不可同房。”

  月華面上就是一紅。這些有關于孕婦的一些注意事項除了御醫提點幾句,她的確是一竅不通,所以才會費心尋了那么多的書籍來看,這個還是省得的。按照典籍所記,有孕四個月之后便已經無礙,不過宮里自有規矩,所以她也不敢頂嘴。

  “母后教訓的是,自從月華有孕之后,便搬離了乾清宮,跟皇上分開了。”

  “你是搬離了乾清宮不假,但是皇上(日rì)(日rì)夜夜地膩在你這里,還有什么兩樣?!”

  太后毫不留(情qíng)地譏諷,令月華更加無地自容“我們,我們都是知道的沒有,沒有同房。”

  太后用眼梢瞥了她一眼“既然如此,皇后難道就不為皇上打算么?”

  月華又是一怔“打算?”

  太后氣哼哼地將手中茶盞往桌子上一墩,里面的茶湯頓時濺了出來。

  “少跟哀家裝傻充愣!即便是尋常殷實人家的婦人,不方便伺候自家男人的時候,還知道替男人張羅個通房丫頭。你(身shēn)為一國之母,乃是天下人的表率,怎么就這樣不懂事?上行下效,以后咱長安的女子都以你為表率,豈不將那些圣人古訓全都拋諸腦后?”

  這是勸自己給皇上納妃來了?

  月華仍舊是愣怔著,無言以對,不知如何應答。

  “皇上乃是一國之君,你自己看看,這后宮還叫后宮嗎?還不及冷宮里先帝被廢的妃子多!就算是京城里有上十幾畝地的小財主家中妻妾都比皇上多,你這個皇后當得丟不丟人?

  你如今(身shēn)懷有孕,不能侍奉皇上,你還霸占著皇上不放手,不讓他到泠妃鶴妃那里走動,難道皇上是你一人的不成?即便你不考慮別的,你也要為皇室子嗣計,為皇室興旺計。皇上如今這個年歲,還沒有一位皇子,可謂史無前例,你這個皇后做的難道就心安?

  太后一同數落,喋喋不休,劈頭蓋臉。月華低垂著頭,不敢辯駁,唯唯諾諾。

  陌孤寒叮囑過她,以后太后若是訓斥她,不用正面沖突,只消將所有的過錯盡數推到他的(身shēn)上就可以,有什么事(情qíng)他自然會找太后解決。

  月華的態度令太后極是滿意,她停頓下來,瞅著月華,等著她表態。

  月華抬起頭,一臉懵懂,又瞬間招惹了太后的怒火。

  “哀家說了這么多,你倒底懂不懂什么意思?”

  月華點頭又搖頭。

  太后“噌”地站起(身shēn)來“都說一孕傻三年,哀家看你精明的很!來人,把畫像拿進來!”

  月華心里苦笑一聲,原來是有備而來。滔滔不絕地訓斥自己半晌,正戲終于開場。

  有宮人進來,懷里抱著幾軸畫像,小心翼翼地放在兩人跟前的案幾上。

  “展開!”太后冷聲吩咐。

  宮人立即會意,上前取過一幅畫像,緩緩展開,展示給月華看,正是一副仕女圖。

  圖畫上的女子也就是豆蔻年華,粉面桃腮,與(身shēn)后桃花相映成趣。

  太后微微挑眉“這是漠南王府上小郡主。”

  宮人緩緩合攏,擱置在一旁,繼續展開下一幅。是一個(身shēn)形高挑的女子,宮髻高聳,懷里抱著一只花貓,俏生生地立在芭蕉樹下。

  太后撩開眼皮“南陵王異母同胞的妹妹。”

  宮人收起,繼續下一幅,接二連三,圖中女子或執團扇,或懷抱琵琶,或回眸巧笑倩兮,多姿多態,千(嬌交)百媚。

  月華漫不經心地一一看過,太后如數家珍地介紹這些貴女(身shēn)份,除了朝中百官,還有幾位藩王子女或胞妹。

  “哀家什么意思,相信不用明說,皇后也心知肚明吧?”

  月華此時自然不能繼續再裝傻充愣,點點頭“妾(身shēn)明白。”

  “那皇后適才看這些畫像,可有中意之人?”

  月華低垂下眉眼“還是需要皇上過目定奪,月華豈敢擅自做主?”

  “少給哀家推諉,這協理六宮原本就是皇后你的職責,你做主給皇上納了妃子,皇上難不成還會晾在一旁,不聞不問?”

  月華繼續訕訕地笑笑“納妃納賢,月華只觀其面相,不敢妄言。”

  太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屏退宮人,然后語重心長地對月華道“你是不是心里正在罵哀家,無事生非?”

  月華搖搖頭“月華不敢。”

  太后輕輕地嘆一口氣“你天天在清秋宮里,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是不知道皇上的難處。”

  這是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qíng)了?一(套tào)又一(套tào),看來今天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月華端正(身shēn)子“母后教誨,月華洗耳恭聽。”

  太后又是長嘆一聲,方才緩緩開口道“你可知道,自從常家一黨被皇上清除以后,朝政不穩,有多少人虎視眈眈?”

  月華搖搖頭“妾(身shēn)秉持古訓,不敢干政,所以朝堂之上的事(情qíng)一無所知。”

  太后一噎,無奈之下轉了話風“也罷,哀家就和你明說,如今皇上求賢若渴,正是急需棟梁之才,鞏固朝堂的時候,這樣說,你可明白?”

  月華點點頭。

  “自古以來,這納妃選秀其實也不過是皇家用來拉攏人才的一種手段而已,這你應該也心知肚明。”

  月華心有歧義,但是又不想直白地辯駁,惹惱太后,因此也只是繼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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