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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供認不諱

  眾人以為,陌孤寒不過是命人單獨審問璇璣兩句,沒想到,拖下去之后,不一會兒就傳來璇璣的幾聲慘叫,聲聲凄厲。

  竟然是直接動了大刑?

  太監們下起手來,那是格外陰狠的,專門尋著那皮嬌肉嫩的地方招呼。聽著璇璣一直哀嚎連連,雅婕妤心里就憂心如焚,相跟著心肝直顫。這分明就是要屈打成招!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即便是鐵打的漢子也承受不住啊!

  雅婕妤膝行上前,央求太后道:“太后娘娘饒命,太后娘娘給做主啊,這樣下去,璇璣肯定受不了,鐵定會屈打成招的。”

  太后看一眼陌孤寒:“皇上,這件事情畢竟還沒有個定論,就這樣拷打逼問好像確實不太妥當吧?那璇璣好歹也是雅婕妤跟前得臉的丫頭,這雅婕妤以后在奴才們跟前哪里還有顏面?”

  陌孤寒一聲冷哼:“朕日理萬機,可沒有功夫和耐性仔細審理。這是最便捷有效的辦法。”

  “皇上這是不相信妾身嗎?此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雅婕妤委屈地雨打梨花:“就因為妾身去過湖心亭,皇上就認定是妾身所為?”

  “錯,”陌孤寒冷聲反駁:“是只有你去過湖心亭。湖心亭周邊視野遼闊,御花園里的宮人有目共睹。”

  雅婕妤終于知道了百口莫辯是怎么一種滋味,咬牙斬釘截鐵地反駁:“可是此事的的確確不是妾身所為。我問心無愧。”

  “那你告訴朕,你故意挑撥仇子衿與褚慕白和月華之間的關系,又是意欲何為?”

  雅婕妤啞口無言,她總不能告訴陌孤寒,自己就是想趕走仇子衿,暗算月華也好有可乘之機吧?

  太后在此事上面,倒是一碗水端平,畢竟受害的,是她的嫡親孫子,她心里也是氣惱,所以并不明顯偏袒。

  “皇上,讓那些人手下留情,可別真打壞了那丫頭身子。這若是果真屈打成招,雅婕妤豈不冤屈?”

  陌孤寒冷哼一聲:“朕心里有數。”

  話音剛落,聽外間璇璣的慘呼聲落下去,凄厲大喊:“別打了,別打了,我招,我全都招認。”

  一句話令雅婕妤頓時心驚膽戰,慌亂得手足無措:“皇上,妾身冤枉,璇璣這分明是熬不住酷刑了。”

  陌孤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微微勾起唇角:“你放心,朕不會只聽信她的一面之詞,一定會讓她與你當面對質的。”

  雅婕妤一張臉變得煞白如紙,強作鎮定,嘴唇卻是忍不住地開始哆嗦,牙關怕得“咯咯”作響。

  不過盞茶功夫,榮祥一路小跑進來,面色略有激動:“啟稟皇上,璇璣招了!”

  “不可能!”雅婕妤矢口否認。

  陌孤寒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頭看榮祥:“招什么了?”

  榮祥咽下一口唾沫,躬身道:“這謀害皇后的罪名沒有招,謀害鶴妃的罪過倒是供認不諱。”

  “謀害鶴妃?”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詫異地面面相覷,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雅婕妤一張臉瞬間就變得鐵青。

  陌孤寒自鼻端一聲冷哼,似是了然:“說!”

  “是,璇璣適才熬不過,主動供認,說雅婕妤串通了鶴妃跟前的宮人纖歌,還有原太醫周遠,給鶴妃下毒,致使她神志不清,沖撞了太后娘娘。”

  “呵呵,”陌孤寒一聲低笑:“簡直就是意外,雅婕妤,朕還真是小看了你。”

  雅婕妤自知璇璣一招認,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辯解不清楚了,頓時癱軟在地上,滿臉驚惶,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太后也是一驚而起:“雅婕妤,璇璣供認的可是真的?”

  榮祥繼續落井下石:“非但如此,當初也是璇璣與周遠合謀演戲,故意讓泠貴妃娘娘出面揭發鶴頂紅一事,讓皇上誤會貴妃娘娘的。”

  這次,泠妃也無法淡定了,站起身來,直接沖到雅婕妤跟前,不待她出言辯解,揚手就是一個耳光,使了全身的氣力:“當初懷疑你,竟然被你三言兩語狡辯了過去,還將過錯全都推到皇后身上,攛掇我與你同仇敵愾,這次你還有什么話說?”

  正所謂墻倒眾人推,榮祥簡單的兩句話,就令太后和泠貴妃兩人將怒火全都蔓延到了雅婕妤的身上,望著她的目光恨不能就將她吞噬了。

  雅婕妤哪里還能分辯?只是不甘心就這樣認罪。一旦認罪,就真正地完了。

  “不是的,是璇璣在胡說八道。”話說出口,卻是強弩之末,透著心虛。

  “胡說八道?簡直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她胡說八道怎么不攀扯別人去?更何況,盤查的乃是皇后落水一事,她用得著自己翻騰出舊案來罪加一等嗎?

  這嚴刑逼供的法子果真是好的,這當面對質也就罷了,實在不行的話,就讓雅婕妤也適當地嘗點苦頭。這宮里審訊的法子一樣樣由淺入深,看她那骨頭是不是比璇璣還要硬。”

  太后惱羞成怒,憤恨地提議。

  雅婕妤自然知道這嚴刑逼供的滋味,簡直生不如死,慌里慌張地就向著陌孤寒哀哀央求。

  “皇上,妾身是真的冤枉,妾身真的沒有做!”

  陌孤寒唇角勾起一抹譏諷,微微彎下身子,鄙夷地看著她:“用不用再宣召周遠過來,與你當面對質?像他那樣貪生怕死又趨炎附勢的人,不知道又能熬過多久?能抵御多少的誘惑?”

  雅婕妤頹喪地垮下肩,審時度勢,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難逃此劫,就算是她不肯招認,罪行也將全部敗露,徒然白受皮肉之苦而已。

  她不再嘴硬,泣聲央求:“皇上,皇上,妾身知道錯了,妾身有罪,皇上饒命啊!”

  陌孤寒冷冷地望著她,那目光比冰凍了數千年的寒冰還要令人心驚膽寒。

  “你認罪了是嗎?”

  雅婕妤哭得涕淚橫流:“妾身的確是利用了纖歌。可是那纖歌當初被廉妃所害,都是鶴妃在背后推波助瀾,一手策劃的。所以纖歌對她恨之入骨,一直跟在鶴妃跟前,忍辱負重伺機報仇。

  妾身不過是給她提供了迷魂香而已,是她將迷魂香混合在了經書里面。當鶴妃自己留在大佛殿里焚燒經書的時候,就中了毒。

  其他的,都與妾身沒有干系,妾身什么也沒有做。那鶴妃服食寒食散也是千真萬確。妾身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突然喪失理智,加害太后娘娘。妾身奮不顧身地救下太后,是不是可以將功抵過?”

  “那鶴頂紅一事呢?究竟是不是你下的毒?”

  雅婕妤拼命搖頭:“不是不是,妾身只是聽周遠說起,皇后的繡線里面有鶴頂紅的毒。又恰逢皇上龍體有恙,擔心皇后是想借此暗算皇上,所以借助貴妃娘娘,告知皇上而已。”

  雅婕妤的辯詞多少有為自己開脫之意。陌孤寒無意于深究,左右已經成為事實,什么前因后果也就沒有關系了。

  倒是太后與泠貴妃俱都義憤填膺:“狡辯!”

  “那昨日在圍欄之上暗做手腳,加害皇后一事呢?”

  雅婕妤紛亂地搖頭:“此事妾身真的冤枉,真的不是妾身所為。”

  “你已然是罪行累累,多一樣不多,少一樣不少。”

  雅婕妤涕淚交加,糊了滿臉:“妾身自知難逃罪責,自然供認不諱。可是,這件事情妾身真的冤枉。還請皇上念在我服侍您這么多年的情分上,饒恕妾身這一次吧?妾身以后誠心悔過,再也不敢了。”

  “饒恕?朕記得,這可不是你第一次加害皇后吧?就是因為當初輕易饒恕了你,你才會變本加厲!你便是害群之馬,有你在,這宮中便沒有片刻安生。”

  雅婕妤此時是真的怕了,匍匐在陌孤寒腳下,伸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袍,卑微央告:“妾身真的沒有加害過皇后娘娘,皇上明鑒。”

  陌孤寒輕哼一聲,懶得再看她一眼,轉身吩咐榮祥:“去,告訴那璇璣一聲,她的主子已經盡數招供,讓她就不要再冥頑不靈了。所有的罪過招與不招,也都是一樣的下場,還免得受皮肉之苦。”

  榮祥意味深長地笑笑:“遵命,皇上,我們會想辦法讓她一字一字招供的。”

  “什么!”雅婕妤猶如聽聞驚雷,瞬間癱軟在地上,慢慢放開了手,猶自難以置信:“皇......皇上,你是在騙妾身?”

  陌孤寒“呵呵”一笑:“不錯,璇璣嘴硬得很,一直不肯招供,朕只能故弄玄虛,各個擊破了。適才那慘叫與求饒聲,也不過是尋會口技的說書人模仿的罷了。”

  此時的雅婕妤心里自己也說不清是怎樣的滋味,渾身氣力都被抽離,瞬間猶如一攤爛泥一般。嘴干張著,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有什么比被自己最心愛的男人算計更殘酷,令人瞬間心如死灰的?她在那一瞬間,甚至連央求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世上,最冷硬的,猶如鐵石一般的,就是不愛自己的男人的心。

  一直以來,自己隱藏起鋒芒,執拗地算計,卑微地討好,被人鄙夷與不齒,都堅強地佯作滿不在乎。卻在這一刻,猶如堤壩決堤,輸得一塌糊涂,無法救贖。

  生又何歡,死有何懼,生與死之間,還有什么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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