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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石蘊海的妻兒

  月華與步塵循聲走得近了,是一位婦人哀哀央求的聲音:“管家爺,求求您,幫我們在大公子跟前求求情。我相公已經不明不白地去了,只剩下我們孤兒寡母的,這座宅子好歹還是個安身立命的所在,我們若是出了京城,舉目無親,能去哪里啊,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二人齊齊腳步一頓。

  然后是男人兇神惡煞的聲音:“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都已經三番四次地警告過你了,讓你三天之內,滾出京城,你這是當做耳旁風呢,還有臉讓我給你求情?”

  婦人不停地抽泣,嗚嗚咽咽地哭:“我們要是搬出去,那就是走投無路啊。管家爺,但凡是有一條出路,我們這孤兒寡母的也不敢不聽您府上的話啊。求求您,就高抬貴手吧。”

  “你這是打算跟我們府上硬抗到底了?”聲音里帶著裸的威脅。

  婦人急得都變了聲:“婦人不敢,婦人就是委實不明白,你們為啥非要讓俺走呢?俺安分守己,可從來沒有做過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啊。這孩子他爹尸骨未寒,孩子剛剛兩歲,管家爺,您不能不給我們活路啊!”

  “為啥讓你走?”男人冷哼一聲:“這宅子可是我們府上的,你賴著不走還有理了?”

  “我們搬出去,我們搬出去行不行?”婦人繼續無助地央求,低聲下氣,退而求其次:“我們哪怕是尋個破廟棲身也好,總不能將孩子他爹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這里,我們背井離鄉。”

  管家終于失去了耐心:“真是得寸進尺,這好聲好語地跟你說,你還蹬著鼻子上臉,討價還價呢?不怕明白地告訴你,要想活命,現在立即收拾東西給爺滾蛋。要不沒準哪天你這小命興許就完了。”

  面對著赤、裸裸的要挾,婦人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哀哀地哭。然后有孩子抽噎著,哭泣著喊娘,聲音里滿是被驚嚇過后的驚恐。

  月華聽得那是義憤填膺,簡直就是沒有王法了,這不是明擺地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無依無靠嗎?

  兩人向前走兩步,見門戶大開,敞亮的院子里,站著幾個兇神惡煞的狗腿子模樣的人,院中一片凌亂,衣服丟了遍地。一滿臉橫肉的管事站在中間,掐著腰,指點著地上的婦人氣急敗壞。

  那婦人滿臉憔悴,雙目浮腫,頭發凌亂,只能無助地摟著一個兩三歲孩童哀聲哭泣。

  那孩子早已經被嚇得滿臉驚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管家“呸”了一口:“天天哭喪一樣,怪不得你家男人短命呢,留在這里真是晦氣。這機會可給了你了,是你自己不聽,怪不得我們。來人吶,把她們娘倆請出京城。要是讓我看到你們再在京城里出現,可別怪我手黑。”

  狗腿子摩拳擦掌,婦人頓時慌亂起來:“不,不,我們不走!管家爺,你們不能這樣絕情。我家男人好歹也是給你們府上賣命這么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不能過河拆橋啊!”

  管家一擰身,不耐煩地揮揮手:“拖走!”

  跟前的狗腿子立即上前,捉的捉,拽的拽,不由分說,就要拖行著婦人往外拉扯。

  孩子“哇”的一聲又哭出來,拼命摟緊婦人的大腿。

  其他的狗腿子進了屋,就將里面的破衣爛衫一并生活用品一股腦地丟出來,乒乒乓乓地摔打,桌椅倒地,一片糟亂。

  “啪”的一聲,一塊木牌摔在院子里,斷為兩截。

  婦人回頭立即凄厲一聲喊叫:“俺孩兒他爹的靈位!”

  她拼命掙扎,奈何胳膊被人鉗制得死死的,根本掙脫不開。

  月華聽清楚了來龍去脈,終于忍不住,厲聲呵斥:“住手!”

  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那管家扭臉看一眼月華與步塵二人,譏諷地“呵呵”一笑,臉上橫肉直顫:“哎呀,多管閑事的來了。奉勸你們兩位一句,這門外面道路寬著呢,可別往這渾水里趟,你吃罪不起。”

  月華一聲冷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若是說這宅子是你們府上的,強行將她們母子趕出去,雖然不合情但是勉強合理,我管不著。可是這京城可不是你家的,你又有什么權利,不允許人家留在這里?”

  管事吹吹胡子,一蹬眼睛:“憑什么?就憑我家老爺就是這京城的王法!”

  “好大的口氣。”月華一步邁進院子里來:“你們是哪家府上的,竟然這般猖狂?”

  那婦人見月華氣度不凡,頓時猶如見到了救星,哭訴道:“夫人,他們胡說八道,這座宅子確實原本是他們沈家的不假,可是他們已經給了我家相公。如今我家相公一死,他們就要收回去,而且讓我們孤兒寡母的搬離京城,永世不得再露面。”

  “沈家?”月華微微蹙眉:“哪個沈家?可是吏部侍郎沈家?”

  管事一挑拇指:“吆喝,看不出還是個有見識的。不錯,就是沈大人家。當朝太后那是我家大人的親姐姐,泠貴妃那是我家大人的千金,我家大人掌管長安官員升遷考核,門生遍天下。你說,今天這閑事,你還管不管?”

  沈家官職不大,但是權勢不小,的確不容小覷,京中人人聞之色變。

  月華微微勾唇:“不管了。”

  “這就對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嗎,識時務者為俊杰。”

  月華冷聲道:“讓沈侍郎自己改過就是。”

  “哈哈,我沒聽錯吧?”管家瞪圓了眼睛:“好小子,你比爺還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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