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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三喜臨門

  陌孤寒退出殿外,太后一手一個,抱著兩個孩子,正笑得合不攏嘴。

  半宿未眠,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困倦,滿是精氣神。

  陌孤寒湊過去,正在齊聲恭維的宮人們紛紛退避。他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就忍不住眉頭一皺:“怎么這么丑?”

  襁褓中的孩子未足月,再加上是雙生子,個頭不大,小臉通紅,皺巴巴地縮成一團,自然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種粉雕玉琢一般的嬰孩。

  太后被眾人圍攏了,好話聽了一籮筐,一聽陌孤寒說這樣的話,格外刺耳,就是一瞪眼:“當爹暈了頭是不是?這是怎么說話呢?我皇孫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看就是福氣相。這小公主跟你小的時候一模一樣,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陌孤寒再好奇探頭看看兩個孩子,緊閉著眼睛,連個眉毛都沒有,小鼻子小嘴兒,哪里能看出自己的半點影子?他有些頭暈:“哪個是公主?”

  太后一努嘴:“呶,就是這個,宮里老人們都說皇子一落生就看起來沉穩霸氣,小公主精靈古怪。”

  陌孤寒明知道是宮人們阿諛奉承之言,卻也受用,還湊過去仔細端詳,不屑地撇撇嘴:“朕小的時候生得這幅模樣?怎么跟只猴子一般?”

  太后原本重男輕女,不待見小公主,可是一見她的樣貌,就打心底歡喜,“嘁”了一聲:“小時候多好看,你是越長越歪了。”

  一旁宮人皆湊趣掩唇而笑。

  陌孤寒與太后這兩年里遇事頗有分歧,多爭議,難得今日同享天倫,說話也都親近了許多。

  陌孤寒吩咐一旁的奶娘:“快些把孩子接過去,別累著太后了。”

  太后一擰身子:“不妨事,讓哀家多抱一會兒。自從你大了,都沒有跟哀家親近過了。現在,哀家這心總算是有了安置的地方。”

  一句話說得陌孤寒心里有愧,也覺得自己對太后頗多挑剔,屢次氣惱她偏袒泠貴妃,難為月華,孝敬也只是表面功夫,許久不曾與她親近。

  “這兩個皇兒以后總是有母后給受累的地方,不急在這一時,如今都已經夜深,明日就是母后的壽宴,早些歇著,養足了精神,明日好做壽星。”

  “做壽星哪有做祖母暢快?”

  太后自嘲一句,將兩個嬰兒交給一旁的奶娘,喋喋不休地叮囑一定要仔細,早產的嬰孩都身嬌體弱,半分疏忽不得。

  檀若代宮里人應下,一樁一件吩咐下去,細致周到。

  太后這才輕咳一聲,開口問道:“皇后她沒什么事情吧?”

  陌孤寒搖搖頭:“沒事,就是身子虛弱了一點而已,明日大壽不能為母后您磕壽頭了。”

  太后佯作一臉的漠不關心:“適才哀家已經聽玉書那個丫頭說了,她給哀家準備的鳳袍哀家很喜歡,就算是有瑕疵,哀家也收下了。這頭磕不磕也無所謂,主要是她今日送給哀家的這兩份大禮,哀家歡喜。”

  陌孤寒并不知道鳳袍一事,頷首應下,就吩咐宮人掌燈,叫了肩攆送太后回瑞安宮。

  宮里的燈火次第熄了,宮人們安心睡下,憧憬著明日皇上的賞錢。

  第二日,太后的壽宴照常進行,王爺王妃,以及長公主,駙馬等進宮為太后拜壽,一起恭賀宮中三喜臨門。

  月華要臥床歇息,不能出門,陌孤寒也要在前殿宴飲,初為人父的他自然壓抑不住地歡喜,恨不能普天同慶。

  懷恩極早就尋個借口溜了回來,到清秋宮里陪月華說話。

  孩子因為早產,喂養起來需要格外精心。

  月華希望能像凌曦那般親自喂養孩子,正在強撐著喝通乳的蹄花湯,一碗又一碗,淡而無味。

  檀若在一旁勸慰,告訴她奶娘們自己都是親自檢查過身子的,一日要洗浴兩次,進食五餐,樣樣都搭配得極為合理,讓她放寬了心,不用太緊張,否則適得其反。

  懷恩在門口處凈了手面,方才靜悄地進去,拿出兩塊上好的翡翠龍鳳佩作為見面禮。

  她今日明顯是極用心地打扮過,饒是在門口凈了面,仍舊可見描畫得宛如煙柳一般的細眉,和殘留著胭脂的紅唇。一頭秀發堆云一般地挽起,簡單地裝飾了累金點翠的花鈿。一支步搖斜簪,流蘇上的藍水晶俏皮地掛住了一縷發絲。

  “娘娘現在身子怎樣了?有沒有好些?”

  月華點點頭:“已經緩過勁兒來了,也恢復了氣力,你怎么不在前面,這么早就回來了?”

  懷恩輕哼一聲:“山中無老虎,猴子稱代王。你今日不在壽宴之上,那泠貴妃好生囂張,白撿了你張羅這多時日的成果不說,簡直就是以皇后自居,耀武揚威的。那嘴臉看著不順眼,就回來了。”

  檀若將茶奉上,就垂首立在一旁。

  月華絲毫不以為意,笑笑道:“這壽宴總是要有人主事才是,我丟下個爛攤子不能幫著打理,她作為貴妃,自然要張羅張羅。”

  “什么爛攤子?”懷恩嗤之以鼻:“你先前全都準備得井井有條,分明是她撿了現成的便宜,擎落了一番贊譽。”

  月華一番心思如今全都在自己兩個孩子身上,其他的都覺得無足輕重,因此對于懷恩的話并不放在心上。

  “你認識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她的脾性你比我還要了解。這種可以出風頭的機會,就讓著她就是。”

  “別的也就罷了!”懷恩依舊忿忿不平:“最可氣的,還是他沈家詆毀兩個皇子公主,最令人不能忍。”

  “喔?”月華詫異地扭過頭來:“兩個孩子這么小,能有什么錯處把柄?”

  懷恩義憤填膺道:“昨日你還不知道吧?她想著拿雙生子來大做文章的,還攛掇太后早作打算。結果你生了龍鳳胎,令她希望破滅了,未能稱心如意。”

  月華輕描淡寫道:“皇上又不會迷信這些,她怕是自取其辱了吧?”

  懷恩點點頭:“關鍵是她害人一計不成,哪肯善罷甘休?今日壽宴之上,大家恭賀皇上,趁機便吩咐欽天監的人為小皇子和公主稱骨算命。這算下來,小皇子那是紫袍玉帶,權威富貴命,沈家當時說話就有點酸。”

  “說什么了?”

  “沈家在太后跟前讒言說,小皇子與公主那是過了子時出生的,算下來應該是與太后一日生辰。說什么‘同月相近,同日相憎’,那言外之意,就是說小皇子與公主是與太后相克,以后要對著干。”

  懷恩一席話,令月華心里也像是吃了蒼蠅一般,十分膈應。沈家這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在賀壽之時,當著這么多大臣的面就兩廂挑撥,若是以后兩個孩子但凡有一點忤逆太后之處,太后心里怕是都要起疑心,不待見兩人。

  “那太后是什么反應?”

  “太后倒是什么也沒有說,臉色顯而易見地不好看。您是知道的,這人年紀越大就越是迷信。”

  “皇上呢?怎么說的?”

  “當時皇上不在跟前,正在與辰王說話。倒是邵相看不過去,說了一句話。”

  “邵相說什么了?”

  “邵相半開玩笑地說,若是這生辰八字果真如此靈驗,他就辭官不做,在京城開一家逆天改命的醫館,日進斗金,定能富可敵國。”

  “醫館?什么意思?”

  “當時泠貴妃也是這樣問起的。”懷恩掩唇而笑:“然后邵相不緊不慢地說:自然是售賣催產的湯藥,掐著最好的時辰讓胎兒出生,個個都是封王拜相的福命,豈不皆大歡喜?當然,熟人可以更為關照。然后那眼光就向著泠貴妃那里瞟了過去。”

  月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邵相這是拐著彎地譏諷沈家呢。”

  “可不是,當時沈大人臉都綠了。”

  “那我哥哥呢?今天可進宮了?”

  懷恩點點頭:“進宮了,不過并未參加壽宴,說是去盤查御林軍的布防去了。”

  “怎么,又出什么事情了?”

  懷恩搖搖頭:“防患于未然,皇上說宮里接連進了刺客,布防上肯定就有疏漏之處。”

  月華點點頭:“的確是應當引以為戒。”

  “娘娘果真是大膽,前日里我聽到有刺客,就嚇得軟了腿,連路都走不得,還要宮人攙扶著。你竟然能從容應對,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藝高人膽大?”

  月華笑笑:“當時我何嘗不是也頭皮發麻,嚇得不輕。但是刀劍架在脖子上,自然就要硬著頭皮接招,難不成還坐以待斃?我平素里疏懶,身子又笨拙,身手可沒有這樣靈活。”

  “這刺客也是太大膽,前日行刺不成,宮里又加強了防范,竟然還敢冒險,潛入宮里來行兇。”

  “前日晚上那刺客,你離得近,可曾看清是副怎樣相貌?與昨日那人是不是同一人?昨夜里倒是有見過的御林軍,說兩人身形是極像的,一般胖瘦高矮。”

  懷恩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娘娘你也太高看我了,俗話說好奇害死貓,當時我就像那縮頭烏龜一般,將門栓得死死的,哪里敢露頭?那刺客飛檐走壁的,萬一闖進來,給我一劍,那我鐵定就一命嗚呼了。這小命雖然不值錢,但是也只有一條不是?”

  月華惋惜地嘆口氣:“只是可惜那刺客當場斃命,否則也能審問出一些線索來。”

  懷恩咽下唾沫,神神秘秘道:“聽說邵相大人去地窖里檢驗昨日那殺手尸體去了,聽著我都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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