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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究竟怕什么

  月華的腦子飛轉,求救地看一眼一旁的陌孤寒,希望他能夠為自己說兩句話。

  陌孤寒正在與褚慕白談論政事,格外專注,因此并沒有注意到太后與泠貴妃適才說的話,也未覺察其中的暗潮洶涌。

  如今,太后只是有這樣的想法,沒有說出口,若是及時打消,還不會傷了彼此的和氣。

  月華一邊逗弄凌曦懷里的孩子,一邊佯作漫不經心道:“皇上也曾經跟我說起過此事。他說讓妾身早點脫手,清閑下來也好為他分一點憂。

  可是妾身覺得,這皇上身邊有那么多能臣良將,可是小皇子公主卻只有妾身這一個母親。相夫與教子相比較,月華還是安心陪在孩兒身邊比較妥當。母后,您說妾身說的有道理么?”

  太后一聽,這還了得,早就知道陌孤寒寵月華,寵得沒邊沒沿,可是這朝堂之事,豈能容許她一個婦人指手畫腳?那不是牝雞司晨是什么?

  月華這話說得定然不假,這朝堂之上的事情,她褚月華攙和的可不是一回兩回了,每次陌孤寒對她可謂是言聽計從。若是讓她得閑,上躥下跳的,那朝堂之上還不被她一手遮天?

  心才的事兒就是前車之鑒。

  因此太后立即極為堅決地贊同道:“皇上也就是那么一說而已,哪里有牝雞司晨的道理?女人么,自然就是要有個女人的樣子,孩子這么小,身體體質又弱,你這個做母后的,必然要十二分的精神,好生關照哀家這兩個孫子孫女,千萬不能有任何差池。”

  這話正中月華的心意,她立即笑著應和道:“還是母后厲害,一言就點明了利弊之處,下次皇上再提及此事,月華就用母后的話來反駁他。”

  太后輕哼一聲,作為回答。

  看來想加害自己的人,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月華暗中輕拍心口,感覺像是逃過一劫一般。

  有宮人上前回稟,說是宴席已經準備妥當,相請眾人入席。

  太后便招呼大家落座,邊飲邊聊。

  雖然說是家宴,但是這御宴卻是空前奢華,不說菜品,單單就是那盤盞都是極用心掂對過的,御膳房專門從內務府多寶閣里挑揀的珍品,或是玉雕,或是嵌金,取金童玉女,金玉滿堂之意,個個價值不菲。擺在宴桌之上,琳瑯滿目,一片流光溢彩。

  太后對于兩個皇孫是真的用心。

  常凌曦抱著小啟昱坐下,觥籌交錯,酒過三巡,小家伙就開始不配合,“吭吭”地鬧騰。

  “可是聞到這酒菜香氣,他也餓了?”月華打趣道。

  “剛剛才吃飽,他就是淘氣習慣了。”凌曦無奈地笑笑:“讓奶娘帶他出去透透氣。”

  月華詫異地問:“不是說你要親自帶,所以府里將奶娘已經辭了么?”

  常凌曦暗中向著她使了一個眼色。

  說著話,韓府里的奶娘已經聽到吩咐,低著頭進來,從凌曦的懷里將孩子接了過來。

  那奶娘一身嶄新而素樸的青布百花衫,月華留心看了一眼,訝然道:“是你?”

  婦人抬起頭來,抱著孩子沖著月華行個福禮:“民婦見過皇后娘娘,多謝皇后娘娘援手之恩。”

  陌孤寒淡然挑眉:“你識得?”

  月華輕輕地“嗯”了一聲:“她不是別人,正是御醫石蘊海的遺孀。”

  眾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她,月華不動聲色地看了泠貴妃一眼。見她聞言手一顫,那杯中酒頓時潑灑出來,灑在手背上,一張臉也立即變了臉色。

  陌孤寒自然是知道其中的恩怨,訝然地看了月華一眼,然后扭過頭去同褚慕白韓玉初繼續吃酒。

  常凌曦笑道:“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個生計,就留在了我府上幫工,好歹也能關照自己孩子。前些時日,啟昱一直燒熱不退,年歲小,又灌不得藥湯。多虧了她教我用蛋清給孩子身上擦了擦,立即就好了,說是孩子自娘胎里帶了胎毒。

  細問起來,她是個有本事的,不僅是對于照顧孩子,對于我月子里的一些小毛病,她也懂得些偏方。我就不讓她再做那些粗使活計,幫我搭把手照顧孩子。今日進宮,想著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就帶著她一同進來了。”

  月華意味深長地笑笑:“正好我這里也有一些小問題,一直難以啟齒請教宮里御醫,一會兒討教個主意。”

  眼梢向著泠貴妃那里瞥過去,正好泠貴妃滿臉緊張地望過來,慌亂地移開了目光。

  石氏為難地牽強一笑:“皇后娘娘說笑了,婦人那些粗俗的土辦法哪里比得上宮里御醫的妙方?”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太謙虛了。”凌曦笑著道:“那些大夫喜歡照搬醫書教條,我覺得還不及你教授的經驗老道些。”

  “婦人慚愧,孤陋寡聞,不敢班門弄斧。”

  石氏謙讓兩句,不待月華說話,便立即抱著小啟昱默不作聲地退下去,明顯有意回避。

  月華與凌曦對視一眼,有些詫異。

  凌曦微不可見地搖搖頭,也不解何意。

  月華暗自思慮片刻,怎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心里有了計較,立即就尋了一個借口出來,找到石氏。

  她正帶著孩子候在偏殿里,孩子折騰累了,已經睡下,她就寸步不離地守在跟前,手持扇子輕輕地扇風。

  月華走進去,腳步聲驚動了她,她怫然一驚,立即站起身來,有些慌亂地給月華行禮。

  月華趕緊上前攙扶起她:“你不必多禮,就是有幾句話想要問問你而已。”

  她后退兩步,將頭搖得好像撥浪鼓一般:“民婦什么也不知道。”

  月華盯緊了她的眼睛:“本宮還沒有開口呢,你如何就知道本宮想要問什么?”

  她愈加地慌亂:“民婦就是個愚鈍短淺的婦人,平日里足不出戶,能知道什么?不管皇后娘娘問什么,民婦都不知道。以前那是胡說八道,皇后娘娘也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她看起來好像極為害怕,一邊推脫,一邊汗出了滿頭,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與月華在韓府后院里見到時候的樣子大相徑庭。

  月華狐疑地上下打量她:“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么?還是有人要挾你?”

  婦人牽強一笑,頭也不敢抬:“怎么會呢,娘娘?婦人如今后半生有了依靠,那都是仰仗娘娘您,對您可是感激不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民婦的確是什么也不知道。”

  月華并不甘心,正想再問,有人在偏殿外陰陽怪氣地道:“皇后娘娘這是想問什么?”

  正是泠貴妃的聲音。

  月華扭頭,泠貴妃正一臉陰鶩地站在偏殿門口。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又將兩人的對話聽去了多少。

  石蘊海的妻子一見到她,愈加地驚恐,戰戰兢兢。

  “泠貴妃什么時候也學會了溜墻根了?”月華冷聲譏諷道。

  泠貴妃一腳踏進殿里來,一直緊盯著石蘊海的妻子,冷聲道:“你下去吧!本宮與皇后娘娘有話要說。”

  石蘊海的妻子如逢大赦,抱起小啟昱:“是,是,遵命。”

  泠貴妃慢吞吞地走過來,與她擦肩而過,側過身子,望了她懷里的小啟昱一眼,抬起手,摸摸孩子的頭,意味深長地道:“外面正熱,記得找個陰涼的地方待著,別熱著孩子。”

  婦人整個身子一僵,明顯一震。

  “怎么?本宮的話你聽不懂?”

  婦人嚇得腿都有些顫抖:“聽得懂,懂!”

  強作鎮定地出去,腳下仍舊忍不住有些踉蹌。

  月華將兩人的一言一行全都看在眼里,也只微微一笑。

  泠貴妃轉過身的時候,已經是變了神色:“你我打開窗戶說亮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皇后娘娘,你將石蘊海的妻子帶進宮里來,究竟是什么意思?”

  “泠貴妃很怕本宮與她接觸嗎?”

  “你想問什么話?心才如今已經斷了一條胳膊,你還要捉住他這一點過失不放嗎?非要將他置于死地?”

  月華微微勾起唇角:“不過是聊點家長里短而已,你這如影隨形的,就是在提防這個?”

  “哼!”泠貴妃一聲冷哼:“你明知道石蘊海是因為什么而死。你將他妻子帶進宮里來,能有什么居心?不就是想挑撥我們的關系,利用她來對付我嗎?”

  月華不急不惱,風輕云淡地笑笑:“難怪老人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泠貴妃這是因為做賊心虛,所以才會這樣想。”

  “當初石蘊海乃是畏罪自殺,即便有關系,那也是含翠,她們兩人之間的恩怨,本宮不知道,也不參與,我怕什么?”

  “泠貴妃這話,本宮如何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本宮委實是在奇怪,你究竟在心虛什么。”

  “自然是害怕你不擇手段,再煽動她胡說八道,陷害于我。”

  月華不想逞口舌之快,以免給自己招惹禍事。但是泠貴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樣猜疑自己,令月華感到可笑。

  “你放心,本宮還沒有你那般卑劣。不過,誰若是招惹了我,我也自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那你若是想在她身上大做文章,那就不必了。皇上和太后都知道我與石蘊海之間的恩怨,縱然是那婦人攀扯我什么事情,我也可以說是她對我懷恨在心,所以故意攀扯,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月華“呵呵”輕笑兩聲,徑直從泠貴妃跟前趾高氣揚地過去:“既然泠貴妃這么自信,那么你還擔心什么呢?竟然不在宴席之上,而是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就連隨身婢女都不敢帶?”

  泠貴妃想駁斥,月華已經越過她,徑直出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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