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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警惕

  對于泠貴妃的懷疑,月華已經逐漸理清了頭緒,接下來,她需要抽絲剝繭,從中尋找確鑿的罪證印證自己的猜測。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須保密,所以她要親力親為,親自探聽一下消息。

  兩日之后,水悠方才尋到合適的借口,掩護椒房殿里的人來到清秋宮。

  月華開門見山,詢問她道:“當初泠貴妃習練紅蕊舞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宣召太醫石蘊海到椒房殿里?”

  那宮婢點點頭:“回稟娘娘,的確是的。”

  “石蘊海每次到椒房殿里,需要耽擱多長時間?”

  宮婢略一思忖:“那時候聽含翠說,服用滑肌丸需要推拿行針,所以石太醫每次都要耽擱將近一個時辰。”

  “那每次他來,誰在跟前伺候著?”

  宮婢搖搖頭:“每次泠妃娘娘都將我們支使出來,只有含翠在她身邊守著。”

  月華略一沉吟:“含翠與你可相熟?”

  宮婢再次搖搖頭:“含翠那是沈家送進宮里的宮婢,一進宮就覺得比我們高一頭,平日里心高氣傲的,還經常依仗著泠貴妃撐腰,對我們呼來喝去,所以宮里都沒有幾個人與她走動得親密。”

  月華“喔”了一聲:“那你那段時日里看那含翠,可有什么異常之處?”

  宮婢蹙眉思忖半晌,方才疑惑地搖搖頭:“就是那段時日,泠貴妃經常打賞她些首飾,她穿戴了炫耀,其他的,好像也沒有什么。”

  “她與石蘊海走動得是否密切?”

  “在我們跟前都是一板一眼,十分規矩的,背地里就不好說了。”

  “背地里?含翠平日里有與石蘊海單獨接觸的機會嗎?”月華再次追問。

  宮婢斬釘截鐵地搖頭:“含翠是貼身伺候貴妃娘娘的,形影不離地聽候差遣。平日里腿腳都懶,又拿架子,有什么差事,都是頂多動動嘴巴,指使我們去做。我們其實都納罕,她進宮時日又不長,是怎么與石太醫搭上的?”

  宮婢的話再次印證了月華的猜測。月華見追問不出什么,就讓她回了。

  夜里,陌孤寒留在太后那里用晚膳,月華以為他或許就直接宿在乾清宮里不會來了,就早早地哄著孩子歇下了。

  現在寢殿里已經安排了值夜的宮人,奶娘也就宿在一旁的偏殿里,一夜要折騰起來幾次。

  月華堅持將兩個孩子留在自己寢殿里,就算是有的時候孩子淘氣夜啼,總是頻繁地醒過來,她就不得不起身換尿布,抱著哄,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所以,她夜里睡得也早。

  一般時候,都不會讓陌孤寒留宿,擔心他相跟著休息不好。

  陌孤寒來了清秋宮,知道她歇下了,不想打擾,可是又忍不住想看看孩子,就屏退了左右,悄悄走到床帳跟前,想要偷看一眼。

  誰知道,手剛剛搭上床帳,已經熟睡的月華便一驚而起,出手如電,直接向著他的面門就招呼過來。

  陌孤寒怫然一驚,后退兩步,一把將她的手擒在手心里:“月華,是朕。”

  月華適才睡得還香沉,瞬間驚醒,沒有一點初醒的迷瞪。聽到陌孤寒的聲音,方才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你如何走路連個聲音都沒有?”

  她睡覺這樣警醒,顯而易見,是要有多么大的警惕心,始終是繃緊了心里的那根弦,片刻不敢松懈。

  陌孤寒坐在床沿上,有些心疼:“朕知道你辛苦,就想偷偷看一眼你們,害怕打擾了你休息。其實,這宮里朕已經再三加強了防衛,清秋宮里也有暗衛,你不用這樣提心吊膽,連休息都不肯放松自己。”

  月華向著床里坐了坐:“皇上是不是覺得妾身大驚小怪了?”

  陌孤寒依舊緊捉著她的手,一臉哀怨:“朕只是在想這兩個小家伙什么時候能不霸占著你?把你還給朕。”

  月華抿著唇笑笑:“檀若已經說過了,孩子再有兩個月身子壯實一些,就不用這樣操心了。”

  “那到時候是不是就可以交給奶娘來帶?”

  月華微微一頓:“可能還要再過些時日,妾身不是太放心。”

  陌孤寒也是低低地嘆一口氣:“原本,這保護妻兒應該是朕的責任。你貴為一國之后,卻連這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沒有。”

  月華搖搖頭:“只要皇上在身邊,妾身就什么也不用怕。但是您不在跟前,妾身自然就要承擔起這責任。”

  陌孤寒站起身來,寬衣解帶:“那朕今天就宿在清秋宮里,不回乾清宮了。”

  這床寬敞,月華向著床里又挪了挪:“只是怕孩子夜里要醒好多次,皇上您歇息不好。”

  “無礙的,”陌孤寒在月華身邊躺下來:“讓朕嘗嘗這辛苦滋味,才知道你有多么不易,感同身受。”

  月華輕輕地翻身,擁住陌孤寒,嗅嗅他身上熟悉的氣味,頓時覺得心安了。

  陌孤寒伸出胳膊,將她摟進懷里,然后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肩:“你是不是在暗中調查泠貴妃的事情?”

  月華猛然抬起頭來:“皇上怎么知道?”

  “今天晚膳的時候,太后跟朕提起的。”

  月華一陣默然,知道定然是泠貴妃在太后跟前哭訴了什么,太后是要給她撐腰的。

  “是不是難為皇上了?”

  陌孤寒一聲輕笑:“朕有什么為難的?只是想提醒你一聲,自己一切要小心,盡量不要與泠貴妃正面沖突就是。其他的,自然有朕扛著。”

  月華在他懷里點點頭:“上次石蘊海的妻子進宮,我與她說話的時候被泠貴妃聽到了,她有些惱羞成怒。”

  “泠貴妃也同朕說起了,她說你有意煽動石蘊海的妻子誣賴她。”

  這是惡人先告狀了?若是自己果真從石蘊海的妻子那里打聽到什么線索,以及不利于泠貴妃的什么憑證,說出來也就是印證了她的話,沒有人肯信。

  月華眨眨眼睛:“沈心才早在我前腳離開石蘊海家的時候,他就用孩子要挾過石蘊海的妻子了。如今她見了我,猶如見到洪水猛獸一般,我還能多嘴么?”

  “要挾?”

  月華點點頭:“讓石蘊海的妻子不要胡說八道。”

  陌孤寒就沉默著不說話,月華的言外之意已經再明顯不過,那就是石蘊海一定是掌握了沈家什么見不得光的機密。泠貴妃害怕月華追根究底,所以就讓太后出面,想要阻止月華繼續追查下去。

  陌孤寒知道,月華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泠貴妃三番兩次地加害她,她為了不讓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都主動退讓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但是這次刺客一事,危及到了孩子,真正惹怒了她。而且沈家不懂見好就收,還妄想倒打一耙,在朝堂之上煽動群臣尋釁,任是換做誰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月華一直以來,對于泠貴妃和太后的隱忍,陌孤寒都是心有虧欠的,十分愧疚她屢次三番地受難為。他心底更是盼著能夠親自給她討還公道,所以,他適才在瑞安宮里的時候,太后興師問罪,他就沒給什么好臉色。

  陌孤寒伸手撫摸著月華如緞一般的長發,低頭在她額間蜻蜓點水一般親了親。如今月華的身上多了一股淡淡的香甜奶味兒,極是好聞。

  “委屈你了。”

  月華的玉臂攀上來,摟住他的腰:“怎么會這樣說呢?妾身絲毫不委屈。反倒是皇上日理萬機,這樣辛苦,還要時時刻刻惦念著妾身,令妾身覺得心里有愧。原本,這后宮諸多雜事,妾身都應該打理得井井有條,讓您在勞累一天之后,回到后宮里,享受的是安寧與祥和。可惜,妾身無能為力。”

  陌孤寒突然就堵住了她的嘴:“不用說了,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朕心里有數。”

  月華的手臂更緊。

  陌孤寒俯下身子,細細密密地輕啄她微蹙的眉心,她的鼻梁,她的唇,厚實的掌心逐漸變得熱燙。

  “好想你。”

  月華羞昵地輕輕推拒他,身子向后縮了縮:“皇上,還不到時候......”

  “朕覺得自己現在好像被打入了冷宮,只剩下幽怨,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熬出頭?”

  “可......”

  “哇!”一聲清脆而霸道的啼哭聲在月華的身后響起。

  陌孤寒無奈地抬起身子,蹙眉看一眼那個手舞足蹈地表示抗議的小家伙。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定是蕤兒。”

  月華早已經翻身而起,將適才的旖旎忘在腦后,將她一把抱起:“乖,不哭,小心吵起哥哥來。”

  小蕤兒揮動著拳頭“吭吭”兩聲,就聽話地安靜下來。

  月華無奈地皺皺眉頭:“蕤兒太調皮了,夜里睡覺也不安生,老是將哥哥吵起來。”

  話音也就是剛落,睡得正香的翙兒也不耐煩地皺皺眉頭,撇撇嘴,開始扭動身子。

  月華看一眼便已經了然:“可能是尿濕了不舒服,否則他極少鬧騰的。”

  陌孤寒坐起身:“朕來看看。”

  月華抿著嘴笑:“你會不會?要不我喊水悠進來吧?”

  “治理偌大的江山朕都可以得心應手,換個尿布而已,如何就做不來?”

  他笨手笨腳地解開薄包被,孩子穿的是開襠褲,伸出兩個手指,將尿布小心翼翼地打開。瞬間一股水柱沖天而起。

  因為帳子擋著,外間的燈又撥得極暗,光線不好,所以陌孤寒不得不湊近了去看。這熱乎乎的童子尿一點都沒有浪費,全都撒在了他的臉上。

  陌孤寒瞬間就愣住了,月華也呆住了,眼睜睜地看著那小丁丁又使勁翹了翹,擠出最后兩滴,方才不甘心地老實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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