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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套話

  祁左祁右正好說說笑笑地從酒館里出來,與趙酒兒走了一個對面。

  “好你個趙酒兒,又偷著買酒是不是?”

  趙酒兒見是他們兩個,一把拽住了:“今天不當值么?”

  祁左搖搖頭:“明天家里鄉鄰有喜事,告了假,這不正給人家喜事上踅摸點好酒呢。”

  “那你們今天就不進宮了唄?我還指望你們兩人幫我渾水摸魚多帶點酒進去呢。”

  “這算什么事兒,以后想帶酒跟我們兄弟倆說一聲,我們跟守門兄弟打聲招呼就是。”

  趙酒兒“嘿嘿”地笑:“知道你們兄弟兩人如今攀上了皇后娘娘,發達了,多少人巴結。”

  祁左一拳捶在他肩上:“得了吧,你小子還不是一樣?這剛從悠然殿里出來,別人正狼狽呢,你倒好,直接春風得意,混了個好差事。”

  祁右也點點頭:“茍富貴勿相忘,更何況咱是貧賤之交呢,有啥好處別忘了我們。”

  趙酒兒是個滑頭,知道祁左祁右今時不同往日,要巴結著,上前勾肩搭背:“走,兄弟請客,喝兩杯去。”

  “成啊,就是你小子又不能多喝,喝個半截不上不下的,吊著多難受。”

  祁左一口應承。

  “怕什么!”祁右拍著胸脯保票:“晚些咱們兩人送他進宮不就得了。就算是他喝成一灘泥,咱們兩人把他抬進去,誰敢說什么?”

  ”說的也是,“祁左抬眼看看外面日頭:”這還不到正午,就算是喝多了,按照趙酒兒這酒量,一會兒也就醒了。就這么滴,今天啊,誰要是敢偷奸耍滑,喝不醉,就是裝孫子。”

  這喝酒貪杯之人聞到酒香就走不動路,遇到同樣好酒的,更是豪情萬丈,恨不能將自己泡進酒缸里。

  趙酒兒一聽兩人這話,摸摸腰間的銀子:“得,就依照你們兩人說的,今天酒管夠,就是這宮里的差事耽擱不得,我要是喝多了,你們兩人要負責把我送回去。”

  “多大的事兒!”

  弟兄二人拍著胸脯打包票,三人尋個僻靜的雅廂坐下,酒菜點好了,就開始推杯換盞,喝得酣暢淋漓。

  趙酒兒原本就見了酒沒命,更遑論是祁左祁右兄弟二人殷勤相勸,沒一會兒,舌頭就開始打直。

  三人天南海北一頓胡扯,扯來扯去就扯到宮里來了。

  ”你小子厲害,什么時候攀上的林公公,我們怎么都不知道?”

  “這個還用說嘛?自然是孝敬出來的。”趙酒兒敷衍道。

  “切!少來!”祁左輕哼一聲:“你在悠然殿里鶴妃跟前能撈幾點油水?當我們不知道么?頂多也就是賺壺酒錢。上次咱們喝酒,你還是喝廉價的燒刀子呢,哪來的油水孝敬林公公?那些人胃口都是被撐肥了的,一般人填不滿。”

  趙酒兒被戳穿,訕訕地笑笑:“是有那么一丁點私下里的交情。”

  祁右意味深長地打量他:“聽說這林公公跟沈家交情不錯,老實說,你小子應該不會是在給泠貴妃賣命吧?”

  趙酒兒“嘿嘿”一笑,莫測高深地搖搖頭:“錯!”

  祁左祁右兩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祁右重重地將筷子擱在碟子上:“賣什么關子?還兄弟呢?怕我們搶了你的路子?這御前侍衛跟你們內廷可搭不上邊,我們也犯不著巴結他。”

  趙酒兒反倒是有心巴結祁左祁右兩人,忙不迭地給祁右篩滿酒:“不是兄弟我不說,我只知道,這內廷里也是分幫派的,咱跟了人家乘涼,就要給人家辦事,但是至于上頭是誰,兄弟也不知道。”

  “分幫派?”祁右詫異地問:“難不成你們內廷比我們御林軍里還復雜?”

  趙酒兒酒喝得暈暈乎乎,這嘴里就沒有把門的:“你們御林軍跟我們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暫且不說這后宮里的奴才們全都各為其主,免不了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勾心斗角。

  單說我們這群不全乎的人,說一句自賤自輕的話,少了一咕嚕肉,那都是多了一個心眼,全都長進心里去了。這做事全都是挖空心思,怎樣損怎樣來,若是在宮里沒個護著自己的,你是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負。”

  “照你這樣說,林公公在后宮里那是自成一派,有些本事了?”

  趙酒兒深以為是地點點頭:“雖然我不知道,這林公公背后依靠的是哪位主子,但是這本事不是吹噓的,宮里有個風吹草動什么的,絕對瞞不過他。”

  “合著你為別人賣命,都不知道是誰?”祁右不屑道:”反正除了泠貴妃,那就是皇后娘娘,還有蘭婕妤,宮里總共也就這幾位主子。“

  趙酒兒將杯里酒一口干了:“皇后娘娘剛進宮多長時間?沒那本事。”

  祁左佯作漫不經心道:“可是蘭婕妤那也是剛從個小才人起來的,更沒有這能耐,不擺明了還是泠貴妃么?你還不敢承認。”

  趙酒兒雙目都開始有些迷離:“我當初也是這樣認為過,所以特意留心了,不是。”

  “何以見得?”

  “你對這感興趣?”

  “感個屁興趣!”祁左不屑道:“如今我們哥倆有幸得皇上皇后賞識,后宮里管她哪個主子,哪個也不放在眼里。”

  趙酒兒輕哼一聲:“人不可貌相,再說了,皇后再厲害,再受寵,她也禁不住明槍暗箭不是?”

  祁左佯作駭了一驚:“難不成她還敢向著皇后下手?”

  趙酒兒說到這里就剎了車,有了警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祁左神秘兮兮地對趙酒兒說:“你知道嗎?原本跟你住一個屋的那個小太監錢進被抓回來了。”

  祁右瞪了他一眼:“別胡說八道。”

  趙酒兒指點著祁右的鼻子:“一看你就不實在,都是兄弟有什么好隱瞞的?”

  祁右將酒給趙酒兒滿上:“不是兄弟不實在,這可是機密,上邊特意叮囑過不能外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告訴你了沒準兒給你惹事呢?”

  趙酒兒將酒一飲而盡,滿意地打了一個酒嗝:“看把你嚇的,不就那點破事兒嗎?我跟他住在一塊兒,什么事兒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這些可都是機密的見不得光的事情,又不是吃喝拉撒的。”

  祁右說話不客氣,趙酒兒聽著像是在挑釁,就立即杠上了。

  “哼,機密?你們知道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你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全都心知肚明。”

  祁左祁右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不可能!”

  趙酒兒莫測高深地笑笑:“不信就算。”

  祁右得意地看著他:“我說一樣事情,雖然你跟他一個鋪上睡著,擔保你不知道。”

  “說吧。”趙酒兒滿不在乎地道。

  祁右咽咽唾沫,神秘兮兮道:“你可知道,那錢進究竟是為啥自請出宮?他下、身兒犯事了!”

  趙酒兒不屑地“嘁”了一聲:“不就是發芽了嗎?少見多怪。”

  祁左祁右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你知道?!”

  “稀罕!早就說了,你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祁左殷勤地給趙酒兒把酒滿上:“哎呀,救星,財神,我怎么把你給忘下了,這次你可得幫幫兄弟。”

  趙酒兒斜著眼睛看了一眼祁左:“啥事?”

  祁左將半個身子湊上前,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今日說話,哪說哪了,千萬可別告訴別人知道。我聽說那小太監錢進被捉回來,就是因為他加害皇后娘娘。皇上與皇后可是親自審問,前幾天折騰得挺熱鬧的,滿宮里的宮人檢查手心,好像就是為了找那個指使他的人。兄弟我可跟別人打了賭,就賭那人就是泠貴妃,賭了三十兩銀子。”

  “這么多?”趙酒兒有些詫異。

  “可不是,話趕話,那不就撂在那里了,這話說出去,其實就有點后悔。可是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只能打腫臉充胖子。你看,這蘭婕妤跟皇后娘娘交情不錯,應該不會是她,泠貴妃那是屢次三番地加害皇后,眾所周知,這次也絕對跑不了。你說,那錢進是不是靠著泠貴妃呢?”

  趙酒兒嘬嘬牙花子:“你這賭怕是要輸,兄弟勸你早點收回來。”

  “為啥?萬一贏了呢?”

  “贏不了,絕對的。”

  “不是泠貴妃?你能肯定?”祁左疑惑地問。

  趙酒兒篤定地點頭,縱然已經八、九分醉意,仍舊三緘其口,并不吐露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蘭婕妤呢?照你說,我應該押誰?”

  “不押最好。”

  祁左格外殷勤,頻頻勸酒,趙酒兒擺擺手:“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的話,晚點醒不了酒了。”

  “那究竟是為了個啥?往日里蠻痛快的一個人,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急死個人!”

  趙酒兒醉眼惺忪,“嘿嘿”地笑:“因為這案子壓根就破不了,死案!”

  “死案?”

  趙酒兒抿一口酒,咂摸咂摸嘴兒,故意賣個關子:“你把那酒干了再說話,一點點酒磨磨唧唧不痛快,真不是爺們兒。”

  祁左端起杯子利落地一飲而盡,迫不及待地追問:“為啥是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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