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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御駕親臨

  邵子卿搖頭:“早就想與你痛快淋漓地比試一場,看看是我的渾天罡氣厲害,還是慕白兄的曠世絕學更勝一籌?”

  褚慕白抿抿唇,兩人再見,卻是兵戎相見,攸關生死,這令他并不舒服。

  “我會全力以赴,相信邵相也不會手下留(情qíng)。”

  邵子卿沖著他一拱手,千言萬語全都在不言不語之中淋漓盡致。

  “出手吧!我為主,邵相為客,更何況你手無寸鐵,先請!”

  邵子卿將渾天罡氣全部蘊藏于掌心之中:“慕白兄無論什么時候,都是這般磊落。”

  話音一落,一股渾厚的渾天罡氣已經向著褚慕白的方向鋪天蓋地一般直((逼逼)逼)而近。

  圍攏了看(熱rè)鬧的眾人不愿意錯過這樣的好機會,只是后退數丈,避開兩人澎湃的殺氣,在面前空出一個場地來。

  褚慕白戰場之上擅于使用長槍,今(日rì)短兵相接,高手對敵,卻是精心挑選了一柄沉甸甸的玄鐵長劍。

  他知道渾天罡氣的厲害,不敢硬接,一抖長劍,一聲清越龍吟,挽起劍風,勢如破竹,擊破了罡氣的外在屏障。

  邵子卿的渾天罡氣立即將他的長劍包裹住,力重千鈞,就要空手奪劍。

  整個劍柄變得(熱rè)燙,猶如赤紅的烙鐵一般,長劍差點就脫手而出。褚慕白心中大吃一驚,這才真正嘗到了渾天罡氣的厲害。慌忙力沉長劍,長虹貫(日rì),以凌厲的劍風((蕩蕩)蕩)開如影隨形的渾天罡氣。兩股內力交纏在一起,拔地而起,騰起數丈高的旋風。

  “走!”

  褚慕白唯恐傷了無辜,一聲呵斥,與邵子卿二人飛(身shēn)而起,立于那內力聚集的旋風之上。

  城門處看(熱rè)鬧的眾人只覺得昏天黑地,飛沙走石,就連眼前的景物都看不清楚。聽頭頂之上呵斥連連,“砰砰”連聲,高手過招,一片眼花繚亂,耀目光影,驚心動魄。

  分不清誰是邵子卿,誰是褚慕白。兩人交纏的(身shēn)形就像飛速旋轉的陀螺一般。

  更遑論是辨出勝負,誰占上風?

  這一仗,自晨光微曦,朝陽初升,一直打斗到(日rì)上中天,驕陽高懸。

  兩人閃躍騰挪,在半空之中,城墻之上,打殺得難分難解。

  這一仗,驚天動地,以至于在后來的幾十年里,都成為這些看客津津樂道,炫耀的談資。

  他們夸張地談起兩人對陣之時那凌厲的劍風,掃過眾人的臉,猶如刀割火炙。城墻上堅固無比的青磚被削落下來,在半空中就化作齏粉,隨風而逝,無影無蹤了。

  后來,煙塵滾滾,馬蹄聲疾,滾雷一般的悶響聲里,煙沙湮滅,露出千軍萬馬的行蹤來。

  一(身shēn)著澹白衣衫的女子,自遠處策馬奔騰而至。那一襲澹白如煙的衣衫隨著邊關的涼風揚起,在顛簸的馬背上,飄飄忽忽,就像是一片來自于邊關的云。

  明明,沒有朱環翠繞的富貴((逼逼)逼)人,沒有英姿颯爽的女將殺氣,甚至于,她一馬當先,都沒有眾星捧月的尊貴,但是,偏偏就能吸引眾人的目光從驚濤駭浪一般洶涌澎湃的打殺中轉移到她的(身shēn)上,甚至于久久都未轉移,一直目送著她策馬揚鞭,疾馳到城門前,勒韁停佇,長吁一口氣。

  (身shēn)后煙沙彌漫,千軍萬馬停頓在她(身shēn)后不遠處,只有一騎棗紅馬越過那道水平線,行至她的(身shēn)后,對著她微微嗔怪:“跑得這樣急做什么,早就說過,你哥哥絕對不會輸給邵子卿的。”

  女子微微喘息,鼻尖上掛著晶瑩的汗珠:“高手過招,須臾之間,便是生死,怎么可能不著急?”

  他(身shēn)后的男子一襲紫色錦袍,完美勾勒出寬展偉岸的(身shēn)形,濃眉舒展或者微蹙時,眸中的凜冽或傲然氣勢皆驚心動魄。

  他緩緩抬起手,然后重重地放下,力道猶如千鈞。

  (身shēn)后的騎兵井然有序地散開,將全神貫注比試中的兩人團團包圍起來,一片肅然喊殺聲,震憾天際。

  女子抬眼,看著半空之中比斗正酣的褚慕白與邵子卿,終于揚聲開口:“邵相,收手吧!”

  短短幾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場中的比斗慢慢和緩下來,兩人逐漸收了力道,最后收手退出圈外。

  邵子卿扭(身shēn)面對她,黑紅的臉膛遮掩不住他眸中的清明與璀璨。

  他緩緩一笑,面對千軍萬馬,面不改色,就像是在與女子互訴別后之(情qíng):“你來了?”

  女子點點頭:“我覺得,普天之下,可能沒有人能請得回邵相,所以,我親自來了。”

  邵子卿的目光緩緩地從陌孤寒的臉上掃過去,苦笑一聲:“能勞動皇上御駕親征,邵某好大的面子,簡直受寵若驚。”

  圍觀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難怪看紫衣男子一(身shēn)鄙睨萬物的凌人傲氣,原來竟然是執掌天下的一國之君!

  天子專寵,舉世無雙,那么,這位澹白衣衫的女子便是皇后娘娘褚月華無疑了。

  終于有人最先反應過來,拜倒在地,其余人也全都齊刷刷地跪伏在地上,山呼萬歲,聲震九霄。

  陌孤寒抬手,霸氣凌云:“免禮平(身shēn)。”

  眾人起(身shēn),皆垂首恭敬地肅立一旁,不敢仰視。

  陌孤寒也微微勾起唇角,面向邵子卿:“當初請邵相出山,朕三顧茅廬,今(日rì)邵相要離開我長安,怎能不親自相送?”

  邵子卿扭過頭,看看關外通往西涼的那條大道,然后轉(身shēn):“相送?皇上肯放虎歸山么?”

  陌孤寒默然片刻:“說實話,直到現在,朕還沒有最終決定,究竟應該如何對待邵相大人。”

  邵子卿輕輕地“嗯”了一聲:“你我有言在先,約法三章,當有一(日rì),我倦了朝堂,你要放我歸隱。當有一(日rì),我犯下彌天大錯,你要放我一條生路。今(日rì)當著天下百姓的面,皇上想必也不會食言。”

  陌孤寒頷首:“雖然,你當時隱瞞了自己的(身shēn)份,進入我長安朝堂為相,乃是圖謀不軌,但是,就沖著你這些年里為我長安立下的汗馬功勞,朕不會取你(性性)命,不會食言而肥。”

  “皇上是打算將子卿拘于長安,永世不能返回西涼是嗎?”邵子卿微微一笑,無畏無懼。

  陌孤寒默然不語,顯然正有此意。

  月華開口道:“此處并非說話之地,邵相,煩請移步,你我之間的恩怨,總是應該要交代清楚。”

  邵子卿負手而立,眸光閃爍,對著月華溫柔一笑,((蕩蕩)蕩)漾起萬千(春chūn)水,和暖了料峭的邊關:“有些話,對于子卿而言,亦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褚慕白“嗆啷”一聲,收起長劍,沖著邵子卿一拱手,給予他足夠的敬重:“邵相大人,請。”

  邵子卿已經被千軍萬馬重重包圍,淪為長安的階下囚,卻依舊昂首(挺tǐng)(胸胸),猶如閑庭信步,眉眼之間意氣飛揚。

  城門,在他(身shēn)后緩緩閉攏,隔斷了西去之路。

  商旅們并無怨聲載道,他們紛紛竊竊私語,揣測著事(情qíng)發展的勢頭,努力拼湊起這件事(情qíng)背后所隱藏的故事。

  軍營中,邵子卿已經換回原本裝束,一襲白衣飄飄,纖塵不染。如墨長發不梳不束,披散在寬展的肩上,龍行虎步間,雪衣闊袖,猶如謫仙降臨。

  他低頭走進軍帳里,里面酒香彌漫,已經備好了酒席。

  陌孤寒與月華在對面盤膝而坐,沖著他抬抬手。

  邵子卿一撩衣擺,在對面坐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十分滿盞黃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塵,還是長安的酒好,入口綿柔,回甘悠長,令人生出萬千兒女(情qíng)長。不像我們西涼的烈酒,酒入愁腸,就著那黃沙落(日rì),只化作滿腔豪(情qíng),沒有絲毫的繾綣(情qíng)義了。”

  陌孤寒親手給他將酒滿上:“人們都說‘月是故鄉明’,縱然走過千山萬水,錦繡山河,總是不如自己的故土惹人留戀,邵相好像恰恰相反。”

  邵子卿頷首:“當年我從西涼出來,其實就壓根從未想過再回去。”

  “你想憑借你自己的一己之力,在朕的長安,打下一片錦繡河山?”

  “不錯。”邵子卿對于自己入朝的圖謀坦然供認不諱。

  “我改名換姓,落足長安,四處游學,僅僅兩年的時間,就已經名噪一時,受世人追捧,得皇上矚目。我以一己之力,收服喋血堂,為我所用,勢力迅速遍布長安各地,也不多只是須臾之時。這些,都是在為入主朝堂做準備。”

  “朕求賢若渴,果然便慕名前往,相請邵相出山為相。既然你有心篡位,可是又為什么要助我?”

  陌孤寒抬起面前的酒杯,與邵子卿皆一飲而盡,好像,兩人娓娓道來的,并不是這個驚天的(陰陰)謀,也不是生與死的恩怨,僅僅只是,兩個舊友之間無足輕重的過節往事。

  邵子卿狀似無心地把玩著手里空空如也的酒杯:“那個時候,你被常家掌控,無法施展手腳,我以為,你只是常家手里的一枚棋子,一個傀儡,我可以借助你的力量,與常家,與太皇太后抗衡,只要能夠扳倒常家,打敗你,江山易主,不費吹灰之力。所以,對于治理長安,我一向不遺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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