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相說等你考過了欽天監就會來見你。”何太平順手撒了一把魚食進去。
衛瑤卿看了他一眼:“反正有你在,我一定能過的。”
這么信任他?何太平沒有半點驚喜,手下還在撒著魚食:“那再過些時日再說,還有喬相跟太子少傅齊修明都想見你,你知道齊修明么?”
齊修明?衛瑤卿閉了閉眼,思緒一時飛的有些遠了,不多時,腦海中就勾畫出了一個身著打著補丁的衣衫,干干凈凈,眼神清亮的書生。
“是他啊!”果然并非池中之物,這么多年他已官至太子少傅了啊!
“你知道就好。”何太平松了口氣,“今兒有什么打算么?衛六小姐。”
“看六藝試啊!”衛瑤卿拍了拍手,目光轉向湖中,提醒何太平,“何大人,魚要被你撐死了!”
何太平收回了手,訕訕的笑了笑,壓低聲音:“到了試場,會有人告訴你的。”
“遞答案?”衛瑤卿領悟的很快,揚眉。
何太平白了她一眼:“只是參考一二,小心一點,本官先走了!”
參考一二,遞答案說的那般清新脫俗么?衛瑤卿搖了搖頭。忽有所感一般抬頭,看到不遠處站了一個人,而后,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這里不過三三兩兩的行人,皆為他風華所攝,避到了一旁,只拿眼睛時不時的看他。
衛瑤卿就這么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向她走來,五步、四步、三步、兩步、一步,腳下驀地一停,然后伸手,一枚紅色的平安符出現在了手里,遞了過來。
“你神魂不安,需要安神,此物可替你安神。”
衛瑤卿伸手接過了這枚平安符,若放到前世,她大概會像每個初動心扉的少女一般欣喜若狂吧,心悅的男子向她停下了腳步,以物相贈,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足夠讓一個少女心喜的了。但現在,她的心里只剩平靜了,跟家族覆滅、親人離世相比,初動的少女情懷實在算不上什么了。
“多謝。”
他經過她的身旁:“此物可護你一陣,卻不過一時而已,我會留在京城一些時日,若有需要可來天師道的裴園尋我。”
天師道有裴園?衛瑤卿愣了一愣。
愣神間,他已經走過去了,從頭至尾沒有互問姓名。低頭很是自然的嗅了嗅裴宗之送與的平安符,確認沒有什么不該有的東西,她才收了起來,這一切做的如此自然,直到收好之后,她才回過神來:她對裴宗之居然也有防備之心么?看來少女情懷于她來講真的什么都不是。
回去的時候樂已經結束了,拿第一的是一位太學院的崔璟,也就是崔九郎。御也進行到了一半,盛明輝的御藝確實不錯,一直在前面,但是卻不是最前方,最前方的是太學院的高士廉,一直穩穩的超過盛明輝半個車位。
“加油,加油,盛明輝加油!”章之林跟朱赫高呼,奮力的喊叫著,“加油盛明輝、加油、加油、超過他!”
“還差那么一點距離了,盛明輝怎么就不加把油呢!”崔琰氣喘吁吁的趴在護欄上,看上去比盛明輝還賣力,“快超過高士廉啊!”
“要超過高士廉只有一個辦法。”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崔琰愣了愣,轉頭看到少女憑欄而望,十指纖纖,素手一指指向場內。
“什么辦法?”
“高士廉突然摔了。”
“怎么可能?”崔琰撇了撇嘴,“他……”
一聲驚呼聲響起。
“高士廉!”
“高士廉跌倒了!”
崔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而后猛地回頭望去:“你……”又看了看周圍,但見沒人注意到他們,他壓低了聲音,一臉警惕的模樣,“你使了什么妖法?”
“妖法?哈哈哈哈!”回答的是黃小將軍,習武之人耳力眼力均要超過常人,崔琰自以為的壓低聲音他卻聽得一清二楚,“哪里有什么妖法,高士廉御車太快,避之不及摔下去的,跟妖法無關!”說完黃小將軍臉上有露出了幾分不可思議,要準確判斷出高士廉跌倒的時間,不是御車特別厲害的就是那等自小習武,判斷力非比尋常之人,也不知道這位衛六小姐是誤打誤撞還是當真有這樣的能力,如此一想,便不由多看了她幾眼。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那位衛六小姐回過頭來,朝他點了點頭,復又轉過頭去。被抓了個正著,黃小將軍尷尬不已,對上了李歡看過來的探究的目光,黃小將軍攤了攤手。衛六小姐是生的好看,但世上好看的不知凡幾,他當真只是好奇看看罷了。
“當真?”崔琰大喜,更賣力的吆喝:“盛明輝加油!加油!”
隨著吆喝聲,盛明輝第一個沖過了終點,全場發出了一聲雷鳴般的掌聲,是四門學院的學生在鼓掌。
盛明輝跳下戰車,激動的向四處揮手。
“今天盛明輝的母親和姐姐也來了。”章之林趴在護欄上,看向不遠處,盛明輝走向相距不遠的軟席,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美婦人正與盛明輝說這話,眼里滿是贊許,身旁的少女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碧綠色三褶的云錦襦裙,容貌秀麗,雙手習慣性的放在跟前一個適當的高度,端端一幅自幼受教頗深的大家閨秀的做派。
幾人正往那里瞧著,冷不防那位盛大小姐突然向這邊看來,而后朝衛瑤卿點了點頭。突如其來的示好讓衛瑤卿也不由一愣,她記憶很好,只記得似乎沒有與那位盛大小姐在私下說過話。
隨著虞世基一聲“御藝第一四門學院盛明輝”的宣布,御藝結束了。比起往年的零蛋,今年四門學院已有一門第一入手了,四門學院的院正茶陵道先生很是滿意。
“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高士廉摔倒了,哪輪得到四門學院的人拿第一。”
太學院的學生毫不客氣的出言相向:“運氣好罷了。”
“拿不到第一就說風涼話,好不要臉!”
“這是事實。”
就在兩院學生的互相奚落聲中,李歡抿著唇站了起來,一臉嚴肅的向場中走去。經過衛瑤卿身邊時,聽得一道女聲傳來:“七號靶有點松。”
李歡來不及細說,看了她一眼,便走入了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