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看了眼一旁的崔,雖說崔正蹲著身子,看著石板上的符文發呆根本沒有理會他,他面上卻也沒有半點不自在,只是繼續道:“既然發生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請最好的天師了。”
狄方行聞言一喜:“難不成你們去請的是李大天師?”
“這怎么行?”熟料王栩竟搖了搖頭,臉上仍然是那副如沐春風的模樣,笑道,“李大天師日理萬機……”
狄方行跳著眼皮,心道:李修緣有什么個日理萬機的?
“陛下正是最用得著大天師的地方……”
那算什么用得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陛下近些時日對李修緣十分不滿。以往的那些張姓大天師哪個不是陛下尊重的重臣?這大天師讓李修緣做的那么憋屈,也算是第一人了。
“最好的自然要留給陛下……”
李修緣最好么?這個他狄方行倒是不知道,不知道他幾分水準,不過膽小如鼠,外強中干倒是真的。
“所以還是不要去打擾大天師了……”
李修緣確實看哪兒哪兒都是毛病,若按昔時的陰陽司,李修緣這樣的人能當個天師就頂天了,如今只能說是山中無老虎,李修緣這猴子稱了大王。但實力不濟就是實力不濟,至少如今的李修緣還沒有這樣的水準能夠勝任大天師之位,實力不濟,難怪陛下不信任、不尊重了。狄方行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咦?不對!他點完頭才反應過來,不找李修緣找誰?
誠然,陰陽司自然是有不少有一技之長的天師、小天師的,但自有擅長之處,譬如楊公擅長堪輿、孫公擅長符醫,梁妙真擅長煉丹,這幾位呢,雖說是有幾分實力,但其所長顯然不是這里能用到的呀!
一旁的王栩還在一旁笑的溫和,道:“那些小天師又怕是實力不濟……”
“畢竟這次的事情一看就不是小事……”
“所以,我們還是請天師吧……”
“孫公不在京,楊公善堪輿,梁天師擅煉丹,這三位皆不是合適之人……”
“那么剩下的就有兩位了,胡克明此人你也知道,兇巴巴的,人又粗魯,跟他也說不明白,沒準還會把石板砍了……”
“所以我們做主,請了衛天師來。”
狄方行聽得嘴角抽了抽,感情說了這么多的廢話,你直接說最后一句不就成了?
不過……狄方行想了想,又問王栩:“這位衛天師擅長什么?”
王栩道:“沒有聽說過,那就大概什么都擅長吧!”
要不是他一直都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狄方行真要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了。還什么都擅長?真是好大的口氣!但這話也不過在心里想想罷了。
一旁的大理寺官吏拉了拉狄方行的袖子,低聲道:“狄大人,我覺得他們選對人了。”
“你也覺得這衛天師什么都擅長?”狄方行問他。
那官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后老老實實的回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還廢什么話?”狄方行剮了那官吏一眼。
那官吏道:“不過下官雖不知道,但狄大人,您可曾聽聞過這位衛天師辦事有出過差錯的?不管是昔時在欽天監也好還是進了陰陽司也好?”
狄方行仔細想了想:“那倒沒有……”
那官吏道:“狄大人,您可曾聽過這位衛天師自家的事情有出過差錯的?”
狄方行搖頭:“好像也沒有。”
那官吏笑道:“那就是了。狄大人,你不覺得這樣一個做事從未失敗的人很厲害么?雖說她年紀小,看起來用民間的話說就是嫩的很,但她辦事從未失敗過,這不就是厲害?”
“你這樣說的話……”狄方行怔了一怔,狐疑的瞟了他一眼,“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可萬一……本官是說萬一她只是運氣好呢?”
那官吏肅然道:“那更厲害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大運道之人啊!我們請了她,不就代表此事能成了么?說不準大人還會因此得了陛下的親眼什么的。”
“都這種時候了,親眼什么就罷了,我狄某人這輩子估摸著也在這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到頭了。”狄方行對自己倒是看得明白,他身后沒有什么真正的靠山,再往上,便是僥幸上了,怕是也站不住,就如李修緣那樣,實力不濟,站不住腳,就算大天師又如何?陛下心底里到底是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大天師來尊重的。
“不過,”狄方行捋了捋須,“事情既然到了咱們手里,就要辦好了。”他說著看了眼那頭的幾個年輕的吏部官員,“莫要丟了我們大理寺的臉面!”
那官吏忙道:“是。”
“看不出來你還怪機靈的。”狄方行伸手拍了拍那官員的官帽,笑罵道,可不是么?這官吏其實沒有說錯,一個做事從未失敗的人,這也委實太厲害了,也不知自己怎的先時就不曾想到呢!
請人去陰陽司一個來回也是要時間的,正巧長樂縣主與玲瓏鄉君那里妥當了,他們便先過去了。
進去的時候,玲瓏鄉君與長樂縣主已經坐在大堂中了,薛二小姐坐在一旁,活像個客人一般,盯著手里的經書嘴巴動著,念念有詞的模樣似乎在念經,同不存在一般。
如此也好,狄方行暗道,隨即上前向還在抹眼淚的玲瓏鄉君見禮:“下官見過長樂縣主、玲瓏鄉君!”
“虛禮便免了吧!”長樂縣主不耐煩的擺了 擺手,轉身看向哭哭啼啼的玲瓏鄉君,“玲瓏,你可以說了吧!”
玲瓏鄉君點了點頭,見人都來了,這才說了起來。
“家姐長我五歲有余,我自小同家姐關系便甚好,家姐身子不好,這一點并不是秘密……”玲瓏鄉君說著越過狄方行看向他身后的王栩和崔,道,“是也不是?”
崔點了點頭:“不錯。”
“以前陰陽司替家姐算過,說家姐出生的時辰日子不好,陰日陰時,八字輕飄,容易沾惹邪祟,”玲瓏鄉君道,“所以家姐的身子一直不大好,陛下也一直未曾下封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