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裝拉來,柳木找到那些在這里臨時負責的年長宮女:“冬裝有些熱,將就著穿,等到了涇陽再給你們另外準備衣物。”
冬裝的褲子可不普通,這是鴨毛褲,深冬大雪在室外作活也不會凍著。
毛衣更是人人有。
柳木笑著說道:“這把宮里配的毛衣用了,不知道給宮里只送毛線她們會不會罵街。哈哈哈。”沒人敢接話,老宮女們小跑著去招呼那些被送出宮的宮女了。
蕭瑀此時過來,在柳木施禮后開門見山的問道:“告訴老夫,是怎么了?”
“這事說不清,您老看看這個。”柳木將那份清單遞給了蕭瑀:“來了七個尚宮,這份清單把我府中的人嚇的不輕,我把她們趕走了。今個我來要人,圣人本就打算裁撤宮女,正好禁軍冬裝還沒著落,我需要有人制衣。”
蕭瑀翻看著清單,眉頭也是皺了起來。
“木,老夫問你,什么是一等上冬裝衣料。”
“雪絨布,您老府中也有。那一匹成本就要十五貫錢,您老說說十萬匹衣料我要去草原上弄多少只羊剃光了毛才夠。而您老府中今年我晚輩所知,僅僅采購了七匹,實際購入價一百三十五貫。”柳木的語調越說越高。
蕭瑀點點頭:“事實上,老夫家中只用了一匹。一匹是百尺,三尺六寬。老夫腿寒,作了兩條褲子聽府中織娘講,也不過用了七尺半料,剪下的料塊拼織之后還給老夫的孫子作了一套衣服。”
“您老腿怕冷我知道,準備了一些過冬的褲子正準備給您送去。”
“有心,老夫謝過。”
蕭瑀抬手一抱拳,他倒是知道,他的夫人將那雪絨布也僅僅是給家中重要成員有,其余的家人只是普通的白絨布,就是細羊毛織的布,仆從肯定是沒有的。
更多的,他們選擇買黃金羊絨線自己織毛衣。但也是府中有身份的才能穿。
買的多,依然是唐人思想,貴重的衣料與錢無異。
蕭瑀看看了柳木那些依然包的嚴實的馬車問柳木:“車上還有什么?”
“給宮里太監準備的常服,禮服晚上運到。”
“宮里面的事情老夫不好開口,老夫教你一招,少則一天,多則三天就會見效。”
柳木長身一禮:“請您老指點。”
“這邊的事你別管了,立即安排給宮內太監換裝。而后這般……”蕭瑀竟然靠近柳木耳邊低語幾句,柳木聽的連連點頭。
唐朝這個時期太監人數不多。
前隋煬帝經常不在長安,太監大部分都拉到江南,然后戰亂被殺了無數。李淵攻打長安的時候,大批的太監被當時的守將編入城防,再加上彭海作內應,殺的很慘烈。
眼下正式的太監的人數,還不足千人。
許多年少的奴隸充入宮中,這些人還不足以成為真正的太監,但全部加起來,也不超過一千五百人。
唐朝太監變多,是在安史之亂之后。
太監干政,又掌管神策軍等新立的禁軍,擔任軍中職務,這才讓太監從人數上,權力上有所暴增。
柳木聽完蕭瑀給他出的主意之后,立即讓禁軍趕緊運那些大軍進皇宮。
彭海一直在宮內等著,他今天正好不當值。
左尚宮在搞的事情他知道,他在等柳木的反擊。
果真,柳木來了。給太監們換裝,全部換秋裝。彭海早就安排好人手,立即吩咐一半人當值,一半人換裝后去換班。
傍晚時分,抱琴到了,打聽了柳木的所在,三步并作兩步就來到柳木近前:“那老妖婦真是狠。”
柳木正坐在皇宮一角的箭樓內,一邊品著茶,一邊看著墻內墻外的動靜。
見抱琴到當下就說道:“莫多嘴,立即到萬貴妃處,只聲稱公主給萬貴妃宮中各人添置新衣。再依等級,多準備十個宮的,給誰自然是萬貴妃說了算。切記,尋常宮女一件也沒有,如果機會合適,可以抱怨一兩句,比如那老妖婦。”
“恩,這就是去。”抱琴先是去換了禮服,宮內已經有許多太監跑來幫著干活。
不需要抱琴動一下手指,也不需要抱琴的人辛苦,太監們抬著那些就往后宮走,同時派人去通傳。
秋風已經很冷了。
大唐皇帝的書房之中早就升起了爐火,彭海帶著一隊人進來,示意原本在李淵書房當值的小太監們離開。
李淵抬頭看了一眼彭海,再看看那些換上新衣的小太監,問道:“彭海,此事你怎么講。”
“老奴不敢講,前天萬貴妃也把老奴叫去問話,老奴也是不敢講。剛才來時遇到蕭公,蕭公告戒老奴記得謹守本份,切莫去多說與自己職責無關的事。”
李淵放下手中的表章:“是朕在問你。”
“老奴……。”
“講!”李淵語氣之中有些不快。
“老奴只說些實情,宮內太監們差不多都已經換上新衣。來之前,萬貴妃那邊宮人也在換新衣。這宮中卻有些怨言,尋常宮女抱怨柳駙馬作事不公。”
“如何不公?”李淵追問。
彭海一指書房門前:“就說這里,太監身上穿的是三層衣,這深秋雖然有些冷,但卻不冷。再看那四位仕女,嘴唇發青,這是凍的。”
李淵恩了一聲,也沒再說什么。
蕭瑀來說過,柳木無錯。
眼下,宮內的宮女至少還有四層衣穿,三層麻布一層錦。而送出宮的那些,穿的是夏天才穿的是輕薄麻布衣。
李淵看到彭海手腕上有一個布包,指了指問道:“那是何物?”
“老奴惶恐,這是柳駙馬送來的職司太監禮服裝的披風。違制了。”彭海解開雙手捧上,李淵只看了一眼。這披風比起給禁衛大將軍的還差點,只是裝飾多了些,也就是將軍那一極的紅中帶紫的。”
李淵說道:“今天你不當值,禁軍的衣服禮部看過。你也是內宮正三品,可穿。”
“是。”彭海將那披風交給了身后的一個小太監。
彭海當然知道禁軍配的是什么顏色,什么衣服,他這是故意的。
李淵再問:“你說說,這事誰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