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搖搖頭:“他有錯,這事責任不在他。要說有錯,朝堂上三品以上的人都有錯。長安需要的物資太多,多到讓越國公馮盎也不得不給嶺南的各工坊施壓。但有句話不對,這事估計年后還會再有一議。”
秦瓊再問:“何事?”
“死的是交人不是唐人,就這一句,年后肯定會大議。”杜如晦很在意這句話,在他看來這是下下等的作法。
秦瓊這時說道:“柳木第一次從倭島回來之后,給馬周講了一翻話。”
“與此事有關?”
“或許有關,二位聽聽,也給個判斷。”
看房、杜二位點頭之后,秦瓊說道:“木對馬周說:這倭島之事有一種說法叫殖民,就是強征服弱,掠奪其利益。但這殖民也有高中低的分別,這樣的事情歷史上也有類似的。”
“細講。”杜如晦聽著來了興趣。
“先不說這殖民這個詞是好還是壞,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柳木的舶司干的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是入侵。”秦瓊先給了柳木一個批評的結論。
杜如晦卻說道:“叔寶先不說這些,若是百年之后那些方是我大唐疆域的一部分,這就是擴土之功,功在千秋。”
秦瓊點點頭:“話是這樣。言歸正傳,說這個殖民。低等,就是殺,搶這兩個字。殺其民,搶其財富。這個看起來最簡單,但傷害自身也最重。”
“何解?”杜如晦讓秦瓊講細節。房玄齡卻說道:“不如我要猜測一下。殺、搶看似簡單。但搶的多是貴重之物,如金銀。這金銀搶的多了,本國內沒有絲毫的發展,只會讓貨貴金銀賤,這事挺可怕。”
“是這個意思,房公說的比柳木當時形容的更好。”
是不是更好不重要,猜中大概意思卻是沒有錯的。
秦瓊繼續說道:“那么這中等。眼下西港舶司作的事情算是中等。這種方式的真正本質就是借被入侵的地方來增加本國的貿易產出,彌補原料上的不足。是一種很溫和方式下的,相對不打殺的,靠商會工坊來得到大量好處的方式。”
“壞處嗎?”房玄齡追問。
至少在房玄齡眼中,他沒看到這種作法的壞處。
秦瓊說道:“好處不提,壞處有。就是沒人就一定會失敗。若是一個國小民寡的小邦,比如新羅,他們就算有力量搞,而且能搞成,最終也會被拖死。”
房玄齡與杜如晦只需要很短暫的思考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這時他們也理解,柳木為什么要把各豪門的佃戶弄到倭島去當平民,沒有足夠的自己人在外控制著,那些異邦野蠻人是沒辦法聽話的,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讓野蠻人進化成大唐人。
“最高等級?”杜如晦與房玄齡異口同聲的問道。
“最高等級我不怎么理解,柳木說這叫工坊擴張,倭島算是工坊擴張的前期方式。這是一種永久毀滅式的入侵方式,首先,大量廉價的工坊制品毀掉目標國的經濟主體,而后按咱們大唐的需要去定制目標國的經濟體方式,讓他們成為永遠的附庸。”
房、杜二位懂了。
柳木確實就是這么干的。
倭人最多再有半年時間,自己的所有工坊就會完全被毀滅。倭人的筑紫島已經變成了大唐生絲的供應產地,沒有大唐的引領,他們隨時會全島死光,因為島的除了生絲自產之外,其余的一切都來自大唐的海運。
這依然還是滅國滅種滅族的狠辣手段。
只是尋常人根本就看不到這手段的高明與殘忍之處。
相信不久的將來,所有的新擴張領地都會按大唐的需求去規劃其農田與工坊的結構,這些就是附庸體。
一但失去大唐的指引,全都會瞬間毀滅。
杜如晦說道:“這事可怕,短時間內無論是倭人筑紫島,還是扶南那邊百姓都叫好,因為他們的生活在快速的富足之中,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受益了。”
“沒錯,其富貴的代價就是永久失去了獨立權。思之極恐。”房玄齡感覺到了一種口干舌燥的感覺,猛灌一口酒后眼神之中多了一份光彩:“這個思路高,相當的高。只是禮部那邊,想說服還需要點時間。”
秦瓊又說道:“還有,最高級別殖民對地區有劃分。分為轉運貿易港、初級工坊產地以及原料供應地。倭人的筑紫島算是原料供應地,而新羅正在慢慢的被引導往初級工坊產地走。第一個轉運貿易港,是耽羅港或是福岡。”
“好,好,好!”房玄齡連說了三個好。
秦瓊靠近房玄齡兩步:“房公,高昌國那邊,是小木地圖中的一處極重要的貿易轉運港以及原料供應地。那里的原料是我大唐急需的,大量需要的,幫我說服圣人,說動柳木。我想讓尉遲恭帶神策衛壓陣。”
“程將軍不是調動了兩千人嗎?”房玄齡不解。
秦瓊低聲說道:“那些不是神策衛正軍,其戰斗力勉強比當年的八百丁高一兩倍,加上狼蹲炮五個團,也就是當年八百丁擴充到萬人的水平。而真正的神策衛,連我都不敢說知道真正力量,強到深不可測。”
秦瓊作為神策衛上將軍,統領全部的神策衛,都不敢說百分百了解神策衛的強大。
這話讓房、杜二人震驚。
不過兩人很快也就釋然了,秦瓊雖然是神策衛上將軍,但神策衛卻是柳木一造,若秦瓊不是柳木的大姐夫,這個神策衛上將軍肯定不會是他。
秦瓊又說道:“那位遠方的客人,名字太繞嘴我也叫不全。柳木問他要的東西,我知道是什么。兩本是醫書,他要用那邊的醫學對大唐的醫圣館取長補短。還有一本兵法書,號稱羅馬帝國兵法圣典,同樣是為取長補短。”
“善,大善。”房玄齡非常贊同這個作法。
取天下之長,來成就大唐之偉業,時刻謙虛好學,時刻自勉其身。這才是正道。
“還有,那希臘火似乎是遇水則燒,成本低廉,這東西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