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思考片刻之后說道:“這事,我替柳木應下了。他最晚中秋之前肯定會回長安一次,到時在我府上設宴。”
鮮于厚德“謝過。”
這會柳木在干什么?
泉州新碼頭,剛剛從呂宋島回來的柳木獨自一人站在海邊看著風景。
七姓的老狐貍們根本就顧不上休息,這會都在泉州兩處新建的工坊外等著,這里有大染坊,這里有香料深加工的工坊。
麻不錯,但上色如何對于高檔細麻布來說相當的重要。
下午的時候,一文一武兩位官員來到海邊,問明柳木所在后奔柳木而來。
這兩位,武官是尉遲寶林,年輕有活力,干勁十足。來到泉州之后,將泉州碼頭往內陸三百里,無論是山匪還是水匪,那怕是尋常的賊人都讓他清剿了一次。
用尉遲寶林自己的話說,泉州碼頭是聚寶盆,這周邊閑雜不相干的匪類,應該過來作苦力贖罪。任何敢影響這個聚寶盆的人,必受天罰。
尉遲寶林,現為泉州轉運右副使,正五品上武官。
另一位,穿著文官的服色。
顏相時。
他是唐朝名士著漢書顏師古的親弟弟,也是武德年間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貞觀初年諫議大風,是一個很正直的官員。
但他身體自小受寒有病,就是現代的風濕類。
住在泉州倒讓他舒服了許多,自來到泉州就沒有再發病過。
此時顏相時為泉州轉運左副使。
正使一直沒有安排,因為李世民沒有想到合適的人選,所以寧可空著也不會隨便安排一人。
柳木推薦過王珪,但李世民認為王珪的才華放在泉州浪費了。
王珪可以是成為港級舶司使的人才。
兩人來到柳木近前,顏相時上前半步:“柳總舶。”
柳木回禮后,尉遲寶林在旁施禮。
顏相時算是柳木的長輩,所以稱呼柳木的官職,尉遲寶林是晚輩,執晚輩禮。
“這里好地方,看過地圖這是一處四灣十六港之地。”
顏時相在旁說道:“總舶辛苦,這剛剛在泉州下船就來實地觀察。我看過這一帶,眼下規劃為八港,確實如總舶所言,四灣。”
泉州,在幾十年后,是盛唐海上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港口。
泉州在宋代,曾經有著天下第一大港之稱。
當然,宋代的時候北方盡失,商業南移也是其中一個因素,不過卻也代表泉州港的巨大潛力,特別是泉州這里河道密布,內陸許多縣都可以與泉州水路相連。
柳木轉過身,微微欠身之后對顏相時說道:“左使,您有去過廣州碼頭嗎?”
“去過,不知總舶有何建議?”
“廣州港的規劃之中,重中之重有三點,碼頭泊位是其一,轉動及倉庫是其二,這其三就是一個龐大無比的開放式市集。”
柳木這么一講,顏時相懂了。
“總舶,說到這個市集我認為泉州還有再改進之處。我在長安數年,涇河碼頭就是一個典范。這話并不是給總舶聽著喜歡的,而是事實。”
“你在涇河碼頭有何感想?”
顏時相說道:“吃、喝、玩、樂、住、行、錢。以及不賣貨的店鋪。”
柳木大笑:“確實如此。”
“這吃喝不能少,泉州新建市集之中我找到一些流落在大唐的波斯人,還有一些其他的島夷斯雜。以他們的風俗打算建一些吃喝住的店鋪,萬里之外見到家鄉的一些東西,想來必會讓人歡喜。”
柳木默默的點點頭,這話在理。
顏相時所說的島夷斯雜,事實上是一種帶著輕微貶意的話。這是大唐人的傲氣,也是大唐人自信的一種體現。
眼下,對于大唐的官員來說,唯一不屬于島夷斯雜的,是奧斯卡巴迪。
若東羅馬皇帝以禮與大唐建交,行友邦之禮節,那么東羅馬帝國的商人,在大唐就被劃分在島夷斯雜之外。
而后,其屬地埃及商人,也可以提高一些身份。
波斯人不友好,他們除了想辦法掙錢之外,大唐人沒感覺到波斯人的友好。而波斯也算一個大國,大唐已經立國十年以上,波斯商人在這十年內往返大唐與波斯很多次了,可大唐卻沒有收到波斯官方的那怕一片小紙條。
這讓大唐禮部很不滿意。
奧斯卡巴迪受禮部歡迎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隨身帶著一份國書。
這國書那怕只有幾句友好的詞語,禮部也認為這是尊重我大唐。
兩人討論了一會泉州的規劃問題,柳木便不打算再多說,因為顏時相內心已經有一份相當合理的規劃方案,柳木并不認為自己就比別人更高明。
談完正事,柳木問尉遲寶林:“寶林,在這里還習慣。”
“這從騎馬到行船,倒也慢慢能夠習慣。”
“那就好。”
柳木說完正準備和兩人一起往回走,尉遲寶林說道:“昨天傍晚的時候,碼頭來了兩條波斯船,這波斯船與以往有些不同。”
“噢,有何不同?”
尉遲寶林回答道:“以往的波斯船上貨物多為漂亮的羽毛、珍貴的皮貨,藥材還有珠寶。這次卻只有少量的珠寶,其余全是人。”
“人?”柳木吃了一驚。
心說難道這個時代就有大規模的奴隸貿易了嗎?
“去看看。”柳木的神色細微之中有些變化,他是震驚。
尉遲寶林立即派人帶路,一行人往碼頭去了。
碼頭上,來自波斯的商船,所有的奴隸都已經被送到臨時租用的一間大倉庫內,大唐是否接受這筆貿易波斯商人還不知道。
波斯人的生存方式就是,打仗、戰利品、奴隸。
這個套用現代一句話來說,就是波斯的奴隸通貨膨脹了,而且是嚴重的通貨膨脹。
奴隸的價格已經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以波斯商人看到大唐有許多貴族家里有膚色比較深的奴工,以及新羅的婢女等等,所以波斯商人開始打這個主意,想看看奴隸是否能在大唐有生意。
這不是數個奴隸,而是數以萬計,十萬計,百萬計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