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投降,我會讓你們活著離開廣東的。”
楊豐威嚴地說道。
“陛下,請恕我不能從命,皇家海軍的將士沒有投降的習慣!”
璞鼎查站起身說道。
他的語氣有點惱羞成怒,很顯然在為自己的軟弱而羞憤,話說他可是在來之前剛剛受封男爵,作為一個英國貴族,居然被一個異教的魔神逼得雙膝跪下,這簡直就是一種恥辱,要是他再下令投降,那么干脆給自己一槍算了,至少這樣還能挽回點名譽。
楊豐的手向右一指。
天空中第三道流星呼嘯落下,一艘炮艦瞬間化為火炬。
璞鼎查的雙膝很不爭氣地一軟差一點又跪下了,不過第二次看到這一幕終究不是第一次,在搖晃一下之后他終于撐住了,但他撐住了卻不代表他身后的那些士兵能撐住,那些被嚇壞的英軍官兵,毫不猶豫地紛紛跪倒在甲板上,還有不少人學著那些大清官員的模樣向他磕頭。甚至就連最近的兩艘巡洋艦上,那些水兵也都紛紛向著楊豐跪倒,很顯然對他們來說榮譽什么的終究比不上性命重要,這些普通士兵無非混口飯吃,他們可不想死在那仿佛地獄之火中,這時候海面還有沒淹死的在抱著木板慘叫呢!
楊豐看著璞鼎查。
后者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堅持。
這時候伶仃洋上炮聲不斷,又有兩艘試圖逃走的英軍戰艦在定鎮威三艦炮擊中化為火炬,實際上絕大多數英軍戰艦都已經放棄了逃跑,如果說之前他們還有與楊豐戰斗的勇氣,那么在天空中的流星落下后,所有英軍官兵都已經沒有這膽量了。楊豐是如何摧毀荷蘭艦隊的已經變成傳說,在整個南洋所有港口流傳,這些皇家海軍的官兵也都曾經聽說過,但絕大多數人都不信,認為是荷蘭人掩蓋自己無能,畢竟這傳說也未免太夸張了,然而這一刻他們都明白了,荷蘭人并沒有危言聳聽,他們的對手真得不是人。
是異教神巫師還是惡魔,這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凡人能夠戰勝的。
既然這樣誰還自尋死路?
那些跪倒甲板上的水兵們,用祈求的目光看著璞鼎查,而巴爾克雖然沒有跪下,但也在戰戰兢兢地用祈求的目光看著璞鼎查。
很顯然他們都在等待后者的決定……
或者說等著后者為他們充當背鍋俠。
“我最后一次命令你,立刻下令各艦投降!”
楊豐說道。
說話間他的手抬起,手指指向旁邊一艘巡洋艦,那艘巡洋艦上水兵立刻哭喊起來,還有在那里咒罵璞鼎查的,幾個水兵更是忙不迭地先將白旗找出來往桅桿上掛,這一面白旗的升起,也讓更多戰艦開始升起白旗,遠處逼近的定鎮威三艦上,鉛酸電池的探照燈光柱不斷掃過,半空中的白旗越來越多。
璞鼎查無奈地長嘆一聲。
“陛下,您準備如何處置我們?”
然后他語氣干澀地說。
“你們,如果維多利亞愿意為你們支付罰款,那么你們就會被釋放回家,當然,如果你們的家人或朋友愿意為你們支付罰款,那么你們也可以被釋放,如果維多利亞和你們的親人或者朋友都不愿意,那么你們就只能去做苦役了。”
楊豐說道。
他真沒想弄死這些人。
這些人價值可以用一種更好的方式來體現,比如說,比如說道光賠償的那兩千萬兩白銀,這些戰艦對他來說有用的就四艘戰列艦,這些戰列艦可以拆柚木板給他造新艦,估計他再造五艘湊八大遠就夠了,但巡洋艦對他沒用,那薄木板防護能力達不到標準,而且他也不缺這樣的木板,因此完全可以讓英國人贖回去。
這可是英國在印度洋和太平洋上幾乎所有機動作戰力量。
懿律之前可是好望角艦隊司令。
也就是說為了湊齊這支艦隊,英國人甚至都從好望角抽調戰艦了,那么沒了這支艦隊,至少短期內英國人在這一帶就得收斂,更何況還有這些水兵同樣很難短時間補充,如果他愿意歸還,英國人肯定也愿意支付贖金,那么連人帶船再加上陸軍的俘虜完全可以把這筆賠款弄來。
英國人肯定會答應的。
反正他們也不是自己掏,這筆巨款本來就是打劫來的,但如果失去了這些戰艦和這批士兵,他們在東方尤其是在遠東那將遭受嚴重損失,而且必須從其他地方再抽調兵力前來補充缺口,很可能影響某些地方的殖民地控制,這對英國來說才是最嚴重的。
兩千萬兩白銀對這時候的大英帝國真不算多大事。
無非六七百萬英鎊而,而已。
聽了這話璞鼎查一下子放心了。
只要談錢那絕對不是騙他了。
他其實主要是害怕投降后楊豐把他們砍了腦袋,那樣不但名譽完了命也沒了,但按照楊豐的說法,自己還是可以保住性命的,就算英國政府不肯為他支付贖金,他自己家有的是錢,哪還需要在乎這個,既然命可以保住,那名譽什么的犧牲一下就犧牲一下吧!
“陛下,感謝您的仁慈,請接受我的佩劍,英國皇家海軍東方遠征軍向您投降!”
他立刻雙手奉上佩劍說道。
“我接受你們的投降!”
楊豐接過他的佩劍說道。
“下令各艦停止抵抗升起白旗!”
璞鼎查對巴爾克說道。
一面白旗迅速在皋華麗號主桅上升起,而這時候天邊亮起了第一縷曙光,前方的虎門方向無數小型帆船順流而下,璞鼎查看著這一幕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然后他陪著笑臉對楊豐說道:“陛下,那么接下來我們將去那里?”
“接下來?接下來你還得向岸上你們的陸軍下令投降,你的速度最好快一些,我可不敢保證他們能不能活著等到你。”
楊豐笑著說道。
這的確是大問題啊!
新安以北。
“穩住,該死的!”
伯拉特少校憤怒地吼叫著。
此刻他再也沒有剛剛踏上這片土地時候的輕松了,他正在進行一場真正的血戰,榴彈和火箭的爆炸中,他的士兵正在不斷倒下,那些代表著大英帝國威嚴的士兵們所組成的線列瀕臨崩潰。
而在他們對面,同樣身穿紅色軍服的明軍真正亮出他們的爪牙。
“這些無恥的騙子!”
伯拉特少校悲憤地咒罵著。
在距離他的步兵線列兩百碼外那些排著整齊隊形的明軍,正在用手中線膛槍向著他們不斷射出子彈,精準的子彈在英軍士兵身上不斷撞擊出飛濺的血花。
狂風暴雨般的子彈中,還在使用褐貝斯的英軍士兵沒有開火,這樣的距離上褐貝斯打不中目標,他們依然嚴格按照條例,在軍官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形,伴著鼓聲向前并且不斷在后面留下一具具死尸,唯一能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只有后面高地上那些十二磅炮,但這些大炮的處境同樣艱難,因為他們對面的明軍后方高地上更多大炮正不斷開火。
欺騙了他們感情明軍,在黎明之前突然發起了雷霆萬鈞般的進攻。
那些原本的小綿羊一下子變成了虎狼,在二十四磅臼炮,黑爾火箭和各種口徑野戰炮掩護下,全部線膛槍的士兵,就像一道道洪流般傾瀉而下,把正在掃蕩新安,虎門,歸善一線的英軍沖得七零八落,迅速分割包圍在這片炎熱潮濕的土地上,伯拉特少校和他的這個營,被至少一個旅的明軍包圍在這里,想要逃出生天必須沖過前方這道攔截線。
“少校,這樣不行,我們的士兵根本走不到開火距離就會死光的。”
他旁邊的軍官說道。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一聲怪異的呼嘯,伯拉特少校和他毫不猶豫地撲倒在一處土坑,緊接著炮彈撞擊在不遠處,然后又彈起來在不足一米高處炸開,爆炸聲中彈片飛射。
“你說該怎么辦?”
伯拉特少校甩落腦袋上的泥土吼道。
“散開,全速沖鋒在最短的時間內沖上去和他們拼刺刀。”
那軍官捂著受傷的胳膊喊道。
伯拉特少校猶豫了下,很顯然這不符合條例,線列步兵只有密集隊形才能彌補滑膛槍精度的缺陷,散開沖鋒是沒有用的,至少不能指望射擊能夠管用,最多依靠刺刀來解決,可不散開的話,就這排隊前進的速度,真得撐不到進入開火距離。
“沖鋒!”
他是久經沙場,略微猶豫之后立刻用軍刀向前一指吼道。
在他前方五百碼外,明軍士兵吉文元正在將槍口指向他,這個今年剛入伍的士兵瞄準了一下,然后重新將表尺向上推了三格,這才再一次瞄準伯拉特少校,他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托著槍身,將隔著表尺的準星穩穩地對準了看著只是一個很小點的伯拉特少校,此時朝陽升起,伯拉特少校身上那些裝飾品反射著晨光,在準星內倒也很清楚。
吉文元深吸一口氣。
他突然扣動了扳機。
而就在這一刻,他背后的遠處璞鼎查正騎著馬向這里狂奔,在璞鼎查身后一名同樣騎馬的英軍士兵手中高舉著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