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仙就這樣變成了楊老妖。
他說朝廷不給他糧餉,而朝廷不給他糧餉六甲正兵就要餓肚子,六甲正兵餓肚子就不能保衛汴梁,而此刻保衛汴梁是壓倒一切的任務,為了保衛汴梁,保衛城內兩百萬軍民,保衛官家和太上皇……
那些豪門貴族就責無旁貸了!
反正朝廷說了六甲正兵是義軍,既然是義軍自然要取之于民,而那些貧民家無隔夜糧,就靠著各處粥棚維持,他們是肯定沒得可取,那么剩下不取之于豪門貴族還能取之于誰?
敢不給?
不給就是破壞抗戰。
破壞抗戰就是漢奸。
對于漢奸那國師就要代天行誅了!
至于朝廷法律……
朝廷法律大還是天道大?
國師是天上仙人下凡,是代天行誅,他行的是天道,那還管你朝廷律法干什么?總之這件事國師說了算,敢有意見第二天國師就親自上門募捐,不把他家募得耗子都落淚絕不罷休,而且國師還喜歡收徒弟,看上哪個白嫩嫩的小娘子直接塞車里拉走,所以小心把你家女兒也募走,敢不答應就是跟天上神仙做對,天上神仙收你們家女兒去當仙女是你們福分,敢不答應小心天罰!
一時間汴梁城內官不聊生,豪門貴族人人自危。
當然,肯定有人敢反抗。
“你這個妖人,天禍大宋,生此妖孽,我跟你拼了!”
侍御史胡唐老怒發沖冠般撲向楊豐。
這個原本歷史上被金兵抓去負責搜刮民間金銀,結果搜刮數量不夠差點被打死的家伙,突然間從袖子里抽出一個小鐵錘,照著楊豐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因為事發太突然,而且之前以秦檜為首的這幫御史們,正在據理力爭和國師噴口水呢,后面那些六甲神兵缺乏警惕,誰也沒想到這些文官們居然也能玩兇器了,在一片驚叫聲中那鐵錘準確無誤地砸楊豐腦門上,但卻像風蝕的沙子般,伴著他腦門上一片白色光華隱現,錘頭化作一陣煙塵隨風撒落轉眼就剩一個錘柄在楊豐面前急速劃過。
胡唐老后面那些同樣正在掏出各種武器準備圍毆楊豐的御史傻了。
他們后面的秦檜也傻了。
所有人都傻了。
胡唐老茫然地看著手中光禿禿的錘柄,就在同時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呼啦一下子全跪倒,趴在那里激動地喊著神仙,在一片喊聲中楊豐的手向前一探,突然掐住了胡唐老的脖子。
“秦中丞,這就是你們質問的方式?”
楊豐獰笑著說。
他身后那些六甲神兵迅速舉起步槍拉開槍栓,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全部對準了秦檜和那些御史,那些御史們瞬間清醒,手中那些什么小錘頭,小斧頭之類紛紛墜地。一幫堪稱大宋文官戰斗力最強的御史們,迅速由氣勢洶洶變成了戰戰兢兢,然后毫不猶豫地向后一退,露出原本躲在最后的秦檜,秦中丞尷尬地一松手,剛剛撿起的一塊磚頭墜落在地,好在他也是久經沙場,緊接著換上了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
“國師誤會了,我等只是來此向國師申明大宋律法,請國師遵守法律,不要在此金兵圍城之際自生內亂而已,胡御史所為與我等無關!”
他義正言辭地說。
“對,對,與我們無關!”
那些御史們混亂地喊道。
胡唐老艱難地轉過頭,抬起右手悲憤地指著他們,哆哆嗦嗦地還想開口說什么,但就在同時他脖子上楊豐的手突然間一緊,那手指就像掐進豆腐般陷入了胡御史的脖子,然而詭異的是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秦檜和那些御史們側著眼戰戰兢兢地看著楊豐就這樣掐斷了胡御史半個脖子,然后很隨意地收回手緊接著胡御史抽搐著倒下,不過因為頸椎沒斷,他短時間還死不了,只能繼續在那里抽搐。
“秦中丞,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楊豐看著秦檜說道。
秦檜和那些御史默然無語。
“哈哈,這就是官啊!”
楊豐狂笑一聲,轉身帶著六甲神兵離開。
他兩旁的街道旁,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向著他叩拜。
很顯然老百姓對于楊神仙的感情和官員們不一樣,畢竟楊豐是在搶官員和豪門貴族的糧食然后拿出來給他們,他就七千六甲正兵,吃不了那么多糧食,強行募捐的糧食,在配給制供應自己的部下和他們家屬的同時,還組織起那些家屬在城內增開救濟點,發放由國師印刷的飯票。然后那些領到飯票的貧民可以拿著這個到救濟點吃飯,盡管還是定量供應但已經可以確保沒有人餓死了,而且不但是糧食,就連那些豪門貴族倉庫里的布匹都搬出來,給那些在嚴寒中煎熬的貧民做成御寒衣服。另外因為堪稱是神醫,國師每天還拿出一半時間親自坐診給那些凍傷的百姓治傷,尤其是施展仙術之后那些凍傷幾乎頃刻痊愈。
這種神仙老百姓當然歡迎。
官員和豪門貴族把他說成妖人與老百姓有什么關系,更何況這神仙還是你們找來的呢!
更何況這還是大宋國師呢!
“國師,您該干正事了!”
張叔夜說道。
這位突然攔住國師法駕的副樞密使不無深意地看著國師。
在這場國師與袞袞諸公的詭異斗爭中,他和軍方的幾個主要將領都保持中立,實際上他干脆連城墻都不下了,不僅僅是他,范瓊,劉延慶,乃至趙桓最親信的殿前都指揮使王宗濋統統不參與。
他們實際上代表著趙桓的一方。
而對于趙桓來說,無論楊豐怎么折騰,只要這位國師不惦記他的皇位那就都無所謂了,楊豐抄家就抄家唄,反正抄的又不是皇宮,就連官倉的錢糧楊豐都不動,戶部給他賑濟的糧食那是按照圣旨辦差,這是官家仁慈,理論上他只是個實際操作的,至于那些豪門貴族的錢糧趙桓還惦記著抄呢!楊豐抄出來救濟百姓穩定民心對他也有利,而且他只要保住汴梁城就行,其他真得不值一提,趙桓管這些閑事干什么?
難道他很喜歡那些一百多年來天天給皇權套繩子的文官嗎?
至于宗室……
這時候他們也該出點力了。
一百多年來養尊處優,一個個都積攢下富可敵國的財富,然后金兵圍城趙家江山都危如累卵了,不但不拿錢糧幫忙還爭先恐后發國難財,這樣的家伙隨便楊豐禍禍,保住汴梁城就是保住大宋江山,這一點趙桓清楚得很,所以在他的默許下軍方保持中立。
“金軍攻城了?”
楊豐端坐在肩與上說道。
“國師請移駕一看便知。”
張叔夜說道。
這正事的確得干。
楊豐隨即讓弟子去通知在各處募捐的其他六甲神兵,而他帶著隨行的一隊直接登城去了東邊的朝陽門,也就是過去的新宋門。
金軍的進攻主要就是東南角一帶,以宣化門也就是陳州門,宣化門旁的普濟門實際上就是蔡河或者說惠民河下水門,還有更西一些的正門南熏門,還有大通門也就是東邊的汴河出水門,再北一些的朝陽門,主要就是這個范圍。原本歷史上郭京跑路之后,金軍首先攻破宣化門然后登城打開南薰門,四壁守御使劉延慶奪門出逃被殺,而督戰的太監黃經投火自殺,統制姚友仲,何應言,陳克禮等人戰死,金軍就這樣攻破外城,最后退守內城的趙桓投降。
“呂公車?”
楊豐還沒到朝陽門,就看到了外面一里外一座緩緩而來的高塔,他多少有些意外地說道。
很顯然金軍也沒閑著。
這臺巨型攻城塔,在上百頭牛的拖拽和無數士兵的推動下,如同浮在一片鋼鐵水面的戰艦般緩緩向前,和它周圍那數以萬計的金軍,共同組成冷兵器時代壯觀的場面,無數戰鼓的敲擊聲和金兵的吼聲組成狂暴如海嘯的浪濤,看得城墻上宋軍一旁驚恐,畢竟這東西很有賣相。
“土雞瓦狗爾!”
楊豐冷笑著說道。
緊接著他向旁邊一招手,一個士兵趕緊遞上五雷銃,他把表尺豎起,槍托抵肩穩穩地瞄準七百米外的牛群,緊接著扣動扳機。
“砰!”
一聲槍響。
張叔夜疑惑地看著他。
“讓子彈飛一會兒!”
楊豐就跟張麻子一樣扛著槍傲然說道。
張叔夜茫然一笑……
好吧,楊豐的表演毫無意義。
張叔夜哪看得見一里多外的牛群,他連個望遠鏡都沒有,頂多能看見那攻城塔前面的雪地上有一堆移動的點。
裝逼不成的楊老仙尷尬一下。
緊接著他爆發般一刻不停地重復著拉槍栓推子彈扣扳機的動作,這支毛瑟步槍的槍口火焰不斷噴射,幾乎不到半分鐘時間他就打完所有子彈,然后將這支步槍扔回那士兵手中說道:“”所有六甲神兵瞄準呂公車前的牛,豎起標尺三百丈內開火射擊,打完牛以后再打兩邊金兵,張樞密,立刻把附近所有的床弩全調到這里來,都換上火箭和火藥球箭,等呂公車停下后立刻射擊,就這種送人頭的東西何須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