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長大會雖然過去了,但后續影響還遠沒有結束。
第一批融資的項目,還得陳喬山挨個去談,雖然只有三個比較有潛力,可即便是裝裝樣子,他也得把戲份做足了,免得被旁人看出破綻。
還有周正寧那邊,已經電話聯系了兩次,請陳喬山有時間去趟香港,想和他談投資基金的事,順便介紹幾位香港投資人。
陳喬山哪里走得開,只能往后推,先把站長大會的首尾處理完才能再做其他打算。
這不是長久之計,當務之急,還是需要給青山資本配齊人手,這也是陳喬山最為頭疼的事。
風投不同于一般的金融機構,這是一個超高風險的行業。
風投,最看重的就是真實的工作能力,通常要求員工具有一定的企業管理經驗和資本運作經驗,同時還要兼具所投行業的專業技術知識,要求不是一般的高。
現今這個社會,有企業管理經驗或者是資本運作經驗,可以很輕松地謀一份高薪工作,兩者兼具,還得懂互聯網,這樣的人才太難找。
陳喬山很焦灼,他開出的薪資不低,可獵頭的反饋不太好。
這個圈子很小,有志于風投行業的人,都奔著IDG資本、凱雷投資、高盛直投這些有影響力的企業,青山資本籍籍無名,很難獲得青睞。
起點往往決定一個人的高度,剛畢業就進高盛、美林這樣的國際大投行,肯定比入職麥子店高盛、新街口美林或者朝陽門巴克萊要有錢途得多。
當然,麥子店高盛也不是誰都能進的,中信證券號稱大平臺,在國內不是一般的有腔調。
差距肯定是存在的,同樣的一份工作,有過高盛的履歷,明顯比中信出來的更有競爭力。
道理是相通的,有志于風投圈的,更傾向于老牌的投資機構。
倒也不是沒有應聘者,可反饋過來的信息陳喬山壓根看不上眼。
眼前這份,國外野雞大學的海龜,張口就要六位數的年薪,還是美金,陳喬山直接扔到一邊,看一眼都嫌多余。
都是被慣出來的毛病,看看中關村創業園就能明白,孵化區甚至都冠上了留學生創業園的名頭,可想而知,這幫人有多受追捧。
陳喬山正翻著簡歷,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邊推開,隨后便小心翼翼地探進來個腦袋,不是小五還能有誰。
“二哥,你真在這啊。”
確認沒找錯地方,小五很是驚喜,連忙推開門走了進來,陳夕和陳婉也跟了進來,見到陳喬山,兩人也笑著招呼道:“二哥!”
“你們怎么來了?”
小五搶著說道:“中午了,我們想請你吃飯。”
陳喬山看了看表,沒好氣地問道:“這才不到十一點,吃哪門子飯”
小五嬌聲道:“順便來看看你嘛,總聽小雪姐姐說你是公司老板,我都沒見過公司是什么樣。”
三姐妹都是一臉好奇地四處打量,辦公室裝修得不算奢華,卻也讓她們驚嘆不已。
小五還好一些,陳夕和陳婉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自家二哥竟然把公司開在了這里。
剛才在大堂扶梯旁,她們分明看到二樓栽著高大的綠植,雖然不知真假,可三層樓高的大堂,也足以令陳家姐妹動容了。
陳夕心里滿是驚訝,“二哥,這家公司真是你的?”
不怪她懷疑,陳家打井隊只雇了四個人,每個月光工錢都得開出去好幾千,陳衛國總是提著心,一旦接不到活,還得負擔基本的工資。
陳夕剛才觀察過,外邊辦公區起碼好幾十個員工,這里是燕京,不是幾百塊就能打發的。
陳夕暗自計算了一下,不禁嘖舌,僅是工資支出,對她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看來二哥的確掙了不少錢,難怪他堅持讓爸媽搬到城里了。
陳喬山點了點頭,“這家公司由我控股,說是我的也不錯。”
小五不滿地糾正道:“二哥,是咱家的。”
陳喬山不由苦笑,這丫頭倒是一點不見外。
小五才不管那些,發現陳喬山的大班椅很是氣派,她就巴巴地走過來說道:“二哥,你起來下,讓我試試嘛。”
陳喬山拿她沒轍,把手頭的簡歷收了起來,這才起身說道:“老實點,別亂動桌上的文件。”
“哎呀,知道了,你快點。”
陳喬山也不管她,對著老三老四說道:“要不帶你們去外邊看看?”
陳婉說道:“好啊!”陳夕同樣很感興趣,便也沒反對。
陳喬山又回頭對著小五說道:“小五,你去嗎?”
“你們去吧。”小五覺得大班椅比家里的吊椅還舒服,哪里舍得立即就走。
辦公區不小,不過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康盛最多的就是碼農,搞研發的、優化的、測試的,還有應用中心的后臺,都集中在開放式辦公區,反倒是人事、行政和財務被隔斷開了。
隨便走了一圈,陳喬山把姐妹倆帶到了休息區。
見老板帶著兩個年輕的女孩過來,原本休息區的幾個人很有眼色,瞬間作鳥獸散,把空間讓了出來。
見兩個妹妹都有點不自在,陳喬山說道:“坐吧,咱們聊聊,有疑問盡管提。”
他如何看不出,陳夕和陳婉臉上就差寫上好奇兩個字了。
外面的事遲早要跟家里交待,陳喬山自己說,陳衛國和陶秀英未必能接受,還是由兩個妹妹轉述更為妥當,想勸父母閑下來不太現實,不過起碼能讓他們不再為生計擔憂。
“二哥,這家公司賺不少錢吧?”
陳夕沒開口,陳婉倒是搶先問了一句。
就辦公區那些電腦,配置清一色的液晶顯示器,跟二哥家里那臺一模一樣,僅這些就得花不少錢。
“賺錢倒沒有,目前還在虧損。”
見兩個妹妹變了臉色,陳喬山忙說道:“別擔心,雖然公司不賺錢,但是我投的本金馬上就賺回來了。”
盤子越大,股本也越值錢,即便持續虧損,資本也是在升值,有些企業連年虧損,股東卻持續加大投入,這是因為可以從資本市場套利。
陳喬山把康盛目前的形勢講了下,陳夕和陳婉安靜地聽著,待他講完,兩人都愣怔了,沒什么反應。
陳喬山也不奇怪,動輒幾百萬美金的數字,成年人都未必接受得了,更何況兩個年輕的高中生。
沉默了好一陣,陳夕突然問道:“二哥,你到底有多少錢?”
陳喬山搖了搖頭,“你這話可問錯了。”
陳夕奇道:“怎么了?”
“說你聰明吧,還不如小五呢,你應該問咱家到底有多少錢!”
陳夕白了二哥一眼,她才沒有小五那般厚臉皮。
“二哥,那是你掙的,將來我也能掙。”陳夕很有心氣兒,說出來的話很有骨氣,陳婉也跟著連連點頭。
陳喬山心里很不以為然,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他很清楚,陳夕這一代人將會面對什么局面。
如果沒有陳喬山,老三老四即便真能考上北大,畢業后想在燕京買一套房,也不是簡單的事,這還只是其一,房子、戶口、家庭、孩子這些足以磨平她們的棱角。
陳婉說道:“二哥,學金融真的能掙錢嗎,要不將來我也報金融專業?”
“學什么不重要,關鍵是要有興趣。”
平心而論,陳喬山是絕對不贊同姐妹倆進入金融行的。
這行天然對女性不友善,不管是買方還是賣方,女性只占很少的比例,那句“顏值就是生產力”,調侃的同時,也點明了女性在這個行當的地位。
見他顧左右而言他,陳婉有些不滿,“二哥,你還沒回答我呢!”
“金融就算了,找個感興趣的,絕對比金融好。”
“為什么,你不也學的金融嗎?”陳婉可不是輕易放棄的性子,二哥能做到,她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陳喬山知道,陳家三姐妹,即便是小五,性格里都有執拗的一面,不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是無法說服她們的。
“我選金融,不是因為喜歡這個行業,而是為了盡快實現財務自由,說白了就是為了掙錢。”
“家里以前的情況你們也清楚,在一高的時候,我想吃頓肉菜,還得再三計算,不然生活費一旦超支,月底就只能啃饅頭就咸菜了,孫胖子你們認識,別看他做事不靠譜,但是為人很不錯,我跟著他混了不少吃喝。”
說著,陳喬山不禁笑了起來。
雖然二哥說的輕松,陳夕和陳婉卻是心情沉重。
兄妹三人年長小五很多,與同齡人相比,兄妹三人算得上從苦處熬出來的,她倆是女孩還好一點,二哥卻實打實吃了不少苦,高考完還在磚廠搬磚,這也是她們親見的。
“因為窮,所以才會想改變,人活著有五種需求,最低等的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和社會需求,這些都是能用金錢改變的,也就是所謂的財務,剩下的就是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這跟錢沒關系。”
陳喬山一改先前的輕松,語氣低沉地說道:“跟你們說實話,現在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過上那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不想整天跟一群渾身都是算計的人打交道,心累。”
陳夕和陳婉都愣怔在那里,這可不像她們的二哥。
“好了,不開玩笑了,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才是我的至高追求。”
“二哥!”陳夕瞪了陳喬山一眼,剛才那點負面情緒頓時消失無蹤。
陳婉忍不住笑了,相比于以前的木訥,二哥的改變還真是不小。
陳喬山挺直身子伸了懶腰,然后才說道:“總之就是一句話,我們家很有錢,你們兩個命好,遇到我,早早實現了財務自由,今后再也不用為錢發愁。”
見兩個妹妹滿是不服,陳喬山說道:“別著急,等我把話說完,有錢不是壞事,但也算不得什么。”
“基本的需求上面還有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這些是比財務自由更高的追求,你們已經被動實現了財務自由,我希望你倆將來不管做什么,都能實現自我價值實現,這是比掙錢更難的事。”
陳夕和陳婉很是動容,兩人都是聰明人,也沒了跟二哥較勁的心思。
她倆心思通透,自然明白陳喬山話里的意思,家里的變化天翻地覆,生活條件的改善是最直觀的,這些恐怕就是所謂的財務自由了。
姐妹倆各有心思,突然,陳婉想起一件事,“二哥,小五呢,你怎么不把她也叫來?”
“她?還是算了吧。”陳喬山很清楚,這套說辭對付老三老四還行,那丫頭卻是直接免疫。
小五打小就沒受過委屈,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單純的說教肯定沒效果。
陳喬山也不擔心,就陶秀英的性子,任你渾身倒刺,也得給捋直溜了,有陳家,陶秀英是很有威勢的,以理服人行不通,家里還常備黃荊條子,蘇東坡當年都扛不住揍,何況是小五,有陳媽盯著,那丫頭早晚會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