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讓事情有個了局。
他也就是求個心安,如今是信息化社會,想毀滅證據幾乎不可能,他也沒別的要求,只要一句實在話就成,不過陳喬山比預想中難纏,李偉都把話挑明了,對方卻始終不肯松口。
費了半天口舌,李偉也有些惱怒,冷著臉說到:“陳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總得表個態吧?”
“表態?表什么態?”陳喬山很是氣定神閑,這李偉分明是沒搞清楚狀況。
李素在網上鬧出那么大的亂子,要不是早有準備,說不得如今陳喬山都成負面典型了,他怎么可能輕易放過。
李偉不禁氣結,這家伙油鹽不進,偏他手里攥著把柄,還真拿他沒奈何。
陳喬山沒心思陪他繼續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李總,這事沒那么簡單,李素幾次三番地針對我,以前還可以說是意見不合,我也不跟他計較,他這次卻是背后捅刀子,要是不回以顏色,他是不會長記性的,我這口氣也順不了。”
“你想怎么樣?”李偉心思稍平,如果只是拿李素出氣,他是不會介意的,事情本就是李素惹出來的,真要是鬧出不可收拾的亂子,不要說陳喬山,他都不會放過李素。
陳喬山笑道:“如果換做是你,你準備怎么處置李素?”
李偉暗自腹誹不已,如果是他捏著別人的把柄,不把人玩殘了不算完,不過好歹跟李素從小玩到大,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想了想,他問道:“不如這樣,我讓李素在中國會擺一桌給你賠罪,你看如何?”
再次聽到中國會的名字,陳喬山一愣,自從上次陪著陳果在香港中國會吃了一頓,除了古玩多一點,菜式少了點,還真沒什么特別深的印象。
燕京畢竟不是香港,中國會名列京城最頂級四大會所之一,是外資銀行家扎堆的大本營,顯然跟香港是有些差異的。
要說不好奇那是假的,陳喬山疑惑地問道:“李素難道是中國會的會員?”
既然是頂級會所,就必然有嚴格的準入門檻,陳喬山很是懷疑,以李素那點道行,要是能混到中國會的入場券,這個會所的檔次未免有點言過其實。
李偉心中一喜,他本來還擔心陳喬山沒聽過中國會,對方既然知道,談成的把握也就大大提高了。
會籍李素肯定是沒有的,但是李偉有。
自家老爺子雖職不高位不尊,但在金融界卻頗有話語權,尤其是在投資基金法案起草階段,只言片語都能引起外界極大的關注。
中國會籠絡的是一幫金融大鱷,自家老爺子對此自然不屑一顧,但李偉卻極為看重,當初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他弄到一個會籍。
中國會看著頗有檔次,里面號稱除了人是新的,其余全是古董,在外人看來很是神秘,不過也只是一個私密的社交場所而已,只是超高的門檻,才讓人覺得神秘感十足。
李偉有些得意,雖然中國會的會籍費用不低,但絕對物超所值,陳喬山這么年輕,他不相信這家伙受得了這份一探究竟的誘惑。
“陳總,其他的事不用操心,中國會是燕京最有名的會所,能進去的都是京城資本界的大佬,這種機會可不容錯過。”
結果出人意料,陳喬山雖然是個土鱉,但見識卻絕對不差。
試問這個時代有幾人知道6124、見過幾千萬一套的三居室的?
陳喬山對京城的中國會僅止于好奇,想對親王府邸一探究竟,大可以去雍和宮,再說了,憑他的能力,多在香港折騰幾次,想拿到會籍并不是多大的問題。
“擺酒就算了,我對這些沒興趣。”
李偉明顯很是驚訝,想了想,他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陳喬山臉上帶了點莫名其妙的笑意,“李素半年前不是做了回職業股評人嗎,聽說最后賠了不少。”
“我的要求很低,一點博客今天剛公測,這樣,你轉告李素,讓他去開個實名博客,把股評人跟機構之間那點貓膩明明白白公之于眾,只要內容讓我滿意,我就暫時不跟他計較。”
李偉聽得后槽牙發酸,陳喬山看著眉目清秀,整起人來卻絲毫不留情面。
這年頭股評人可是熱門職業,電視上見天都有,但真實情況如何可就不好說了,這和預測六合彩一個道理,真要是靠譜,那些股評人早悶聲發財去了,誰還會上電視上忽悠。
李偉心里很清楚,股評人背后牽扯著多方的利益,李素真要是把那點內幕抖出來,麻煩肯定不會小。
以李素的性格,未必肯如陳喬山的意,李偉有點為難道:“陳總,這個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李素是做過股評人,但那只是一時的,真要是把事情捅出去了,恐怕得有大麻煩。”
“能有多大的麻煩?”陳喬山冷笑道,“難道比坐牢還嚴重?”
李偉一滯,事情都讓陳喬山說了。
李素真要是把潛規則寫出來,只不過把潛規則變成了明規則,別人也奈何不了他,不過要是得罪了陳喬山,事情可就兩說。
李偉有些猶豫,陳喬山卻不給他考慮的時間,又繼續說道:“放心吧,李素會答應的,他真要是不愿意,這不還有李總你嘛!”
李偉頓時臉色大變,這幾乎就是當面威脅了,他也沒了繼續隱忍的意思,瞪著陳喬山問道:“你當真要撕破臉?”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陳喬山也沒了藏著掖著的心思,語帶譏諷地說道:條件我開出來了,選擇權在你們,再說了,這件事跟你也沒什么關系,李總要是不情緣,就當我什么都沒說,咱們兩不相干。”
李偉肺都差點氣炸了,這不是明著欺負人嗎,捏著他李偉的把柄,讓他去威脅李素,再讓李素去當炮灰,事情哪有這么干的。
李偉心里有些納悶,博客他知道,但這個一點博客還是頭一次聽說,考慮再三,他壓下火氣問道:“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你要是肯答應,我們可以做經濟賠償,錢的問題好說。”
“你看我像缺錢的人嗎?”陳喬山又翹起了二郎腿,看著李偉惱羞成怒的樣子,不難想象李素到時會如何抓狂。
這段日子受的腌臜氣終于解脫了,李素還有選擇,但李偉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相信到最后,李素一定會屈服的。
至于好處,那就不是錢能衡量的。
直到六年后,有關部門才正式出臺相關措施,嚴禁電臺、電視臺與證券機構進行商業化合作,尤其是對證券產品的價格走勢的判斷。
而在此之前,這就是塊是非之地,對于眾多股民來說,吃虧上當的不在少數。
陳喬山很清楚,李素的名聲早就臭大街了,他要是現身說法,必然不下于在股民中扔下一顆重磅炸彈,短時期內造成的轟動效應絕對不低,再加上相關媒體的推波助瀾,成為金融熱點已是必然。
李偉心里暗恨不已,卻也拿陳喬山沒轍,想了半天,他終是沒敢當場翻臉,想了想,他冷著臉問道:“如果我們做到了,你能保證今后不再提這件事?”
陳喬山搖了搖頭,“我什么也保證不了,不過只要李素不再招惹我,我也沒必要跟你們過不去。”
李偉一口老血堵在胸腔,怎么也無法暢快不起來。
他自認是夠腹黑了,可跟陳喬山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這家伙也太沒下限了,簡直是無恥,可以說是平生僅見,不過縱使萬般不情愿,他也只得咬牙受著,不僅得做通李素的工作,還得讓這家伙滿意,不然的話,后果顯然是他所承受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