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劉暢頂著,陳喬山雖用不著親自往香港跑,不過公司的事情同樣不少,首要的便是讓譚智順利接手項目。
事實證明,商業奇跡是不存在的,譚智進入框架傳媒已經有些時日,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公司的困境并沒有太大的改善。
在青山資本進入之前,聘請的獨立第三方財務顧問公司對框架傳媒給出的估值是3200萬,畢竟是行業老大,陳喬山在此基礎上給出了足夠的溢價,但譚智入主之后,除去拿融資款清償了部分負債,并沒有推出其他令人耳目一新的改革措施。
業算是傳統行業,住宅又比較小眾,譚智玩不轉,真要是插手經營,沒有業內資深人士從旁協助,換成陳喬山也照樣沒戲。
如今來看,譚智上一世完成的并購奇跡,只是資本運作的結果,與商業運營并沒有太大的關聯,這讓陳喬山又多了幾分信心,他雖然再世為人,可也只是個正常人。
相比于商業運作,資本運作無疑要簡單得多。
因為金融場中,資本就是彈藥,只要彈藥充足,進可攻退可守,總不至于落得進退失據的地步。
“老譚,框架剩余股份的收購就交給你了,要盡快完成,還有,劉總最近去香港出差,沒辦法兼顧行業整合的事,這一塊你也負責起來。”
坐在陳喬山的辦公室里,譚智終于等來了這個期盼已久的好消息。
他不是青山資本的嫡系,項目被劉暢主導,譚智心里肯定是有不甘的,畢竟在陳喬山介入之前,他已經做出了完整的方案,只不過缺少金主的,被人截胡,總歸不是太好的體驗。
心愿得償,譚智的心情相當不錯。
雖不清楚劉暢做得好好的,為什么會被突然調離,不過現在肯定不是謙讓的時候,他當下便立下軍令狀,說道:“陳總,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我們的利益是相通的,是不能讓我們失望。”陳喬山糾正道。
雖然兩輩子都沒操持過這么大的項目,但團隊的重要性他還是知道的,對創業伙伴來說,聚于義,散于財是最不可取的,對于核心伙伴,有義氣當然是好的,卻絕對不能吝于財。
千里奔忙只為財,沒人能例外。
錢是掙不完的,也沒辦法獨占,對于這一點陳喬山心知肚明,他也不介意與朋友共富貴。
陳喬山是個慷慨的老板,這一點是無可指摘的,為了把譚智拉到同一陣線,他開出的價碼可是不低。
想到項目完成后可以拿到的股份份額,譚智心里也掀起一陣波瀾,項目讓劉暢把持,失敗了還可以置身事外,如果讓自己搞砸了,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譚智曾考慮過,如果沒有青山資本的介入,即便他自己能從外面找齊資金,到頭來也只不過弄點辛苦錢,大頭肯定是資本方的,還得承擔額外的風險,遠不如與青山資本合作,這筆賬他還是算得清楚的。
有了陳喬山的,譚智迅速行動起來。
第一步,便是拿下了框架傳媒其余股東手里的剩余股權。
如果只論經營能力,譚智算不得優秀,不過單論勾心斗角的能力,他在商場摸爬滾打幾十年,肯定不輸于任何人。
事情進度很快,前后只用了不到兩周時間,譚智就談下了框架傳媒的剩余股權,順利完成了從大股東到完全控股的過度,代價僅僅是1500萬人民幣,可以說是相當廉價,在幾個月前獨立財務公司給出的估值的基礎上甚至還有折讓。
陳喬山旁觀了整個流程,心里也頗為驚訝于譚智的手腕。
框架傳媒的老板跟譚智是幾十年的朋友,在青山資本介入后,依然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譚智的老婆還曾是框架的總裁助理,不過他在談判過程中卻沒有任何的情誼可講,坑起人來也是絲毫不留余地。
當然了,手腕不等同于手段,細說起來,譚智的操作算不得有多驚才絕艷。
其中的手段其實算不得高明,譚智先是以公司的名義,拋出一份增資方案,要求股東按持股比例認繳,同時,已經完成并購的另外兩家本地的同業公司突然發力,做出準備大舉蠶食框架的架勢。
不管虛張聲勢還是確有其事,長期虧損的框架上下頓時草木皆兵,原本就緊張的財務狀況進一步惡化,至于增資是不可能再增資的,公司原本就處于虧損,除了所圖甚大的譚智和陳喬山兩人,想必也沒人敢于大筆投入資金,于是乎,交出股份套現離場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整個收購流程不算復雜,這在商場只能算小兒科,跟變相裁員一個性質。
原本五千的工資,足夠員工維持基本的生計,老板想裁員,卻又不想負擔違約金,就把工資一分為二,底薪和績效獎金對折,至于月底能拿多少就不一定了,這么一搞,有的人不想走也得走了。
整個流程陳喬山都沒有插手,而是全程冷眼旁觀,據說因為股份的事,譚智夫妻甚至鬧出了家庭矛盾,陳喬山也只能感嘆商業競爭的無情,譚智還是相當老辣的,談判中沒有半分的讓步,幾十年的交情,在利益面前竟然一錢不值。
陳喬山也曾捫心自問,在現階段,像譚智這樣,他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股權談判陳喬山沒有參與,不過譚智來電詢問他能否出席最終的簽字儀式的時候,陳喬山磕巴都沒打一個便答應了。
倒不是他有多在意框架的股權,畢竟半個行業的份額已經到手,框架這個行業老大早已名不符實,被吞并只是早晚的事。
陳喬山之所以愿意過去,只是惡趣味作祟,他也想見識一下,商場上的朋友反目是個什么情況。
簽約儀式沒有放在框架,也不在青山資本,而是放在望京附近的麗都保齡球館,這一點倒是出乎陳喬山的預料。
作為一個標準的80后,陳喬山兩輩子都沒接觸過保齡球,這項運動大概是屬于六零七零后。
他原本還有些奇怪,怎么說也是上千萬的生意,譚智為什么會把簽字儀式放在保齡球館,怎么看都有些不協調,不過還沒到地方,譚智已經兜了底,據說這里是他的福地。
麗都興建于八十年代中期,是燕京第一家、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保齡球館,這里的設備精良,僅是賓士域球道就有二十條,是朝陽附近區域內老外經常光顧的地方,生意自然是不差,看情形,譚智應該也是這里的常客。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安排,或者是看出了陳喬山的想法,譚智首先便把陳喬山帶到了榮譽墻,在最顯著的位置,赫然掛著譚智的照片,看樣子已經有些年月了。
“98年照的,怎么樣,沒現在這么蒼老吧,當時我打出了三百分。”譚智比了個ok的手勢,語氣里滿是自得。
陳喬山雖然沒怎么接觸過,但保齡球也是亞運會項目之一,基本的常識他還是知道的,三百分是滿分,也難怪譚智一臉的自豪。
譚智和框架的創始人是老朋友,想來沒少一起過來玩,說不定還是球友,他把簽約地點放在這,更加令人想不明白其中的用意。
陳喬山好奇心愈甚,難道朋友反目還得挑個風水寶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