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風險資本來說,資本不是關鍵,項目也不是關鍵,核心在于團隊。
青山資本體量不大,陳喬山勉強還能應付,集富亞洲管理著數億美金的基金,項目眾多,團隊不穩,對周正寧的影響可想而知。
康盛的賬目自然是沒問題的,經過丁巨吹毛求疵一般的審計,要是還能找出其他毛病,他這個新任財務經理也就不用干了。
既然查不出問題,雙方自然是皆大歡喜,不過事情并未就此完結,對網上的不實消息,公司定然要有所應對。
康盛沒有公關部門,更沒有應對網絡輿情的相關預案,好在有賈一楠,她原本在門戶網站做記者,如今進入青山資本,處理這些事也是駕輕就熟。
周正寧既然來了,陳喬山豈能讓他輕易離開,賬查完了,當然要聊一聊公司董事會的設置問題。
按照計劃,康盛將設五名董事,未來可能再增補一到兩人。
董事會成員采用交叉到期的任期制,而且陳喬山明確要求確保大股東的權益,堅持唯一的一票否決權。
按照這種設計,公司上市之后,如果有人從二級市場買入足量的股份,企圖通過臨時股東大會改組董事會,不論表決結果如何,只要沒有通過董事會,就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甚至于,沒有董事會的許可,臨時股東大會都無法召開。
這是沿用的西方套路,交叉任期制拉長了董事會改選周期,可以有效遏制惡意收購。
這種方式也存在不少弊端,卻能最大限度地保證創始股東的權益,對陳喬山也是最有利的。
對于這個方案,周正寧談不上滿意。
如今集富亞洲可以查賬,甚至可以干預康盛核心層的人事任免,可一旦到了董事會層面,,一切都得照規矩來,準確來說,是遵照陳喬山的規矩。
對于初創公司而言,董事會不是必須的。
雖然在法律層面上,董事會服從于股東大會,可相對而言,股東與公司之間多了一層隔膜,一些利益訴求便得不到有效的表達。
周正寧心里有些悔意,陳喬山被今天住住了機會,今后如何可就難說了。
中午,康盛宴請了周正寧一行。
陳喬山不能喝酒,不過席間的氣氛不錯,期間難免提到集富亞洲近期的狀況。
“陳總,你我如今也算是同行,給你個建議,今后投資到了收益期,千萬不要急著撒錢。”周正寧看來也是被逼急了,頗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酒后吐真言,他以過來人的身份感慨了好一陣子。
集富亞洲陸續從幾個項目中成功退出,創業團隊也分享了大筆紅利,都說共患難易,共富貴難,一旦有了錢,人心散了,隊伍也就不好帶了。
陳喬山笑著應了,心里卻不甚在意。
青山資本的情況與集富亞洲是有本質的區別,陳喬山是給自己打工,沒有業績要求,團隊成員也都是他親自挑選的,相對穩定。
論及找項目的能力,國內肯定無人能出其右,即便隊伍散了,陳喬山的損失也有限,反倒是中途離開的人,他們早晚會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集富亞洲最先投資康盛,雙方也算是有些機緣,對于往別人傷口上撒鹽的行為,陳喬山不感興趣,他也沒這方面的惡趣味。
陳喬山本打算找個周期短、見效快的項目,兩家合作撈一把,一方面是拉近關系,另外一方面,他也想賺一筆。
陳喬山最大的優勢是超前十多年的人生閱歷,對他來說,最簡單的就是挑項目,可惜受制于資金,目前階段大都是有心無力,浪費是可恥的,集富亞洲財力雄厚,背景也是不凡,雙方合作倒是不錯的選擇。
席間,陳喬山試探著提了幾句,不過周正寧不是很積極,他便不在多說什么,合作講究你情我愿,項目是做不完的,別人沒興趣,也沒必要強求。
青山資本從中銀貸了一個億,全數投到了框架,但這次耗用不多,完成整合之后,還剩下不少。
資金閑置顯然是不合算的,在陳喬山的堅持下,譚智開始了擴張,目標就瞄準了京滬兩地金融行業的廣告份額。
框架做的是住宅平面廣告,分眾和聚眾主攻高端寫字樓市場,就此而言,分眾和聚眾才是生死對手,作為行業老三,框架還有些不夠看。
京滬兩地市場,除了各大商圈,就剩金融中心,這都是分眾和聚眾的自留地,框架想殺進去,有困難是一定的,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對于陳喬山而言,這是一次商業試探。
兩家頭部企業大本營都在滬上,框架根在燕京,是以譚智首先進攻的就是金融街的業務,想也知道,這時候去陸家嘴,只能是被圍剿。
為了08奧運,燕京正在進行基礎設施建設,各類五星級酒店項目相繼上馬,金融街也在此列。
洲際酒店是金融街第一家豪華酒店,月底即將營業,這樣的優質客戶,分眾和聚眾自然不會放過,不過最終卻被框架收入囊中。
對于第一次拓展市場之外的業務,譚智看得很重,他清楚整個計劃,手里的底牌越多,框架就越有價值,因此這次他是親自出馬。
打補貼戰不是十多年后的專利,在04年,分眾和聚眾相繼完成大筆融資,然后就開始了行業內戰,在滬市,兩家投入巨資搶市場,斗到現在,也未能分出勝負。
燕京這邊,兩家的動靜要小很多,而且目前分眾和聚眾都在謀求上市,自然不會節外生枝,這才被框架撿了便宜。
除了洲際,框架還拿下了麗思卡爾頓和金融街公寓的合同,這兩家都未開業,不過主體工程基本完成,最晚明年就將投入使用。
麗思卡爾頓不用多說,一般是同類別酒店的首先,金融街公寓卻是陳喬山點名拿下來的。
相對來說,金融街才是燕京真正的商圈。
作為過來人,陳喬山知道,金融街公寓不是最好的酒店,條件最好的當然是麗思卡爾頓,然后才是洲際,還有后來的威斯汀,都是碾壓般的存在,金融街公寓甚至只是四星級,但它卻是最特殊的存在。
這家酒店的條件一般,客房分散不說,連早餐都是外包的,不過來這的都是資本玩家,也不看重這些。
金融街公寓邊上就是證監會,因此這里便成了跑會的首選,住在這的不是準上市公司的老板,就是老板雇的各類IPO馬仔,而且這里是消息的集散地,隔壁稍有個風吹草動,這邊就有了反應,久而久之,頗有點情報站的意思。
拿下這三處酒店的合同,都是陳喬山的意思,他沒有不良企圖,充其量存著些惡作劇的意思,外人當然不知道這些,只能算是自娛自樂。
金融街不止是酒店,更多的是寫字樓。
在這方面,譚智的進展要慢很多,老樓基本被分眾和聚眾瓜分殆盡,框架想拿合同,必然要提高入場租金,這時候就得看團隊的能力。
陳喬山沒有插手,譚智最近幾年雖然更多的在做資本掮客的生意,但早年間可是正經做企業的,他把人請過來,也有學習的意圖。
陳喬山不找譚智,譚智卻自己找了過來,框架遇到了麻煩,事情還很棘手。
“陳總,我們主營業務針對社區,廣告主體多是些生活消費品,如今進入金融街,受眾變了,物業也很挑剔,比如洲際酒店,就對廣告有要求,事前必須經過審核才能進行投放。”譚智有些著急,洲際開業在即,他們或許不會在意廣告位空置,但那都是花錢租來的,晚投放一天就意味著賠錢。
廣告是講受眾的,老中醫上不得臺面,所以廣告只會出現在犄角旮旯,同樣的,A級寫字樓跟生活快消品不搭,硬湊在一起也是不合時宜的。
問題出在己方,也不怨不著人家酒店,陳喬山也有些傷腦筋。
合同都簽了,要是因為廣告內容不過關而被閑置,那框架在業界可就成了笑話。
陳喬山肯定不想淪為笑柄,想了想,他問道:“我們沒有相對合適的廣告?”
譚智搖了搖頭,也是頗為無奈,“洲際是首家進入金融街的豪華酒店,入場租金本就相對較高,我們有相應的預案,不過他們要求高,連續幾套方案都沒通過。”
陳喬山只想罵娘,洲際的確是最先來的,可也是最先滾蛋的,成了第一家退出金融街的五星級酒店,看看人家威斯汀,才是真正的接地氣。
即便洲際的高冷不受人待見,陳喬山也只能在心里腹誹兩句,問題出在自家身上,也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可問題在于,高端樓宇廣告是分眾和聚眾的勢力范圍,他們幾乎壟斷了IBM、惠普、LG、戴爾之類的國際廠商,作為行業老三,框架就有些不夠看,廣告主也不是瞎子,一旦跟框架合作,差不多就等于丟掉了其余的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