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是劉福手下的探目,他今天早上遇到一件倒霉事,下樓的時候腳下踩空,從樓梯上跌落,扭傷了腳腕。
所以當現在從太平山回來的軍裝報信后,知道劉福讓他今晚行動,陳武臉色難看無比。
已經準備了半個月都沒有行動的消息,偏偏趕在今晚?
“我現在腳跌成這樣,你教我怎么做嘢?”坐在一家私人醫館的躺椅上,陳武晃了晃受傷的腳,對報信的軍裝說道,“等阿金處理完讓他幫手一起解決醫院躺著的那個嘍。”
軍裝面露難色:“但是木叔和福爺都吩咐盡快搞掂,我擔心拖得太久……”
“得啦!不用講,能拖多久?醫院躺的那個是廢人,分分鐘就能搞掂嘛!”陳武擺擺手,打斷軍裝的話,頓了頓又把臉轉向身邊的一名便衣探員,出聲道,“長洲仔,便宜你了,這件事交給你去做。”
被叫做長洲仔的便衣錯愕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不是你還是我呀?”陳武語氣不耐,看了報信的軍裝一眼,繼續說道,“又或者是他?”
報信的軍裝尷尬一笑,對長洲仔說道:“是啊,森哥,我等著趕回去報信,總不會讓我去吧?而且我在警署出了名的膽小,你讓我做嘢不如讓我跳樓干脆點。”
陳武接過話頭,對長洲仔說道:“阿森,你上個月才破了運金案,現在邊個不知你九龍區韓森的名頭?我現在給機會你在福爺面前表現,做得好兩件事加在一起,年后一定能升職。”
聽完報信軍裝和陳武的話,韓森笑著撓了撓后腦勺,憨厚笑道:“既然武哥你肯給機會,那就我來做嘍!”
從醫館出來,站在太子道街邊,韓森緊了緊身上的風衣,伸手招停一輛的士。
坐在的士里,韓森臉上憨厚的笑容一點點斂去,聲音冷峻:“唔該,圣瑪麗醫院。”
二十分鐘后,紅色的摩利士轎車在圣瑪麗醫院正門停下。
韓森坐在車里,先隔著車窗看了看四周的情況,然后又把腕表伸到眼前看了眼時間,這才付了車資下車。
醫院夜晚探視的時間在八點鐘結束,現在已經過了八點半,不會有人來探視病人,所以劉昌華的病房門口頂多只有兩個軍裝把守。
而且今天是圣誕節,鬼佬醫生下班的下班、放假的放假,值班醫護人員只少不多。
韓森低著頭快步走進醫院正門,腦海中思索著這些事。
他知道劉昌華是在醫院三樓左手邊第二間病房,所以根本不用去問詢處耽擱。
不出所料,今晚圣瑪麗醫院的人果然很少,韓森一路走進醫院空蕩蕩的大廳,一樓護士臺空無一人,二樓護士臺一個鬼妹正對著鏡子化妝,根本沒注意到他,一直上到三樓護士臺,韓森才被一個白人女護士叫住。
“不好意思,先生。”白人女護士看了韓森一眼,見他來到護士臺前,又補充道,“醫院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如果你是病人家屬,請明晚八點之前再來。”
韓森恰到好處的露出錯愕神色,抬手看了看腕表,皺眉道:“但是我的表顯示才剛過七點半。”
護士聳了聳肩膀,指了指背后墻上掛的鐘表,遺憾道:“我們以醫院的時間為準,先生。”
韓森用余光注意到,他和護士交談的同時,樓梯拐角處,左手邊第二間病房門口,兩名把守的軍裝已經抬起頭,將目光移了過來。
“三零七號病房里住得是我老板的家屬,我老板讓我來探望病人,靚女你給個機會啦!不然我回去交不了差,一定被老板罵死。”韓森故意加大了音量,同時把風衣的衣領往上提了提,遮住半邊臉龐。
聽說韓森是探望三零七號病房的病人,兩名守在門口的軍裝看了眼背后的門牌號。
三零八。
嘴里嘟囔兩句,兩名軍裝收回放在韓森身上的目光,又垂下頭開始打盹。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醫院有規定的,這么晚會打擾到病人休息。”白人女護士并沒有因為韓森提高音量而妥協,依舊冷冰冰開口拒絕。
韓森懊惱的拍拍額頭,站在護士臺前頓了片刻,又抬起頭來。
“靚女,變個魔術給你看。”韓森說著話把手拍在護士臺上,然后又慢慢挪開手掌,對護士笑道,“變一份圣誕節禮物送給你。”
隨著他的手掌挪開,一張面額千元的港幣顯露出來,靜靜的躺在護士臺上。
白人女護士臉上立刻泛起笑容,左右望了望,迅速將錢收進口袋,對韓森展顏一笑:“我想可能是今天醫院的表壞了,走得太快,不過我認為不能因為醫院的問題耽誤病人家屬探視,所以請先生你先登記一下。”
韓森接過護士遞來的登記表,拿起鋼筆在上面寫下名字。
韋木。
然后在護士微笑的目送下,韓森邁步走進三零七號病房。
三零七號病房里,床上有個人影,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韓森看清了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白人老頭,鼻孔里插著軟管,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他放心的打開了房間里的燈光開關,然后反手將門從里面鎖上。
鎖好房門后,韓森脫下風衣隨手放在椅子上,緊跟著來到病房窗邊,打開窗戶爬出去,雙手牢牢抓住固定在墻壁上的水管,朝隔壁病房的窗戶邊挪動。
今晚的月光很亮,如果這時候大樓外有人抬起頭來,輕易就會發現趴在三樓窗戶口的韓森。
韓森動作敏捷的來到隔壁病房窗外,隔著窗戶玻璃,他清楚地看到劉昌華正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拉了拉劉昌華病房的窗戶,不出意外,從里面栓上了。
韓森不慌不忙,一只手扒住窗臺,另一只手摸出褲兜里的一片鋼條,將鋼條插進窗戶縫隙之間,輕輕撥動幾下,然后把鋼條往上一提,窗戶里的栓鎖隨之被提上去,手再一推便打開了窗戶。
從窗外躍進病房,韓森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確定沒有驚動門口把守的軍裝,這才慢慢靠近病床上的劉昌華。
病床上,劉昌華呼吸平穩,脖子上纏著一層層紗布,手背上扎著針頭,正在打點滴。
韓森看了眼點滴瓶,里面還有一多半的藥水,短時間內不會有人進來換藥。
他不慌不忙解開纏在劉昌華脖子上的紗布,露出致使劉昌華昏迷不醒的主要傷口。
頸動脈處一條蜈蚣一樣的疤痕。
“華哥,對不住了。”
韓森沒有說話,而是做出口型,隨后從褲兜取出一枚包好的刀片,順著那道縫合好的傷口用力劃下。
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