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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才過去一半不到,蘇敬賢已經不止一次站在了醫院走廊上。
青山道寶血醫院,一樓急診室外,中港日報的幾名員工站在蘇敬賢身后,面色難看。
躺在急診室里的員工,是曾被陳秉忠笑稱為中港特派記者的鄧志鵬,當初花花公子在美國創刊,他還跟著蘇敬賢一同前往,拍了不少模特照片。
不過自從花花公子正規化,請來專業攝影師之后,鄧志鵬就將工作重心回歸到中港日報,專職做起了記者。
“醫生怎么說?”蘇敬賢背著手,側過頭詢問一直陪在醫院的幾人。
豪情夜生活的專欄負責人鐘強咬了咬嘴唇,聲音低沉的說道:“阿鵬身上的刀傷還不算嚴重,不過……他的右手被齊肘斬斷,我們撿返只斷手,醫生話斷口處組織破壞殘缺不齊,沒有再接上的可能。”
蘇敬賢緩緩閉上眼,捏緊雙拳,一字一句開口說道:“私人醫院的醫療設備不齊全,讓鬼佬把阿鵬的斷手冷凍好,等他止住血,立刻轉院去圣瑪麗。”
“我現在就去和護士講。”鐘強聞言點一點頭,叫上一個會英文的同事,兩人匆匆往樓上跑去。
走廊上,蘇敬賢呼出一口氣,扭過臉看著陳秉忠:“阿鵬調查的是什么新聞?我不是講過報紙只做娛樂新聞乜?點會招惹到社團?”
幾個問題下來,陳秉忠額頭已經見汗,卻咬著牙久久沒有開口。
一旁的另一名員工見狀,急忙開口解圍:“老板,不關忠叔的事,鵬哥最近一直神神秘秘,話要搞個大新聞,連記者部的同事都不清楚他究竟在調查什么。這是從鵬哥抽屜里拿到的一部分資料,老板你先過目。”
那名記者部的員工說話間,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掏出幾張稿紙和照片,遞到蘇敬賢手中。
蘇敬賢接過稿紙和照片,草草翻看一遍,隨后將之狠狠地摔在地上,陰沉沉出聲罵道:“李裁法,我撲你阿母!”
陳秉忠彎腰撿起地上的幾張照片,照片連貫看下來,赫然是幾個身穿短打的漢子,正將一箱箱貨物裝車運走,運去的地點正是距離寶血醫院不遠處的青山酒店。
而那張稿紙上,則寫滿了李裁法和鴉片提煉等字眼。
“去一個人通知阿鵬的家屬,其他人留下來照看他。忠叔去公司找財爺拿錢,除了醫藥費,再多取一萬塊給阿鵬的家屬。”蘇敬賢滿臉陰霾,“阿鵬這一刀不會白捱,上次全港掃黑打得這班撲街不夠痛,今次我要讓他們知道,欺負香港其他公司的員工可以,欺負我蘇敬賢的員工,不行!”
火氣十足的蘇敬賢將油門踩到底,開車來到圣瑪麗醫院,直奔樓上住院部。
到了呂樂所在的單間病房外,蘇敬賢雙手揉了揉臉,露出笑容,隨后一把推開病房門。
病房里,呂樂正偷偷摸摸抽著煙卷,聽到門響,手忙腳亂將煙卷扔進地上的痰盂里,抓起枕邊圖書一本正經的翻閱起來。
看清楚推門而入的是蘇敬賢之后,呂樂這才松了口氣:“我挑!我以為是護士姑娘來查房,撲街的醫院乜都好,就是不給煙食。喂!你搞丟我一支煙,等陣賠我一包才準走。”
蘇敬賢從口袋摸出大半包好彩,隨手扔到呂樂的床上,一屁股坐在床邊,拍了一把他的后腰。
“傷好就不要再扮嘢啦!警隊現在需要你打擊罪惡呀!”
實際上呂樂早在半個月前就傷愈可以出院,不過卻因為偷懶,直到現在都沒有去警署報到。
“我現在不返工又有薪水拿,住院費警隊報銷,當然是多躺幾天嘍!”呂樂從煙盒從摸出一支煙,又從枕頭套里取出提前藏好的打火機,一邊點煙一邊開口說道,“撲街的刀手,醫生今天才話我知,插進我后腰那一刀再偏少少,我就要爆腎,你話有多危險?”
蘇敬賢笑笑:“不緊要,阿嫂現在有身孕,香火不會斷嘅!”
“挑!”呂樂吞云吐霧,一支煙燃了三分之一后,才慢悠悠出聲問道,“是不是有事找我幫手?”
蘇敬賢挑挑眉毛:“我還未講出口,你幾時會能掐會算了?”
“我要是能掐會算,一早去天后廟擺攤給人看相啦!”呂樂抖了抖煙灰,開口說道,“從你坐在這里開始,我就感覺你心不在焉。仲有,點會有人空著手來探望病人?一定遇到突發事件,匆忙跑來找我嘛!”
“不如我以后叫你福爾摩樂好不好?”蘇敬賢笑著說完一句,隨后面色正經幾分,看著病床上的呂樂開口說道,“的確有事找你幫手,我的報館現在遇到點麻煩,你的病假可能休到頭了。”
呂樂吐出煙圈,翻了個白眼:“我以后交朋友一定擦亮眼!阿輝個撲街最近忙著搞麻雀街,探都未探過我這個病人一次,你做得就更絕,一見面連我的假期都要收走,究竟發生乜事這么著急,你報館又被人燒呀?”
“不是被燒。”蘇敬賢臉色發沉,深吸一口氣后開口說道,“我報館的一個員工被社團中人追斬,說不定馬上就搬來和你做病友,不過他慘過你,一只右手被斬斷,可能連接都接不上,終身殘廢。”
呂樂聞言神色一變,將煙頭掐滅后皺眉道:“咁大鑊(這么嚴重)?有冇查到是邊個社團做得?”
蘇敬賢盯著他的雙眼,徐徐出聲:“杜月笙的徒孫,青幫李裁法。”
“嘶!”
強如呂樂,聽到這個名字后依舊忍不住吸了口氣。
上次全港掃黑就是專門針對十四號和青幫,結果無根之木一般的十四號,輕而易舉就被趕出香港,骨干成員全都被驅逐出境。而另一個社團青幫,除了抓住幾十號底層成員,再無其他建樹。
而且就在前兩天,蘇敬賢提到的這位裁法先生約見了幾個管區的探長,一分錢保釋金沒出,就將手下成員全部撈了出來。
除了香港夜總會皇帝這個稱號,在李裁法頭上還掛著北角街坊福利會理事長、華僑子弟學校校董、東方體育會主席以及孔圣會名譽會長等眾多頭銜,即便呂樂有其岳父蔡運昌撐腰,見到這位裁法先生依舊要以晚輩自居。
“怎么惹到這個災星。”呂樂舔了舔嘴唇,看了蘇敬賢一眼,“你想我怎么幫你?如果是賠禮道歉,我可以幫你搞掂,但是你想跟陰十四號一樣把李裁法趕盡殺絕,難!”
蘇敬賢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街道上的車水馬龍,背對著呂樂開口說道:“我的人不能白捱這一刀,讓李裁法交人擺和頭酒嘍!他這次要是不肯低頭,杜月笙開口保他都冇用!”
呂樂看著站在窗邊蘇敬賢的背影,面色變幻不定,他實在想不通,這個年輕人究竟有什么底氣說出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