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調整了訓練時間和訓練計劃,陸恪依舊是最早抵達訓練基地的球員。寧靜的訓練基地,別有一番風味。
熟練地更換裝備之后,陸恪沒有前往訓練場地,而是徑直前往健身房,開始力量訓練。
全新升級的訓練計劃,今天僅僅只是第十天而已,依舊是枯燥乏味的循環、循環、再循環,但事實上,感受到的提升著實有限,陸恪依舊可以感受到,天賦束縛所帶來的舉步維艱。
所謂的天賦束縛,有種族因素,也有基因影響。
不同種族和不同人群的天賦,注定是不相同的。最直觀的例子就是短跑項目。
在短跑賽場之上,黑人球員是當之無愧的王者,即使是白人球員在對抗交鋒之中,也往往落于下風;另一方面,黃種人球員的突破則難上加難,始終沒有能夠打破天賦天花板的束縛。
目前為止,劉翔在一百一十米欄項目之上的突破,真正地打破了短跑項目的藩籬,依舊是匪夷所思、難以復制的。
但客觀來說,跨欄項目是一種技巧與能力結合的運動,跨欄技巧對比賽的影響十分巨大,這也給予了亞洲球員一絲微弱的突破良機;否則,劉翔也不會是迄今為止,在短跑方面取得突破的唯一一名亞洲球員了。
在二十一世紀的當下,訓練的硬件質量、訓練水平、科學管理以及努力程度,漸漸構成了一股強大力量,足以沖擊天賦束縛的力量,只要推開大門之后,就可以窺見一個嶄新的世界,重新認識也重新開發自己的天賦和潛力。
不努力,天賦肯定開發不出來;但有時候,再努力,身體極限依舊限制了能力的提高。這就好像籃球比賽之中的投籃準星,有些球員瘋狂訓練,但依舊無法成為一名優秀的投手;但有些球員不需要太多訓練,輕輕松松就能夠一擊命中。
天賦,不僅僅是身高、臂展、彈跳、速度這些可以測量出來的準確數據,它的內容更加廣泛也更加深刻,身體協調性、比賽節奏、比賽直覺、球感和手感、出手瞬間的柔順質感,諸如此類,這全部都是無法訓練也無法測量的天賦技能。
作為一名橄欖球四分衛,陸恪確實擁有天賦,他的傳球手感、場上危機意識、臨場判斷能力以及比賽閱讀能力,這都是不可多得的天賦;但在這之外,他的肌耐力、爆發力、節奏感、協調性、對抗性等各項能力都遠遠不足。
進入大學之后,陸恪就感受到了天賦能力的天花板,即使訓練再刻苦,這些能力的提升也都十分有限。
得到橄欖球巨星系統之后,天賦束縛似乎打開了一條縫隙,可以通過基礎點數的方式,強行提升天賦;漸漸地,在基礎點數之外,陸恪日復一日的艱苦訓練也開始收獲了回報,真正地感受到了身體素質的變化和提升。
速度很緩慢,進度很微弱,但,過去一年的提升,卻比大學四年的提升還要更多。所以,陸恪絲毫沒有操之過急。
不過,過去這十天時間里,力量訓練的提升還是低于預期。一方面,訓練的時間還是太短,訓練效果終究還是需要日積月累;另一方面,天賦束縛還是無比艱難,這也意味著,陸恪需要花費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
回想一下,瓦特在健身房的日常訓練,那才是真正的野獸;和瓦特相比,陸恪覺得自己還是遠遠稱不上“瘋狂”,他還需要繼續加油。
于是,今天的力量訓練結束之后,陸恪又多加了一組臥推。
回到更衣室時,清冷安靜的景象已經消失殆盡,大部分球員都已經抵達了訓練基地,嘰嘰喳喳、熙熙攘攘的哄笑聲在寬敞的空間里不斷回蕩,氤氳出大片大片的熱浪暖流,初秋的蕭索和涼爽似乎已經消失不見,重新感受到了盛夏的洶涌和躁動。
“斑比,你又結束訓練了?”
“這難道還要問嗎?又不是新鮮事了。”
“斑比才不是你呢,每一次力量訓練都偷懶,然后還把零食藏在衣柜里偷吃,就好像十四歲的中學女孩!”
玩笑的調侃聲和起哄聲,引發了連鎖效應,更衣室里越發喧鬧起來。相處時間僅僅只是短短不到兩個月,球員們就已經開始習慣了陸恪的艱苦訓練模式,從最開始的奚落和嘲諷、鄙夷和不屑,漸漸地發展為習以為常和見怪不怪——
對于落選新秀而言,陸恪確確實實需要更多的訓練,才能趕上球隊的進度。不是嗎?
陸恪微笑地和隊友們打著招呼,熟練地來到了自己的衣柜,取出第二套訓練服,準備前往參加球隊戰術會議,然后就看到球衣之中飄下了一張色彩斑斕的海報,落在了腳邊。
彎腰撿了起來。這是一張自制海報,右邊是一個未著寸縷的女人,不過頭像通過剪貼的方式,換上了陸恪的腦袋,旁邊還有一個對話框,里面寫著,“向我的父母展示一些尊重!”
這句話是第一周常規賽結束之后,陸恪對記者的喊話;在后續報道之中,不少媒體都專門提起了這件事,再次呼吁球迷們務必保持冷靜,不要做出過激舉動,尤其是針對球員的家屬,這是不理智的,也是不道德的。
現在,同樣的一句話,粘貼在了如此拼接海報之上,卻是赤果果的不尊重。
右側的圖像僅僅只是一部分而已;左側還有一個鮮黃色的擴音喇叭,大聲說道,“滾出去!這里不歡迎滑稽小丑和喜劇演員。”
“斑比,你在看什么?”洛根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趁著陸恪不注意的空檔,一下就抽掉了陸恪手中的海報,然后一個轉身,以背部抵擋住了陸恪,高高揚起了自己手里的海報,“大家看,大家看,有人給斑比寫情書了。”
陸恪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解釋說明,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憤怒,然后就眼睜睜地看著洛根大聲地朗讀了起來,“滾出去……”洛根的聲音緊接著就戛然而止,笑容也僵硬在了嘴角,快速掃描了一遍海報,怒火迅速席卷而來。
“斑比,這是誰給你的?”洛根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
陸恪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一無所知。
站在不遠處的馬庫斯林奇、阿爾東史密斯、肯達爾亨特也都相繼跑了過來,搶過了洛根手里的海報,快速瀏覽了起來。
洛根無法壓制自己的怒火,他也沒有打算壓制,轉過身,面紅耳赤地嘶吼到,“這不好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熱鬧的更衣室剎那間安靜了下來,那平地驚雷一般的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還有一部分新秀球員們也都相繼聚集了上前,圍繞著陸恪、圍繞著馬庫斯,伸頭打量那張海報。更衣室的氣氛漸漸變得緊繃起來。
洛根往前走了兩步,然后伸手指著陸恪,“是的,這是一名落選新秀,這是一名華裔球員,但正是這名球員,帶領著我們球隊取得了兩場勝利。這兩場勝利到底多么不容易、到底意味著什么,每個人自己心里有數!”
洛根的情緒有些失控,怒不可遏,不管不顧地破口大罵,言語之中的粗口連綿不絕,根本無法描述,脹紅的臉頰似乎頻臨爆炸的邊緣——事實上,他的怒火確實已經爆炸了。
“你們可以不喜歡斑比,可以懲罰新秀球員,但你們至少可以展示出一些尊重,對斑比父母的尊重!我知道你們不喜歡用腦子,但不知道你們居然沒有腦子!”
洛根的指責顯然是有針對對象的,帕雷斯哈勒爾森面色鐵青、雙手握拳。在資深老球員看來,這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但事情卻顯然失去了控制,洛根的咒罵越來越難聽,而且漸漸變成了人身攻擊。
帕雷斯想當然地認為,陸恪和那些新秀球員們是恃寵而驕,因為兩場勝利就開始變得目中無人起來。不由自主地,帕雷斯就握緊了拳頭,渾身肌肉緊繃,場面一觸即發。
看著眼前的洛根,因為憤怒到了極致而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陸恪的怒火反而是平息了下來;再看著對面的帕雷斯,臉部表情開始扭曲,怒火也開始失去控制。
陸恪走了上前,試圖勸說一下洛根,但洛根卻根本不回頭,直接就甩掉了陸恪的右手,眼神銳利、目不轉睛地盯著帕雷斯,怒斥滔滔不絕地宣泄而下。
“用用你們的腦子,在腦子里塞滿干稻草之前,好好想想,像一個瘋子一樣,侮辱自己球隊四分衛的父母和家人,這到底是多么愚蠢又多么無知的行為!斑比是你們的隊友,是你們的戰友!這就是你們的態度?這就是你們的回報?”
“洛根!”帕雷斯終于再也忍不下去了,憤怒地打斷了咒罵聲,兩個大步走了上前,“所以,現在是怎么回事?新秀球員打算造反嗎?不過是一個玩笑的剪貼畫而已,何必大驚小怪?你們現在是怎么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人物了?不過兩場勝利,就已經不可一世了?”
不僅僅是帕雷斯,另外六、七名資深球員也都紛紛站了起來,站在帕雷斯的身后,形成一堵墻,咄咄逼人地漸漸上前;但問題是,陸恪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始終注意在背后。
背后?
陸恪一轉頭,然后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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