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昨天下午補了千多字,沒看到的刷新一下,結尾是‘你知道嗎!’)
聽到望月秀知說的這些話,大門武吉才忍著疼痛,抬頭打量這間漢方店。
果然如同這少年所說,室內雖然收拾整理過了,但還是很容易就看得出來剛剛被砸,自己的腳底板還踩到了一小塊玻璃渣滓。
“誰干的?”大門武吉皺著眉問道,不知道是因為疼痛,或是因為不知情導致的不耐煩。
幾個光頭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有人應聲。
“誰干的?”大門武吉再次問道,聲調更加低沉,里面明顯透露著煩躁。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他本來是想這樣說的,顯得更有內涵深沉一點,但是這句話太長了,說多了傷處痛得不行。
這就導致了他的氣場更甚,上位者的威勢如同實質一般彌漫在房間里每個人的頭上。
老葉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想要離大門武吉這家伙遠一點,心中不禁思忖‘這就是靈壓嗎?’
望月秀知也感覺到了大門武吉的氣場,果然!受傷的老虎更兇殘!
在這種氛圍之下,四個小弟明顯就站不住了,齊齊地向前一步,朝著大門武吉九十度鞠躬,“對不起,阿尼ki,是我們砸的。”
大門武吉也沒預料到會是自己今天帶出來四個若眾小弟,“可是...你們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一個扁頭的小弟站出來回答道:“是午飯的時候,我們趁著上廁所,摸過來砸了的。”
“這全都要怪這老家伙!”一個小弟忿忿不平地指著角落里畏畏縮縮的老葉,“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后面幫助井狩那些混蛋,春日町本鄉町這些地盤早就被我們小林組奪下了。”
“而且阿尼ki也不會受傷!”另一個小弟補充道。
大門武吉之所以會受傷,就是因為井狩的手下久保剛剛在巷子里埋伏他們。
久保駕駛著寬大的卡車在狹長的巷子里橫沖直撞,大門武吉雖然閃過了卡車的突襲,但卻因為用力過猛,驟然的發力使得腰肌扭傷。
“喂喂喂!別什么事都賴在我們店身上好吧!我們診所不治傷開什么診所,對方又不是不給錢,你現在受傷了不也進來了嗎!”望月秀知反駁道。
聽完手下小弟的講述,大門武吉一時都忘記疼痛了,不知該夸獎他們忠心呢,還是斥責他們魯莽。
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做事情太粗糙了。知道對方有這個據點,守株待兔不是更好嗎!
那小子也說得沒錯,開診所本來就是要收病治傷的。
再者自己打地盤下來是要收保護費的!你砸了他們的店,自己上哪收保護費去!
不能涸澤而漁!懂嗎!
“那現在好了,醫生的手都被你們砸斷了。”望月秀知在一旁冷嘲熱諷道。
“瞎說!我們根本沒碰過那老頭!”小弟也是老油條了,雖說極道傷人算不得什么事,但是極道互毆和打素人那是兩碼事。
首先道義上就過不去,其次還很傷路人緣。
沒錯,在極道變革的令和年代,任何有心生存發展的極道組織都講究路人緣,好印象。
萬圣節給小孩發放糖果,節日舉辦公益活動,在自己的官網上宣傳組織的活動照片,吸引新血。
據說還曾經有過一個女的因為丈夫出軌,想要買兇殺人,就找到了山口組。
山口組當時就表示不干,沒錯沒錯,我們是暴力團,但也不是給錢就殺人的呀!大姐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都二十一世紀了!
但那女的被趕走卻不死心,反復糾纏各種騷擾,后面山口組實在受不了,最終選擇了報警...
扭轉社會對于暴力團的歧視,是現在每一個極道組織想要生存下來的主要目標。
但作為傳統武斗派的小林組而言,拿著榔頭久了,看什么都像釘子,遇事先錘一下再說的習慣沒那么容易更改過來。
“我可沒功夫和你在這扯皮。”領頭的扁頭小弟指揮著其他人,想要將他們的大哥大門武吉給重新搬出去,“我們走!反正他們這里現在也治不了大哥的傷。”
極道另外一個麻煩的地方就在于沒有健康保險。
去醫院非常貴,所以盡量都是找便宜的個體診所就醫,雖然便宜,但可能臨老了落下一身毛病。
現在老葉的手臂受傷了,就算能給大門武吉判斷傷情也治不了。
“誰說我們治不了的!”望月秀知站出來說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放跑了這條大魚,自己后面的店還怎么開?
“就你小子?”扁頭小弟嗤之以鼻,“等我安頓好我大哥了,我再回來找你算賬!”
老葉也在扯著望月秀知的衣擺,“你才學多久呀?別以為能給我上個夾板就出師了,你現在這技術就算是給人按腳底,也比指壓板強不了多少。”
望月秀知沒理會老葉,低聲道:“我心里有數。”
他掙脫老葉的拉扯,徑直走到大門武吉面前,“你這是‘急性腰肌扭傷’,據我觀察,你是脊柱骶髂關節收到外來的沖擊力和體重的壓力而受的傷。”
“如果我沒猜錯,你在躲閃障礙的時候肯定不是兩手空空,而是手提肩扛重物,才會導致骶髂部支撐不住,脊柱兩側的骶棘肌強烈收縮,肌纖維撕裂,同時造成韌帶損傷。”
大門武吉和一干小弟聽得一愣一愣的。
一些專業術語他聽不明白,但眼前這少年對于當時的情景猜測得相當準確。
大門武吉當時在狹長的喇叭口巷道里躲避即將襲來的卡車,如果他是獨自一人的話,避過是完全沒有問題。
但關鍵是他身旁有四個小弟,除了兩個勉強塞進岔道凹口躲過一劫。
剩下的兩個在千鈞一發之際,靠著大門武吉抗在肩上減少占地面積的方法躲了過去。
但在事后轉身和彎腰卸下的時候,過度彎曲與猝然受壓導致肌肉損傷。
要不是當時的巷子里沒有其他人,大門武吉都要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當時也在場。
望月秀知見他們停下腳步,接著侃侃而談道:“你現在疼痛還能壓制是因為‘肌痙攣’,骶棘肌對于疼痛的一種保護性反應。”
“如果你不及時處理的話,接下來可能會加重傷情,除了活動不便,腰部劇痛之外,嚴重者甚至無法起床,就連呼吸都會感覺到疼痛加重。”
“而除了我們這家店,離這里最近的專業接骨院診所也在臺東區,你們現在走快點的話,應該可以趕上那邊吃晚飯。”
一時之間,小弟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留下來讓這小子試手呢,還是趕去遠一點的地方找老師傅。
這小子說得頭頭是道,可如果是紙上談兵,把大哥給治殘了...
而且我們剛剛才砸了他們的店,這小子能真心實意來給大哥治療嗎?
最后還是大門武吉一錘定音,“就讓這小子治吧,治不好我們再來論道。”
平淡的話語里透露著森森威脅,但望月秀知全然不在意,拉過一張輪動按摩床,用腳踩住機關鎖死輪子,伸手道:“請,俯臥躺下。”
大門武吉見望月秀知從容自信的樣子,心中也相信了幾分,強忍著不適疼痛站起身,整個身體俯臥在按摩床上。
老葉店里這種專業的按摩床在枕頭部位會挖有一個洞,尺寸大小正好可以讓病患俯臥時把臉埋進去,而不會感覺到憋氣不適。
大門武吉身材高大,肌肉健碩,就算把臉埋進預留洞,小腿腳踝也伸展到了床沿以外。
望月秀知拿出一把剪刀,還沒動手就被一旁的小弟擒住手腕,“混蛋!你想要干什么!”
小弟們個個怒目橫眉,大有一言不合就揮拳相向的意圖。
——我們這些小弟還在這里,你丫的就敢直接手持利器加害我等大哥!
望月秀知對于這些目不識丁的家伙沒什么好說的,掙脫開手腕,“拿剪刀還能怎樣?裁開衣服呀!”
“讓大哥直接脫下來不就可以了!剪爛了衣服還怎么穿!”扁頭小弟不滿道。
“你大哥現在做伸展運動只會加深傷勢,一件衣服和你大哥的健康孰輕孰重你拎不清嗎?”望月秀知駁斥道。
埋在床里看不見臉的大門武吉發聲道:“一切聽這小子安排的。”小弟這才退下。
望月秀知直接將大門武吉身上的花襯衫裁剪開來,左右分開扯掉。
可是他沒想到大門武吉魁梧寬厚的肩背部居然還有另外一件‘襯衫’。
是刺青紋身。
密密麻麻的紋身如同一件T恤一樣罩在大門武吉的肩背,主色調的青、點綴的紅與勾勒條紋的黑共同組成了一張浮世繪風格的刺青圖案。
吊著臂膀的老葉也湊了上來,想要觀察大門武吉的背部情況。
但當他看到那有如衣服一般密集的紋身時,還是在心里給望月秀知捏了一把汗。
如果自己手臂無傷的時候,還可以靠著指壓患處,摸索痛點再慢慢一步步推拿治療。
雖說不可否認望月小子相當有天賦潛力,但是他來店里滿打滿算才干了多久,一上來就遇到這種有‘戰爭迷霧’的患者,治療操作起來可是非常困難的呀!
老葉懷揣著忐忑的心理,控制著自己的音量盡可能不被那些嘍啰小弟聽見,“小子,要不還是讓我來吧!”
拼著自己骨裂嚴重一些,幫這個極道大漢治療一下先應付過去,后面再想辦法。
望月秀知已經凈手消毒完畢了,揉搓著自己的手準備熱身,聽到老葉的話一笑置之,“您老就看我表演吧。”
說完輕輕吐出一口悶氣,頓時整個人氣勢一變,眼神尖銳,蓄勢待發。
似乎按摩床這方圓之間就是他的舞臺,是他的地盤,一切的人或物皆要服從他的意志。
以自己目前的技藝水平,絕對不比老葉這種老師傅差,再有技能的輔助引導,區區一個紋身腰背傷還不是手到擒來。
按摩博士!
望月秀知!
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