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秀知好奇地走了過去,“淺野老師,你在干什么呢?”
對于淺野寧寧來說,還有什么會比睡覺更能吸引她的。
“是望月同學呀。”淺野寧寧轉頭瞥了一眼,順勢打了個哈欠,眼角帶淚,“沒干什么,就是趴著看了一會兒比賽。”
“比賽?”望月秀知見淺野寧寧沒有遮擋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地展示了自己的平板界面,他便順勢拿了張椅子坐到淺野寧寧對面觀看起來。
是圍棋比賽,屏幕右上角的LIVE標志顯示這是一場正在直播的比賽。
畫面里有一男一女兩個主持正對著一副直立豎起的巨型棋盤指手畫腳,一會又切屏成兩個正在對弈的男子,黑白兩色的棋子時不時被拿起放下。
望月秀知突然想起,淺野老師好像就是一名職業棋手,自己的第一個‘才能’還是從她身上獲取的。
但是自己一直對圍棋提不起興趣,摸索了一下規則之后就再也沒有去關注過了。
“難道老師也有參加這種比賽?”望月秀知看著屏幕里旋轉切屏的賽事LOGO——‘鐵道杯’,賽事名字和圍棋八竿子打不著,應該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型比賽而已吧。
“嗯,是有參加。”淺野寧寧趴在桌上,下巴杵在小臂上點了點頭,“他們倆誰贏了,下輪就要跟我比。”
“哈?”
“不然我干嘛要浪費時間看這個?”
望月秀知這時才正視起這場直播比賽來,對弈雙方都是職業棋手,一個四段,一個五段。
贏了的那個才有資格和淺野寧寧對弈,那豈不是說明淺野寧寧比場上的這兩位都要來的強。
也有可能是運氣好輪空了。
“老師你是幾段呀?”望月秀知還是冒昧地問了一句。
“八段。”
“八...八段?”
“嗯,是八段。”
“老師這么強的嗎?”望月秀知吃了一驚,這換算成柔道也是超一流水準的了。
曰本圍棋升段規則分為勝場累積升段與獎金排名升段,正式比賽的勝場積累到一定場數就可以升段,亦或是自然年中各段位對局獎金排名的前一或二位升段。
當然也有特例,那就是在圍棋七大頭銜戰或者世界性賽事上取得優異成績,就可以無視年齡資歷當前段位,直升七段八段,冠軍甚至可以直升九段。
不過女流棋戰不在統計范圍之內。
雖然圍棋界有“出名要趁早”,“二十歲不成國手,終身無望”之類的說法,但自己身邊這個不起眼的保健室老師,收錢偶爾還算錯數目的收銀員,二十出頭的年紀就達到了職業八段的水平還是有點讓人吃驚。
以她現在的年紀,即使未來無法獲得某一頭銜,單靠對局堆都能把段位堆上去。
要知道全世界圍棋職業段位達到九段的女棋手還不到兩手之數,其中曰本更是一個也沒有。
而淺野寧寧就是目前曰本現役女棋手中棋力最高的那個。
她青春靚麗的外表,在對手長考時露出的惺忪睡眼,在年青一代中粉絲不少,所以不時會有贊助商點名邀請她參加比賽,收攏人氣。
“我六歲學棋,十二歲定段,十六歲時第一次殺入本因坊戰循環圈正賽,三段直升七段,次年取得挑戰權升八段,想想自己在八段上好像停留好多年了。這些資料其實在網上都可以檢索到,只不過因為我只參加本因坊戰,所以不怎么有曝光度。”
淺野寧寧瞇著眼一臉慵懶,對于自己的段位沒什么實質感受,“雖說有時會因為缺錢去參加一些邀請賽或者商業對弈。”
但望月秀知還是很難相信這個事實,“不是說圍棋需要大量的實戰嗎?怎么我印象中老師一直在...沒見過老師下棋?”
淺野寧寧白了望月秀知一眼,她當然知道對方的潛臺詞,氣鼓鼓地解釋道:“我身體從小就不好,需要大量的淺睡眠養神,不過我也學會了怎么在夢里下棋,所以我的實戰經驗可以說非常豐富!”
“清醒夢?”望月秀知咋舌。
但他立刻反應過來,這不就是Lv.5衍生技能的那個黑暗空間嗎?
原本自己計劃拿來補覺寫作業的,結果里面除了下棋什么也干不了。
考慮上內外空間不同的時間流速,還有淺野寧寧那無時無刻不在睡覺的狀態,那她的實戰經驗不能說非常豐富,而是達到相當恐怖的一個量了。
“但老師為什么還會來當老師,來店里兼職,你的身體不是應該更好的休養嗎?”望月秀知不解地問道。
“哈...其實我除了嗜睡沒其他病癥,健康得很。”淺野寧寧回道,“而我的圍棋技藝好像卡住了,許久都沒有進步,我的老師建議我多見見世面,接觸一下各色各樣的人或事。”
望月秀知心中咯噔一下,這不就是自己Lv.9被卡住的感覺嗎?
要知道淺野寧寧的才能可是,難道老師的才能等級已經摸到了Lv.14的門檻了嗎?
望月秀知自從獲取系統以來,接觸過的人不計其數,但人的‘想法’往往與‘才能’很難達到一致。
‘才能’是天生的,而‘興趣想法’卻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擾,不時變幻。
很可能幼時接觸的一部電影,一部動漫,或是其他簡簡單單的人與事,就可以輕松改變一個人的想法。
比方說,部長東喜多陽,他的才能只是,但因為年少時受欺負的原因,接觸到了柔道,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完全和縫紉搭不上一點邊。
還有自己身上目前的最強才能,原主更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對劍道厭惡之極,反倒是對廚房灶臺興趣滿滿,練得刀工不錯。
就算是才能與職業相符,靠著推拿接骨為生的老葉,他的最愛始終是COSPLAY,被動使用著才能,使得自己沒用上多長時間就超越老葉的水平。
像淺野寧寧這種才能與主觀意志完美結合,疑似把自身才能鍛煉到接近極致的,望月秀知還是第一次見。
按照淺野寧寧之前的闡述,她最起碼在這瓶頸卡了數年之久。
望月秀知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下得真難看,不看了。”淺野寧寧隨手關了直播頁面,搬出了一副棋盤,“望月同學,我們來下棋吧!”
“好的。”望月秀知想了想便應下。
藥爐那邊有老葉守著,抓完藥材自己經驗就已經到手了,現在試試下圍棋也可以。
而且他剛才發現,從齊藤將太郎身上獲取的真的很恐怖,無論是做什么都會冒出個一兩點經驗。
那如果專注于某件事的話,才能經驗會不會蹭蹭蹭地往上漲。
“不用猜先了,你執黑先行吧。”淺野寧寧將黑色棋子推到望月秀知面前。
望月秀知明白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也不謙讓,捏起一顆黑子,第一手就落在了棋盤右上角的星位上,以示尊敬。
淺野寧寧執白落子。
圍棋雖然在對弈開始之后,雙方不再說話,以手中棋子交談,稱之為‘手談’,但望月秀知與淺野寧寧這種休閑下法明顯不再其列。
一個存心鍛煉技能,一個隨心消磨時間。
“望月同學下得不錯嘛,有上過圍棋班?”淺野寧寧落子后問道。
“沒有,但是看過棋魂,自己也在網上下過幾次。”望月秀知如實回道。
因為沒有計時讀秒,所以他可以慢慢思考對方每一步后面的用意,就連系統提示的經驗獲取也被他自動屏蔽掉。
淺野寧寧見望月秀知心情不錯,又看了看他打著固定的右手,猶猶豫豫開口道:“其實...其實那場比賽大家都盡力了,東喜同學他也很內疚,如果...如果當時和裁判商量延期的話,結果可能會好一點。”
望月秀知捏著棋子將下的手一愣,將手收了回來,在桌下變拳死死攥著。
“結果不會有任何變化。”
他知道淺野寧寧為什么這么說,最近身邊的所有人都變著法安慰自己,生怕自己一蹶不振。
“這事怪不了部長,也怪不了其他人,怪我。”
“怪我浪費太多時間在偷奸耍滑上,”
——明明自己是部里劃水摸魚,逃部活最多的那一個,賽后媒體卻對自己大肆贊揚,完全沒有注意到部里其他人的努力。
“怪我沒能給部長高中生涯最后的夏天一個完美的落幕,”
——明明部長才是部里最努力,也是對柔道貫以最濃烈最純粹熱愛的那一個,賽后眾人卻更注重我的感受,就連部長也把落敗的責任攬在他自己的身上。
“怪我沒能給柔道部帶來勝利,”
——部長、大柴學長、宇佐美吉祥物、津尾那家伙,應援團的大家,還有藤原大小姐和美波,柔道部少了任何一個人都走不到那個位置,是自己浪費了機會沒能奪得勝利。
“我只怪我自己。”
“但是...”
望月秀知抬起頭,堅定落子,
“我一定會給柔道部奪回冠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