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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避無可避

  南麓書院那頭,蘇文韜面對陸續到來的陸九淵及齊慕遠等人,已經高興得想要暈過去了。

  天哪天哪,他這是走了什么大運,竟然自動來了三尊大佛,還有三個院試前十的幾位秀才。莫不是佛祖顯靈,保佑他們南麓書院了?

  杜錦寧看到齊慕遠他們時,很是無奈:“你們怎么這么急?不是說明天嗎?”

  “在那里呆著沒意思。”齊慕遠道。

  雖說世情皆是如此,但看到唐昭和祁元道那些人的嘴臉,還是讓他覺得沒意思,所以懶得再呆下去。沒有當時跟杜錦寧一起離開,已經算是給府學的面子了。多呆一天他都不愿意。

  “哈哈,這個院子就咱們幾個住啊?實在是太好了。”方少華看到這么好個院子,就住他們這幾個好友,那叫一個高興啊。

  他從來沒有過過集體生活,在府學里,杜錦寧他們還沒來之前,他真是過了一段很不習慣的日子,什么都要自己做,上個茅廁、洗個澡都得排隊,讓他深切地體會到什么叫做“活人被尿憋死”這句話。光是生活不方便倒還罷了,慢慢就能適應,但人際關系十分復雜,說話稍不注意就得罪人,還有人嫉妒你,明里暗里地說酸話,或是背后黑你,日子過得實在是讓人難受。

  后來杜錦寧他們來了,他跟著這群人混,府學的生活才過得開心一些。

  梁先寬也很高興:“最難得的是南麓書院并不硬性要求一定要在這里住,那我就方便多了。”

  他家里事多,有時候處理完事情,還得急匆匆趕回來。回得晚了還得被齋夫數落一頓,別提多不方便了,南麓書院這個規定就挺好。

  齊慕遠卻直接給他潑盆冷水:“那是人家給杜錦寧的優待,又不是整個南麓書院可以這樣。”

  “哈哈,那是,咱們都占了杜錦寧的光了。”

  見這些人并沒有埋怨自己,反而如此自得其樂,杜錦寧心里暖融融的。

  她揮臂一呼:“走吧,我請客,咱們去外面吃一頓。”

  前幾日,她跟齊慕遠合伙開的酒樓開起來了。說來也巧,有一家店正在南麓書院門口。

  想起當初在漓水縣開茶館時的操心與忙碌,再看看現在即便開了兩家酒樓,自己跟沒事人一般,杜錦寧就感慨手下有得力助手就是不一樣啊。這酒樓就當初她培訓了一下廚子,然后派了個賬房去,其他什么都沒管。齊慕遠更是直接當了甩手掌柜。

  “這會不會不好?要是讓府學的人知道了……”梁先寬猶豫道。

  “怕什么。”齊慕遠道,“得都得罪了,咱們吃飯礙了誰的眼?就是礙眼又怎么樣,他們還能拿咱們怎么的?”

  “哈哈,這話說的霸氣。”杜錦寧豎了個大拇指,“走吧,書院門口寧遠樓。”

  大家出了門,還沒到院門口呢,就遇到正往里來的陸九淵三人。

  “呃,陸先生、史先生、彭先生。”眾學子忙行禮。

  “這是要去哪兒?”陸九淵看到大家,忙問道。

  “我們正打算去吃飯呢。”杜錦寧邀請道,“要不三位先生一起?”

  “不了。”陸九淵看向杜錦寧,“我們能跟你說一會兒話么?”

  “那是自然。”杜錦寧看向幾人,“那一會兒再去吧。”

  “好。”大家散去,各自回房收拾。

  杜錦寧便請了陸九淵他們去了她的屋子。

  這屋子挺寬敞,外面的廳堂也有二十來平方米,里面還配有幾張椅子和一張八仙桌,一張條案,待客正合適。

  杜錦寧還想進屋沏茶,陸九淵擺手道:“行了,坐下吧,你別忙活了,我們不喝茶。”

  杜錦寧只得坐下來,看向他們,等著他們說明來意。

  “我們千里迢迢從北方來,想來你也能猜出我們的來意吧?原先在府學,擔心會影響你,讓你被同窗議論,所以我們到了之后并沒有去找你,而是打算借著授課的功夫慢慢跟你接觸。”陸九淵開門見山地道。

  說到這里,他苦笑了一下:“可沒想到,你根本就沒選我們的課,整天不是在藏書閣里看書,就是只上琴棋書畫課。”

  杜錦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是我老師關山長的建議。他覺得我走得太急了,需得停下來好好沉淀沉淀,靜一靜心,把以前囫圇吞下的知識進行反芻。這時候就不能再灌進新的東西,而是選一些陶冶情操的課程進行學習,這對我的心性成長和知識沉淀都有好處。”

  這套說辭本是她瞎掰的,用以解釋為什么不選陸九淵三人的課程。有些窗戶紙完全沒必要去捅破,這樣大家相處起來會更舒服一些。

  可聽到陸九淵三人耳里,卻是耳目一新的感覺。

  他們從事教育二三十年,對于教育也是有很多心得體會的。有些學子資質上佳,十分聰明,但很容易心境浮躁而走彎路。此時聽到杜錦寧這番話,他們竟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深覺十分有道理。

  陸九淵贊道:“令師真不愧是當年的‘歌和才子’啊,在學問上讓人仰望,現如今在教書育人上也令人折服。”

  “我老師的才學與為人,一直是我最為景仰的。”杜錦寧點頭贊同道。

  史修看著她,笑了起來,道:“我們從北方搬到這南方來,又從府學追到南麓書院,并不是來跟令師搶學生的,而是我們想讓你加入我們的‘心學派’。”

  杜錦寧之所以一直避著他們三人,不選他們的課,也不上門去拜見他們,就是不想跟他們當面說起這事。

  他們之間,始終是要合作的。畢竟一個學派,不是一個人就能建立起來的,需得有一群擁護者和支持者,才能與其他學派分庭抗衡。但一旦攪和到一起,就得分出主次來。以她現在的年紀與資歷,完全不能與陸九淵相爭,只能屈從于他之下,成為他的擁躉和跟隨者,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

  有這樣的矛盾,她才一直避著他們,不愿意跟他們進行面對面的接觸,免得吃虧。

  可現在史修直接把話挑明了,杜錦寧避無可避,只能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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