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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章 殘忍

  明微啼笑不得:“先生才想起來?”

  侯良哭著點頭,這時候還不忘表忠心:“明姑娘,你看我連吃了毒藥都忘了,只一心維護你們,可見我是真心的,對吧?”

  明微無奈:“是。”

  “(日rì)后不會再將我當成外人了吧?”

  “當然。”

  “回到高塘,我能不能和玄大爺一樣,單獨要個院子?”

  “可以。”

  “還有書房的事務……”

  “你別得寸進尺!”多福抽著氣說,“楊公子的書房,我家小姐都不會輕易進去!”

  侯良急忙賠笑:“是是是,某一時急了。姑娘,先救救我?”

  明微問:“先生不是懂醫術嗎?沒給自己號過脈?”

  侯良哭喪著臉:“醫者不自醫,我的醫術不算精通,哪里號得準自己的脈。”

  明微好笑:“先生服下毒藥多久了?”

  “嗯……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你還好好站著,可見不是急(性性)毒藥。”她慢吞吞說道,“而且我看你面色紅潤,口齒清晰,不像中毒的樣子。”

  侯良急了:“可我確實吃了毒藥,而且肚子一陣陣疼,姑娘還是幫我看看?”

  “好吧。”明微勉為其難,搭上他的脈門。

  過了會兒,她收回手。

  侯良緊張地問:“怎么樣?是什么毒?能解嗎?”

  明微嘆了口氣,問:“先生現在是不是很想如廁?”

  侯良急忙點頭:“是。”

  “那毒藥是不是很臭?”

  侯良仔細回想了一下:“他直接扔我喉嚨里了,倒是沒品出味兒來,不過,吞下去喉嚨發膩,有點惡心。”

  明微又是似笑非笑。

  侯良大急,就差沒跪下來求她了:“明姑娘!看在我這一路還算幫了忙的份上,給條生路吧!”

  明微終于哈哈笑出聲來,又因為牽動內傷,只能按著(胸胸)口難忍著:“放心,你死不了。”

  “什么?”

  “先生這癥狀,大概就是拉肚子吧。細想想,那玩意兒應該就是塊臟東西,這盛七追蹤我們多(日rì),整個人臭得很,應該很久沒洗澡了,或許是他就地取材,從(身shēn)上搓了些污物下來……畢竟毒藥也不便宜,用在你(身shēn)上可能有點浪費。”

  侯良緩緩把目光移到盛七的尸體上,看他露出來的頸部皮膚,蓋著一層厚厚的污垢……

  “嘔!”他飛快地跑到山坡的另一邊去了。

  明微笑完了,看向多福:“還好嗎?”

  多福傷得不輕,手臂、后背有好幾條傷口,但最嚴重的還是肩膀上那道。

  盛七那一挑,戳了個對穿,連骨頭都砍裂了。

  條件簡陋,侯良只能用縫衣針給她強行縫合起來,免得失血過多。回到高塘,還得請醫師給她好好治治。

  那邊肩膀的手臂暫時廢了,多福現在和她一樣,是個重傷患,而且比她更疼。明明一直克制著沒出聲,卻眼淚嘩嘩的。

  “小姐,我沒事。”多福用完好的那條手臂擦了下眼淚。

  “都這樣了還沒事。”明微輕嘆一聲,“這趟帶你出來,讓你吃苦了。”

  多福一邊流眼淚,一邊搖頭:“能和小姐一起,我很開心。”頓了一下,她小聲說,“而且,我覺得自己好厲害,能做很多事,更開心。”

  明微失笑,柔聲道:“你開心就好。對于個人,最有意義的事,莫過于發現了自己的價值。恭喜你,多福。”

  “嗯。”多福笑了起來。

  她還不是太懂小姐的話,但隱隱約約有所體會了。

  明微撿出一袋藥丸,遞給她:“每天吃一顆,可以止疼,好歹熬過前幾天再說。”

  “是,小姐。”

  侯良一臉虛脫地回來了。

  明微已經把盛七的尸體扒了一遍,洗了手在翻看。見他回來,瞟了一眼:“好了?”

  侯良皺著臉:“好像是好了。”

  “就是拉肚子吧?”

  他繼續點頭。看到地上的盛七,又有點犯惡心了。

  偏偏明微又指了指:“趕緊挖個坑,把他埋了。”

  侯良一臉苦相:“明姑娘,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明微答得云淡風輕:“你不埋也行,萬一蘇圖沒回去,看到尸體就知道我們已經沒有戰力了,結果怎么樣,你猜猜?”

  侯良想象了一下那個(情qíng)景,馬上道:“我埋,我埋!”

  明微笑瞇瞇地看著他找了個地方挖坑。

  侯良挖得滿頭大汗,直到夜色完全降臨,才挖出一個淺淺的坑,把盛七的尸體拖了進去。

  他一邊埋一邊嘀咕:“早知道……”

  “先生果然覺得,留在蘇圖(身shēn)邊更好吧?”

  侯良干笑:“怎么會呢?當然還是跟著姑娘更好,蘇圖一個胡人,懂什么?”

  “先生在天神山可不是這么說的啊!”

  “哈哈,那不是為了糊弄他嗎……”

  明微一笑,溫言道:“辛苦先生了。我和多福都受了傷,接下來的路程,要勞累你了。”

  她這么柔聲細語,侯良受寵若驚:“啊,不會,怎么會呢?應該的,應該的……”

  埋好尸體,又將周圍打斗的痕跡抹去,三人便休息了。

  他們得養足精神,明天開始逃命。

  這次是真正的逃命,兩個失去戰力的人,就憑侯良一個,被抓到就是死!

  “啊,說不定蘇圖已經回去了呢?他都已經成為胡主了,總要(愛ài)惜一下自己的小命吧?”侯良自娛自樂地想。

  走到這一步,他就算想回頭也不能了。

  蘇圖那個人,韜光養晦從一個不受寵的王子,成為草原的主人,必然心狠手辣。

  他再喜歡中原文化,也不缺侯良一個。等他成為真正的胡主,和以前當王子時又不一樣,他愿意,就會有落魄的文人去投靠他。

  想到這里,侯良又想哭了。

  他并不想做個忠義之士,他一直就是個小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帶著兩個半殘的女人,在草原上亡命,前途茫茫,不知道路在何方……

  “先生還是死心吧。”明微慢悠悠的聲音傳來,“以蘇圖的個(性性),不可能完全放手,他現在沒追過來,是沒有把握。但你覺得,他會不派人跟著我們,探查行蹤嗎?”

  侯良一下子垮下來:“姑娘就不能讓我幸福一下嗎?”

  “虛假的幸福,是不長久的。幻想的泡泡,一定要戳破!”

  “您可真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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