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
“啊!”
一聲沖破天幕的尖叫,吵醒了在二樓休息的方陽。
起床,走到窗邊。
推開窗戶,往下一瞧。
只見。
在客棧門口,佟湘玉正一臉害怕的直往白展堂懷里鉆,而呂秀才則是在一旁,扶墻嘔吐。
唯有早就見過尸體,加之平常殺雞、殺鴨的李大嘴好點,雖然也是面色慘白。
而白展堂則是摟著佟湘玉,皺眉看著客棧門口,倒在已經干涸血泊里的金銀二老,乃至于更遠處的美麗不打折,除了被她們自己撓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外,還因中毒,漆黑一片,甚為駭人的尸體。
“別怕,別怕!”
白展堂伸手遮住佟湘玉的眼睛,輕聲安慰著。
號稱芙蓉女俠的郭芙蓉,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臉色蒼白一片,強忍著反胃,側過頭去,不看這令人惡心的一幕。
“怎么了?怎么了?”
緊隨佟湘玉等人趕過來,打探客棧情況的老邢,帶著一大群捕快,快步走了過來。
他一邊撥開擋著自己視線的佟湘玉等人,一邊往里走去。
哪知。
“哇!”
一見四具惡心的尸體,和滿地的毒物殘肢,那種視覺上的沖擊,老邢直接一捂嘴,快步跑到一邊,大吐起來。
而隨著他的嘔吐。
跟他過來的其余捕快,也是齊齊大吐起來。
早上沒吃什么就過來了,現在一吐,皆是胃酸苦水,更是讓人難受非常,眼淚鼻涕齊下。
過了好一會兒。
緩過來的老邢,沖其余捕快,一指地上的東西,他自己則是歪頭到一邊,看也不看:“動作快點,將他們都給我抬去衙門。另外,小心點把那些蛇啊、蝎子啊的殘肢,都給收拾了,在百姓出來前,完成。別引起騷亂!”
聞言。
其余捕快皆是一臉苦色的看向老邢,誰也不想去碰這尸體和毒物的殘肢。
“看什么看,還不快去!”
見此,老邢直接抬腿,輕踹了一腳身邊的捕快,“都不想干了是吧?”
哪知。
“是!”
眾捕快聞言,應的倒是爽快。。
“你們……你們怎么這樣呢!”
老邢聞言,立馬轉頭看著這群捕快,一張臉皺在一起,伸手對著眾捕快點著。
就在這時。
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大嘴,想了想后。
一咬牙,撥開眾人,大步沖尸體走去:“我來!”
“大嘴,你干嘛?那邊都是劇毒之物,一不小心就會中毒,你快回來。”
白展堂見此,忙出聲制止大嘴。
聞言。
往前走著的李大嘴,身子一滯,但緊接著,他猛然轉頭,氣勢洶洶的看向白展堂:“誰讓我比某些人有種呢!”
說著,便要繼續往前。
咯吱!
一聲輕響。
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注意,順著聲音看去。
只見。
客棧大門緩緩打開,方陽自其中走出。
“你去吧,都是劇毒,碰到就死!還是那種渾身瘙癢難當,抓破皮也沒用的那種瘙癢,會在你受盡瘙癢折磨之后,痛苦而死。”
方陽看著李大嘴,伸手一指,“看見那兩具發黑的尸體沒,她們就是那樣死的,現在她們尸體上都是劇毒,誰碰誰死。”
說著,方陽一聳肩:“現在,沒人攔你,你去吧!”
原本正在靠近的李大嘴聞言,想到那種瘙癢難當,卻又沒抓沒撓的痛苦,立馬就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見此。
“還不回來?站那干啥!”
佟湘玉忙沖李大嘴吼了一聲。
借坡下驢。
被方陽嚇住的李大嘴,低著頭,眼神閃躲的慢慢走了回去。
隨后。
在老邢的指責、怒罵下,那群捕快才磨磨蹭蹭上前。
按方陽所說,取來石灰和沙子,先撒了一波石灰,再撒上沙子,然后已經防護完全的捕快上前,用粗布將四具尸體包起,不讓皮膚與尸體直接接觸,抬上擔架,抬往衙門。
剩下的捕快,則是連沙子帶五步蛇和奪命蝎的殘肢,直接鏟走,先用火燒,再深埋,地面也用清水沖洗一遍。
消除了街上,因昨晚大戰,留下的痕跡。
等捕快們都走了后。
老邢則是和方陽說了一番話,說是會將殺了金銀二老和美麗不打折的功勞記在方陽的頭上。
對此。
方陽則是擺了擺手,叫老邢將功勞自己留著便是!
老邢聞言,也沒拒絕,只是撓頭傻笑著。
仕途,仕途!
等老邢特有的笑聲,漸漸遠去后。
方陽和佟湘玉等人才走進客棧。
“小方,你沒事吧?”
剛坐下,佟湘玉便忍不住問道。
“沒事兒!”
方陽一笑,“這金銀二老和美麗不打折不是都死了嘛?只剩一個上官云頓了,只要解決了他,那楊蕙蘭惹下的事兒也就到此為止了。”
哪知。
方陽話音剛落。
“啥叫蕙蘭惹的事啊?”
邊上的大嘴聞言,立馬不干了,怒視著方陽,雙手激動的在桌面上揮動。
“那不是你那倒霉的蕙蘭惹的事,還是誰惹的事?”
白展堂站在佟湘玉身后,伸手扶著太師椅椅背,滿臉不爽的看著李大嘴。
“好好好!”
大嘴擺了擺手,與白展堂對視,“就算這事兒,是蕙蘭做的。但是你們不想想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說著,他伸手指著在場的眾人,“還不都是你們,出的什么損主意?叫小方冒充我去比武,她不肯嫁,就羞辱她!你們要是她,你們能不生氣?”
“李大嘴!”
聞言,白展堂火冒三丈的一頓椅背,正想罵李大嘴。
卻見,因為他的一頓,佟湘玉整個人都離椅而起,嚇了一大跳,在安慰完佟湘玉后,白展堂才一臉怒氣的走到李大嘴身旁。
瞪大眼睛,氣憤的指著他:“李大嘴,你還有沒有點良心?我們那么做還不都是為了幫你!我們羞辱她了?我們說的哪句話是假的!更何況,她是怎么說你的你不知道?”
“就是!”
郭芙蓉雙手互捏,指節‘咯咯’作響,盯著李大嘴,慢慢逼近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們為你做了那么多,你竟然為了一個才見了一面的楊蕙蘭,這么說我們,這么傷我們這群朋友的心,我看你是皮癢了!”
見郭芙蓉逼近。
李大嘴立馬蹦了起來,跑到佟湘玉身后,一屁股拱開滿臉不爽的白展堂,抓著佟湘玉的肩膀,搖晃著:“掌柜的,你看她又威脅我,你也不管管她!”
“嘿嘿嘿!”
在大嘴驚恐的眼神中,一邊捏著手指,一邊威脅笑著的郭芙蓉,,走到他身前,雙手劃動,“排山倒”
“夠了!”
佟湘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制止了郭芙蓉使用暴力,她回身瞪了眼大嘴,“回去!”
等大嘴磨磨蹭蹭的,往原位走的時候。
佟湘玉盯著他的背影,恨鐵不成鋼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蕙蘭蕙蘭,你那個蕙蘭差點就害死小郭知道不?若不是有小方在,額們可能昨晚也已經死了。也不知道過過腦子,現在還在幫蕙蘭說話,額看吶你被那個蕙蘭賣了,還在幫她數錢,你說你……”
噼里啪啦一頓數落。
大嘴低著頭,坐在凳子上,不敢有絲毫反抗。
見此。
方陽一笑,看向佟湘玉,伸出一根手指,繼續剛才的話題:“現在還剩一個上官云頓,但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來,所以你們最近最好不要出門,特別是小郭。要是運氣不好碰上他,絕無活路。”
“啊!”
佟湘玉聞言一驚,急忙問道,“那額們要不要再去衙門避一避?”
“不用!”
原本低著頭的大嘴,立馬抬起頭,看著方陽等人。
隨后,在方陽等人的注視下,他一臉無所謂地開口:“我跟你們說,昨晚我就不想走,你們非要我走。現在既然知道還有一個上官云頓,你們放心,他就交給我了,他要是敢來,我就一馬勺煮了他。”
“大嘴!”
坐在邊上臉色蒼白,一直沒出聲的呂秀才見狀,連忙著急的沖李大嘴伸手,“你別亂來,據說那個上官云頓很厲害的,你連小郭都打不過,你怎么對付上官云頓嘛!還是交給小方好了,別去白白送死!”
“你就老實的呆著吧,到時候別添亂就行!”白展堂瞥了眼李大嘴,也是毫不客氣的開口。
“嗨!”
李大嘴聞言,突然硬氣起來,只見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絲毫不懼的與白展堂對視著,“你自己膽小就膽小,別把我和你放到一起,我還就要對付上官云頓,誰讓我比某些人有種呢!”
想到剛才,李大嘴要去抬尸體的時候,自己好心叫住他,他也是這么指桑罵槐的說比自己有種,現在又來一次,面對這么不知好歹的李大嘴,白展堂也是怒火上涌。
他抬起手指,晃了晃,盯著李大嘴那與自己對視的眼睛:“你要是再不知好歹,信不信我一指頭……”
“來來來!朝這點,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跟你姓!”
見此,李大嘴也是毫不示弱,將自己的腦袋給伸過去,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梗著脖子,滿臉通紅的大聲道。
“你……”
白展堂自然不會真的點大嘴,只不過是嚇唬他一下,現在見大嘴這副樣子,他也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你還嫌不夠亂是吧!”
佟湘玉忍不住起身,走到歪著脖子,叫白展堂點穴的李大嘴身邊,舉起小粉拳,對著大嘴的胳膊就是一頓錘,“啥事不干,就知道添亂,你現在就給額回屋去。”
“掌柜的。”
李大嘴對給自己發月錢的佟湘玉,還是不敢有任何忤逆,立馬一臉委屈的看著佟湘玉,“我又沒做錯什么,不是你們說我沒種嘛?那我現在這樣,都敢一個人面對上官云頓,誰還敢說我李大嘴沒種?”
“額現在不想多說,你立馬給額回屋!”
佟湘玉伸手一指大堂到后院的小門。
“掌柜的!我……”
“馬上!”
一聲大吼后,李大嘴只能悻悻的往后院走去。
等大嘴走后。
佟湘玉揉了揉發脹的腦袋,轉身看向方陽:“小方,剛才被大嘴打斷了,你說,額們還要不要去衙門避一避!”
“大嘴剛才倒是說的沒錯,不用再去了!”
方陽擺了擺手,走到門邊朝外看了看,“昨天我叫你們去衙門躲避,那是因為有金銀二老這種用毒高手在,一個不注意,怕是我也護不住你們。而現在就一個上官云頓的話,雖然他武功高強,但只要你們別離我太遠,他就傷不了你們,放心便是!”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聽方陽這么說,原本緊張的佟湘玉總算是放下心來。
隨后,揉著腦袋的她,決定最近幾天,客棧不開門了,等上官云頓之事完結后再說。
并囑咐方陽再回房休息休息,在她想來,昨晚方陽肯定沒睡好,畢竟要面對四大高手。
擺了擺手。
在昨晚休息的很好的方陽,笑著說自己沒事兒后。
佟湘玉對方陽輕輕一笑,也不再多說什么,而是緩步上樓休息去了,畢竟昨晚他們在衙門,擔心客棧里的方陽,也是沒怎么睡過。
加上今早見到客棧門前的恐怖場景,也是夠嗆。
等佟湘玉上樓后。
白展堂等人見客棧暫時不營業,便也各自散去,該休息休息,該干活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