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俠鎮。
白展堂瞎胡鬧的在辦雞王爭霸賽。
而遠在千里之外,早時的京城,常朝正式開始。
本朝的朝會分為三種,分別是大朝,朔望朝,常朝。
大朝,只在正旦,冬至,萬壽節舉行,其性質是百官向皇帝朝賀,屬于禮節性的,規模較大,皇極殿舉行。
朔望朝,每月的初一,十五舉行,其性質如同大朝,也在皇極殿舉行,只是朝賀,不討論政事。
常朝,即一般百姓所說的早朝,其實,常朝除了早朝還有午朝,晚朝但因為并不是常態化,故此,一般常朝都指早朝,在皇極門舉行,處理政事。
一旦舉行朝會。
凡是所有在京官員,不論官職大小一律有上朝的義務,凡是來京述職的外省官員也必須上朝。
朝廷靠著牙牌和注籍,來進行上朝管理,牙牌只發給在京官員,用于出入皇城,牙牌管理十分嚴格,丟失或者是損壞牙牌都要受到處罰。
牙牌字號,公、侯、伯以勛字,駙馬都尉以親字、文官以文字、武官以武字、教坊官以樂字、入內宮以宮字。
大內森嚴,“無牌不許擅人”,宮廷門衛認牌不認人。
注籍,就是簽到表,在京衙門各置辦一冊,寫官員職銜姓名,送東西長安門,每天早上有吏員從長安門領門籍,按照官員出入情況予以填寫,六科可以通過這個查到官員的早朝情況,對于失朝的予以彈劾。
上朝時間,“昧爽”時,即天剛剛破曉之時。
百官入朝由午門進入,午門有五道門,從前面看似乎只有三道門,實際上還有兩道不易被人發現的左,右掖門。
其中中間的那道門為御道,只有皇帝能從此出入,御道兩邊的左,右兩闕供當值的將軍,校尉等保衛依仗人員進出。
至于文武兩班官員分別由離御道更遠一點的左,右掖門進入。
午門上的樓名‘五鳳’,設立鐘鼓,由宦官掌管。
此時。
樓上的一年輕內侍抬起鼓槌,使出吃奶的力氣,敲了三下。
‘咚咚咚!’
鼓響三聲。
第三通鼓聲響起后。
‘咯吱!’
左右兩闕門開起,官軍旗校先進入擺列儀仗。
過了一會兒,待鳴鐘之聲響起。
立于左側文官之首的李庭,微微整了整衣冠,抬步上前,帶領著身后列好隊伍的內閣閣老,六部尚書、侍郎,督察院左右督御史,左右副督御史、左右僉督御史、十三道監察御史,六科給事中,大理寺,通政司等各官員,以及地方上回京的諸位巡撫、布政使,提刑按察使、知府等一大群文官,自左掖門進入。
而右邊的武官之首,中軍都督府左都督,太保,右柱國張老公爵,帶領其后的諸位勛爵,五軍都督府左右都督,各都督同知,都督僉事,五軍斷事官,以及各地方來京的都指揮使、都指揮同知,總兵等一大批武官,自右掖門進入。
文武官員進入午門之后,先在金水橋南按照品級站好隊伍,待鳴鞭過后,按次序過橋,直到皇極門丹陛之前,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兩隊相對而立,站在御道兩旁。
等待皇帝到來。
皇帝的座位設在皇極殿廊內正中,稱之為金臺。
李庭和張老公爺帶著文武百官,站于御道兩旁。
過得片刻,樂起,皇帝坐御轎在太監宮女的拱衛下,自殿后而出,在御門安坐。
此時,再次鳴鞭。
鞭聲一響,立馬。
便有鴻臚寺一官員,大唱:“入班!”
頓時,左右兩班官員,緩步走進御道,行一拜三叩頭禮節。
“平身!”
見此,當今皇上朱翊均示意百官平身。
口呼萬歲,起身分兩旁站定。
見此。
朱翊均對身旁的王公公微微示意。
立馬,王公公上前一步,當即出聲,未見王公公聲音多響,但卻在每一個官員耳邊想起,清晰可聞。
隨著王公公話音落下。
正式進入奏事環節。
立馬,早就和郭巨俠商議好的,戶部侍郎司徒文當即出列,直接向皇上參了東廠一本:“陛下,臣有事啟奏!”
聞言。
已經在位數十年的朱翊均,看了眼已經年過五十的師徒文一眼:“說!”
“臣參東廠督公魏忠賢!此人貪贓枉法,殘害百姓,迫害朝廷命官,罪不可恕!”
司徒文一躬身,當即大聲答道。
“哦?”
聞言,朱翊均眉頭一皺,“詳細說來!”
“據臣所知,此次湖廣一事,乃是……”
接著,司徒文不卑不亢的將東廠在湖廣一帶的謀劃給當眾說了一遍。
”嗯!“
點點頭,朱翊均看了眼低頭的司徒文,目光移開,看向百官中屬于魏忠賢一方的大臣,緩緩道,”司徒大人,你可有證據?“
”啟稟陛下,臣有!“
說著,他便準備將郭巨俠所給的證據呈上,御覽。
而王公公也走下金臺,準備自司徒文手中接過證據。
哪知。
就在此時。
只見在眼皮微闔的群臣中,走出一人。
見此,知道朱翊均心思的王公公也不急著上前,反而往后退了幾步,重新走到朱翊均身旁,準備看各方表演。
再看這站出來的人。
此人沖朱翊均行了一禮后,大聲道:“臣啟奏陛下,魏忠賢督公一心為國,兢兢業業替陛下排憂解難,未曾有任何司徒大人所言之事發生!司徒大人所言,皆是無中生有之事,還望陛下圣心裁斷!”
話音一落。
“臣附議!”
一個老者自群臣中走出,沖朱翊均行了一禮,“臣聽聞,司徒大人與郭正靖大人關系匪淺,前段時間,郭正靖大人之事,眾所皆知。而此時,司徒大人參奏魏忠賢,臣不得不懷疑這是六扇門對魏忠賢的打壓!”
此言一出,在場群臣立馬低聲嘀咕起來,看來今日早朝果然是一場龍爭虎斗,這才一開場,就開始露出了互咬的姿態。
特別是這后說話的老者出來,才更讓人驚訝。
他乃是督察院的右督御史,正二品大員,竟然在一開場就下場了,而且還咬定師徒文對東廠的指控是打壓,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看來,應該是東廠知道風聲了,所以一開始就給你來混的,各種顛倒黑白,攀咬、拉人下水!
知道東廠一方的打算后,群官更是不說話,靜觀其變。
而幾個位高權重的大臣,對視一眼,齊齊看了看最前方,微微闔目的李庭,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后,他們也是閉嘴不言。
顯然以李庭為首。
“荒唐!”
被右都御史誣陷的師徒文立馬怒喝道,“瞿大人,你說話可要講證據,我司徒文行得正坐得端,東廠魏忠賢做下此等惡事,我出言啟奏,又和郭大人有什么關系?”
“為何無關?”
瞿御史當即反唇相譏,“你于郭大人私交甚好,而據我所知,六扇門為了替郭大人洗刷罪責,便準備將湖廣之事,栽贓到魏忠賢頭上。故此,今日你出列奏事,我卻不得不懷疑,你無視事實,維護六扇門!還要栽贓魏忠賢!”
今日瞿勾所言,都是已經和魏忠賢商量好的。
他們的做法,就是對郭巨俠一方的指責概不承認,百般狡辯!
更指鹿為馬,將東廠所做的事情,說成是六扇門對東廠的誣陷、栽贓!
反正就是攪混水,死不承認就是!
而隨著瞿勾話音落下。
沒等司徒文繼續反駁。
督察院左都御史,張霖大人當即出列。
既然東廠一番都出動了兩人,還有右都御史出馬。
那他這個左都御史自然不會讓司徒文一人扛著。
故此,他出列之后,先向朱翊均行禮后,才笑呵呵的看著瞿大人:“剛才老夫見瞿大人言說司徒大人乃是維護六扇門,栽贓魏忠賢!可是事實?”
“不錯!”
見此,瞿大人瞥了眼張霖后,不屑的哼了一聲。
“陛下,臣有事啟奏!”
聞言,張霖立馬又沖朱翊均行了一禮,等朱翊均示意他平身后,他起身立馬說道,“臣參瞿勾瞿大人,勾結東廠魏忠賢,殘害忠良,濫殺無辜,顛倒黑白,滿嘴噴糞……不是,胡言亂語!”
群臣一聽,皆是翻了個白眼,瞬間無語,便連一直站在群臣之首,老神在在的李庭,也是嘴角一抽。
這張大人一出來,他們就知道情況不對。
在這早朝之上,竟然連‘噴……’這話都出來了,還是指一個與他同級的右都御史!
這張大炮的名號果然不是白來的!
“注意措辭!”
朱翊均看了眼張霖后,也是無奈,這老頭就這個德行,罵起人來,更難聽的話他都聽過,早就已經習慣,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故此,他也只是出聲提醒了張霖一句,沒準備懲處他。
“是,陛下!”
聞言,剛罵完人的張霖,恭敬的行禮應是,一臉淡然,好像剛才罵人的不是他一般。
場中,四人站立。
司徒文憋著笑,張霖一臉無所謂,瞿勾則是怒發沖冠,另一人低頭不語。
被人當眾這么罵,別說是瞿勾這個二品大員,便是一般的尋常百姓也不會善罷甘休。
故此,瞿勾立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群臣中的一人。
點點頭。
此人立馬出列,他乃是鴻臚寺官員,主要掌朝會儀節,此時張霖當眾罵人,由他出面卻是正好不過。
”陛下,張霖張大人,在朝會之時不守儀節,有辱斯文,乃是對陛下的大不敬,應予以嚴懲!“
沖朱翊均行禮后,此人當即開始指責張霖。
哪知。
張霖也不是好惹的。
”黃口小兒,當眾放屁,老夫立于朝堂之時,你還不……“
此人話剛說完,立馬就被張霖指著鼻子一頓噴,氣的這官員滿臉通紅,指著張霖‘你你你’,你半天,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顯然,在今天之前,他從沒正面領教過張霖的威力。
見此。
朱翊均也是無奈,只得再次出言,提醒張霖這個老臣注意言行,并言,他要是再如此的話,就將他逐出此次朝會。
聞言。
張霖再次認錯,但卻還是得意的看了眼瞿勾和這鴻臚寺的官員,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又狠狠的氣了他們一回。
而在張霖不說話后。
大理寺卿汪中翁出列,跟著張霖,參了瞿勾一本,言他勾結魏忠賢,誣陷朝廷忠良,要求還已經被免職的郭巨俠公道,還理應給予嘉獎,安撫臣心。
自然。
汪中翁一說出這話,東廠一方的官員,立馬出列反駁,還反咬一口,反撲之勢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