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地莊家?馮君一聽,心里就明白了。
姓莊,還來自蒙地的,能有誰?只有寫《逍遙游》的那位大佬了。
不過他很懷疑,這樣古老的傳承,能不能持續到現在。
總之,這塊石頭是出自墳墓的,上面的怨氣,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
于是他不再追究這石頭的出處,“把你家類似的石頭都拿過來,順便把兒子帶過來……我看一看。”
女人一聽說兒子,態度立馬大變,“大師,您治得好他吧?”
別看她出言莽撞,那是涉及了兒子,她心里也相當清楚,這個大師雖然年輕,但是絕對比他倆以前找的那些鄉間野醫強得多。
“這我不能保證,”馮君面無表情地發話,“實話實說,你家拿來的石頭夠多的話,能讓我出手,治不好,石頭不退,治得好了……費用再說。”
有人覺得條件有點過分?他認為不過分,說實話,沒這石頭,他連出手的興趣都沒有。
男人愣了一下,表情古怪地看著他,“你知道我兒子不在車里?”
馮君冷笑一聲,“我還知道你們的司機姓葛。”
這句話說出來,女人二話不說,就上車打電話去了,只留下了男人跟馮君聊天。
男人叫莊昊云,確實是莊周的后代,有家譜為證。
不過數千年來,華夏發生了大小戰爭無數,也有多次大規模的居民遷移,他這一支,早就跟莊子沒啥聯系了,也就是有個莊姓,甚至一度連家譜都遺失了。
上世紀四十年代,外敵入寇中原板蕩,他的太爺爺救了一名垂死的道士,不成想也是莊家的子孫。
老道沒撐了多久,還是撒手塵寰了,卻給他們留下一份地圖,說那是莊家祖上開辟的山洞,萬一遇到麻煩,可以躲避到那里。
后來華夏越發地動蕩,因為山洞就在平陽的山里,莊昊云的太爺爺帶了三個兒子去探索,意外地發現,山洞不但隱秘,里面還藏了大量的金銀財寶,而且還有暗河。
太爺爺是抵抗軍,拿了大部分的金銀珠寶資助部隊,剩下的才給家人買了糧食等物資。
這種情況,引起了莊家個別人的不滿——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們也不是不愛國,但是誰知道這仗能打多久呢?
于是這個山洞所在,就沒有告訴抵抗軍,莊家老小五十多口,曾經在危急的時候,三次躲進山洞避難,最長的一次長達四個月。
那里有暗河,通風也好,如果有足夠的糧食,躲三五年都不是問題。
山洞里除了金銀珠寶,還有道經之類的東西,不過后來都被各家分了。
建國之后,莊家老太爺沒過幾年就逝去了,沒來得及把山洞的秘密告訴官府,否則到了后來破四舊的時候,山洞怕也不能幸免。
老太爺一去世,其他莊家人商量一下,這是咱家族的秘密,大家都要保護好,誰想大公無私,也得考慮清楚了,這是所有人莊家人的公產,不是你個人的私產。
此后,莊家順風順水,一直發展得還都不錯,不過到了后來,華夏又遇到了戰爭的威脅,全國各地都在挖防空洞,甚至準備迎接核戰爭。
莊家人私下商量一下,覺得那個山洞……估計核武器來了也扛得住。
所以他們重新整修了一下,整修過程中,發現個石室,石室里有八具骸骨,還有就是滿地的石頭。
莊昊云的老爸發現了這塊酷似元寶的石頭,覺得有點好玩,就帶回去了,傳給了他。
莊家現在平陽,也是很顯赫的家庭,畢竟當年建國的時候,老太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莊家子弟有從政的,有經商的,也有修道的——沒錯,修道,畢竟老祖宗就是干這個的。
莊昊云是經商的,做得相當成功,有幾次也遭遇了難纏的競爭對手,但最終化險為夷,有些人說他身上帶著煞氣。
莊昊云也沒覺得意外,他身上帶著很多符箓,有辟邪的,有祈運的,甚至還有防時疫的——家里有人修道,各種符箓是不缺的。
馮君聽他說到這里,直接發問,“誰說你身上帶著煞氣?”
“這個就多啦,有佛門有道家,”莊昊云嘆口氣,“比如說曇光大師,又比如說茅山小天師……去年有個黃衣喇嘛,還說想化走這塊石頭,幫我消一消煞氣。”
“曇光大師?”馮君聽到這個人,有點想笑,如果不是重名的話,他可是見過曇光大師給陳二南畫的符,那叫個什么玩意兒?
莊昊云看出來他的不以為然了,自己也笑一笑,“這曇光大師據說是開了天眼的,我也是有點奇怪……我身上要有也是財氣,不該有煞氣吧?”
馮君眨巴一下眼睛,掂一掂手上的元寶石頭,“這就是你的財氣嗎?”
“不完全是,”莊昊云搖搖頭,“只能說是先人的一點庇護……如果我做生意全靠它,也不可能送給大師你。”
“事實上,這東西上確實有煞氣,而且有怨氣,”馮君正色發話,“這種東西可以幫你辟邪,你事業順利,它可能是有功勞的,但是沒有大氣運的人,可能壓制不住。”
他的話九真一假,基本上都屬實,除了沒有說此物對于自己的用處,并沒有刻意隱瞞什么,更沒有加以扭曲。
他也不會在意對方改變主意——都已經是修仙的人了,至于斤斤計較對方這點小便宜嗎?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莊昊云點點頭,正色發話,“不瞞大師,這塊石頭陪我經歷了一些事,我也有點類似的感覺,能壓制對手的野心,所以才管它叫招財進寶石。”
馮君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那黃衣喇嘛說的,倒是有幾分意思……你也信了?”
“我自己就有感覺,怎么會在意他怎么說?”莊昊云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也不會讓他化走,我堂堂的道門莊家后代,讓佛家化走祖上物件……真丟不起那人。”
馮君聽得就笑,這種門戶之見,也挺有意思,“你家的道經,能拿過來一些嗎?我是說我如果能治好貴公子的話。”
莊昊云想了一想,為難地回答,“這個……我可以付治療費。”
“那些石頭,別人不知道有什么用,我能給你拿過來做定金,道經的話,幾家已經分了,其中大部分都遺失了,剩下的一些,被族里幾個修道的人看得死死的。”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馮君撇一撇嘴,也是有點郁悶。
這時,女人已經打完了電話,再次走進了亭子,“已經跟小風說了,可以隨時安排生生過來……一個小時就能到。”
他們的兒子莊澤生,目前在伏牛省中醫院住院,過來得一段時間。
馮君想一想,這小孩子不知道身體狀況如何,“要房車嗎?我這兒有一輛,要算費用的。”
其實他不差這點錢,甚至愿意主動提一供些便利,但是必須養成一碼歸一碼的習慣。
莊昊云看著他就笑,“是古老三女兒用的那輛嗎?”
“咦?”馮君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倒是消息靈通……對了,還沒問是誰告訴你,我會治病的消息呢。”
“你幫袁老治病,不是秘密呀,”莊昊云本來想打馬虎眼,沉吟一下,還是老實發話,“是葉老說的,他說你有一種藥,能促進康復……”
葉老就是那個負責袁老病情的老專家,曾經刮下了一點培元丹粉末,結果搞得自己的盆栽蹭蹭地躥。
莊昊云打聽消息,打聽到葉老這里,葉老一想,要是論促進生長發育,我是沒見過比那個藥更強勁的——至于說這藥可能只作用在植物上?別扯淡了,袁老吃了不止一顆呢。
莊昊云了解了這個藥之后,就又托人找袁老打聽,袁老那邊口風倒是死,但是架不住,他的行程很清晰——夏天來過鄭陽。
老莊家論背景影響力啥的,比袁老是遠遠不如,但是在某些消息層面上,不會太落后。
在了解袁老鄭陽之行具體經過的時候,他就發現,原來去了洛華莊園的,不僅僅是袁老一家,還有古家老三的媳婦和女兒。
這些事,不去打聽的人不知道,但是有誰真正關注了的話,根本不算秘密。
莊昊云甚至找到了秦天天曾經雇傭過的醫護人員。
這些醫護人員簽了保密協議,不能亂說相關情況,但是他們起碼能形容一下,自己坐的是什么樣的大巴,上面是如何的奢華。
正是因為如此,他夫婦倆才專程來一趟鄭陽,把兒子也帶來了。
馮君并不知道,葉老還偷偷地刮過一點培元丹,不過聽到“葉老”二字,他已經明白了——對方愿意順藤摸瓜的話,可以了解到他不少情況。
他跟那個葉老沒有打過什么交道,也沒有權力要求對方保密,因此無法發作。
他沉吟一下發話,“這樣,你們不著急把病人送過來,我希望你能先拿來足夠的石頭,如果數量不足以打動我,我是不會出手的。”
莊昊云是什么人?莊家難得的經商人才,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馮大師好像有點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