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五識是煉氣九層大圓滿,只看他的修為,就知道他跟著來止戈山,絕對不是偶然。
游龍上人帶女徒弟來,是為了讓她見識一下世面,以她的心性,還可以順便說一些過激的話,誰也不可能怎么計較。
帶齊五識來,那純粹是為了準備試探對手的戰力,馮君是煉氣九層,他也是煉氣九層,一言不合就可以出手,這是公平對戰,誰都不能說什么。
所以懟馮君的任務,就交給小霞了,但是翻臉的事,那還得是齊五識來做。
他見馮君轉身要走,游龍上人出聲都留不住,就直接掣出了青鬼幡。
這是他的拿手法器,里面養得有一大三小四只陰鬼,大的陰鬼已經出塵初階,小陰鬼也是煉氣初階和中階了。
馮君聽他這么說,扭頭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呲牙一笑,“想動手嗎?”
他的臉一沉,大聲發話,“退后!郎震你帶所有人退后,不要礙我的事兒!”
“哪里能走得這么輕松!”小霞一抬手,三道白光分取郎震和鄧家兄弟。
“找死!”馮君厲喝一聲,抖手就是一道雷電,沖著小霞擊落。
游龍子見狀,臉色微微一變,抬手一指,小霞的頭上驀地多了一個乳白色的圓盤,丈許方圓大小,牢牢地護在她的頭頂。
一道驚雷落下,那圓盤猛地一震,頓時四分五裂,緊接著煙消云散。
與此同時,馮君也掣出靈刀,擊中了那三道白光。
三道白光瞬間炸裂,一股陰氣撲面而來,不是別的,正是陰煞派最常見的霧煞珠。
此珠威力一般,跟修仙者對戰的時候,多是憑著陰氣來干擾對方,但是擊中武修,后果還是相當嚴重的,哪怕郎震和鄧家兄弟都是武師,起碼也要丟掉大半條命。
不過馮君是煉氣九層,基本上不怎么受影響。
游龍上人見狀,卻是大怒,他抬手一指馮君,“你好狠的手段!”
他感受到了對方剛才那一道落雷術,威力有多么驚人,若不是他出手,徒兒起碼要丟掉半條命——霞兒是有護身寶物的,但是對陰煞派克制最大的就是雷法。
馮君的身子微微一撤,讓開了他手指的方向,冷笑一聲,“彼此彼此,是你徒兒自找的。”
霞兒也被剛才那一擊嚇得不輕,聽到這話,沒命地大喊一聲,“師父,他要殺我!”
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沖著三個凡人出手,有任何的問題——這不是她一個人的觀點,在修仙者的眼里,凡人的生命就是可以隨手收割。
當然,她也不是一定要殺人,重創那三人就是了,至于說原因也很簡單:誰讓你們跟了一個不靠譜的主人?
馮君沖她呲牙一笑,“你不殺人,誰又會想殺你?”
游龍上人也氣得不輕,他何曾遇到過這種狂人——當著我的面,就要對我徒兒動手?
此前,他一直是想找個借口試探對方,但也沒想到,在轉眼之間,事態就急轉直下。
總算是他不愧長袖善舞之名,這個時候還能沉得住氣,并沒有馬上爆發,只是陰著臉發問,“煉氣九層欺負煉氣中階……我很好奇,你有什么倚仗?”
馮君并不著急回答,左右掃一眼,發現郎震三人已經急速退后。
他又擺一下手,示意他們退得更遠一點,然后才摸出一根煙來點燃,慢悠悠地發話,“那煉氣中階欺負武師,就很有成就感?”
“他們只是凡人,是凡人!”霞兒叫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冤枉透了。
“他們再是凡人,也是我的人,”馮君冷冷地回答,“打狗還要看主人……他們做錯了什么?”
游龍上人默然,心里第一次有點后悔,帶著霞兒出來了。
他是個算計很多的人,但是能獲得眾口交贊,說明他有一定的是非觀念。
他不認為霞兒對凡人出手有問題,但是“打狗沒有看主人”,這顯然是個問題。
還是平時太嬌慣她了,更重要的是,這次自己跟著她,導致她非但沒有觀察蕓蕓眾生的心思,反而是仗著師父在身邊,越發地肆無忌憚了。
念及此處,他心里的氣憤稍平,暫時壓下去出手教訓對方的心思。
煉氣高階對付煉氣中階,這是跨了境界,勉強算得上大欺小,但是他若出手的話,是出塵期對付煉氣期,跨了大境界,鐵鐵是大欺小。
這種赤luo裸的大欺小,特別犯忌諱,馮君身后如果有家長,來個金丹出手直接鎮壓他這個出塵期,陰煞派的真人都不能說什么。
不過這件事,顯然不能就這么算了,他看一眼齊五識。
齊五識看得也有點火氣,看到師叔的暗示,抬手一拱,“還請馮道友指教!”
“慢著,”馮君不答應了,剛才那個小女孩兒無禮,他已經出手還擊了,雙方也都沒有什么實質意義上的傷害,這件事就算是揭過了。
現在這姓齊的出手,那就必須有個說道了。
馮君也不認為,游龍上人帶個煉氣九層來,是很正常的現象——他沒有被害妄想癥,但是天底下哪兒有那么巧的事?
所以他沉聲發話,“你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讓我指教你?指教你……對我有什么好處?”
齊五識聽他這么說,越發地惱了,我說一聲指教,你還真以為有資格指教我了?
他冷笑一聲,索性直接表態,“道友辱我師妹,師叔不便出手,你我修為正好相當……”
馮君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現在的他,也學會了皇甫無瑕那種咄咄逼人的說話方式,“你確定是我辱你師妹,不是你師妹辱我在先?”
齊五識很耿直地回答,“這個我不管,反正我陰煞派不能被人欺負。”
馮君本來還有話,聽他說得這么直接,也懶得說那么多了,“那行,正好有皇甫會長作證,我就問一句……切磋還是生死相搏?”
齊五識愣了一愣,脖子一梗,“隨便你,生死相搏也無所謂……”
“那就這么說定了,”馮君很干脆地表態,“不管我殺了你,還是你殺了我,此事就算完結……你陰煞派沒誰有意見吧?”
一邊說,他一邊就拿眼去瞟游龍上人,他就是想知道,這位會不會有異議。
然而,游龍子還沒說話,樂葉不答應了,“怎么能完結?我還要買陰冥珠呢。”
“你想多了,”馮君沖他呲牙一笑,“陰煞派對我的人動了手,別說兩萬靈石,二十萬我也不賣給你……這個沒得商量。”
游龍子聞言,眉頭皺一皺,“二十萬也不賣?好大的口氣……馮小友對我陰煞派有成見?”
“成見倒是沒有,”馮君毫不退讓地回答,“你們這做事風格,我不喜歡,不行嗎?”
樂葉急眼了,“你搞清楚,是我要跟你買陰冥珠,不是游龍師叔要買。”
他是這么說的,但是馮君可是記得,這廝曾經表示——師叔來了要聽師叔的。
現在倒好,見到師叔跟自己鬧掰了,又改口了。
不過馮君也懶得跟他陷入口舌之爭,他很干脆地表示,“自從你們對我的人動手之后,買賣就不可能繼續下去了……我的東西不賣給對我有敵意的人。”
游龍子也想點一根煙抽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但是樂葉覺得自己冤枉透了,他不是游龍上人一脈的人,只能說兩家關系還不錯。
真要說起根腳來,樂葉還真的不怎么在意游龍,只是這次想做點事情,上面安排了這個師叔配合,“馮道友……其實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你少扯那些,”馮君不屑地一笑,“來了三天了,不跟我談交易,反而是四處打聽……你們想知道啥呢?跟天通商盟做生意的話,你們也會這樣?”
他任由游龍子派人參觀打聽,那真是給出塵中階面子,但是他心里非常確定,對方沒有打什么良善主意。
如果真是單純地信不過他,把注意力放在陰冥珠的鑒定上就行了,何至于去打探根腳?
這種事其實……說句難聽的,他也不覺得意外。
身懷寶物難免要被人覬覦,這是人之常情,利益當前,誰還沒有點僥幸的心理?
但是對方坦坦蕩蕩的質疑,他無可奈何,誰讓他沒能力公開展示實力呢?
然而,對方此刻說沒有惡意,那才是真正的厚顏無恥。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如果他還能容忍這話,豈不是說他好糊弄?他很軟弱?
“那這樣吧,”關鍵時刻,齊五識出聲了,“馮道友,你我生死一戰,我若贏了,陰冥珠歸我樂葉師弟,我若輸了,這條命你拿走就是。”
馮君怪怪地看著他,好半天才說了一句,“看把你臉大得……”
他真的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對方了,“二十萬靈石我都不賣的陰冥珠,就跟你的命等價?我就奇怪了,誰給你的自信?”
“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齊五識聽到這話,反而是情緒穩定了一些。
“在道友眼里,我的命也許不值一提,但是在我眼里,百萬靈石也比不上我的性命,現在我為了師門名聲,不惜一場生死戰,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馮君根本不等他說完,轉身就走,“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