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皇甫無瑕這么想,實在是……季平安他們是天通的對手。
哪怕弱小得可憐,他們也是唯二可以賣高端香水的,還承接了鍋駝機的售后服務。
這種小團體,怎么看都是天通的競爭者,所以她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怒。
馮君卻是被嚇了一跳,“我說我的事兒,你激動個什么?也沒說是你啊。”
“我怎么能不激動呢?”皇甫無瑕有暴走的趨勢,“你跟我說這個,不就是懷疑我?”
馮君真是無語了,“你冷靜,真兇他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我不可能冷靜,”皇甫無瑕搖搖頭,神情有些激動,然后才又一怔,“真兇查出來了?是誰干的?”
馮君見她情緒有點激動,少不得出聲解釋,“是薛家,就是那個曾經偷襲我的薛家,薛洪飛、薛經人被我殺了,他們礙于一些因素,不能再向我復仇,只能沖著他們發火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皇甫無瑕點點頭,她大致了解過這件事情,頓時就反應過來其中的邏輯了,“也就是說,那些戰修其實是替你背鍋了?”
馮君的臉頓時就黑了,你這樣說話,很容易沒朋友的知道不?“怎么是替我背鍋呢?我也是為他們找一條出路,這個經過你最清楚,你曾經都不希望我給他們貨物了。”
“嗯,沒錯,”皇甫無瑕繼續點頭,“這個我承認,但是沒有你,他們不會死。”
馮君無語了,他能說什么?人家說的是大實話,雖然他可以辯解,就算沒有薛家,還會有王家李家,這個行業是有危險的,但是這么辯解的話,真是有點沒擔當了。
事實上,皇甫無瑕確實說中了他的痛處,是說中了他心里不愿意直視的那一處。
他一個勁兒地暗示自己,說這些人的死不管我的事兒,但是他心里真是這么想的嗎?真的沒有一點愧疚嗎?
皇甫無瑕見他不說話了,才微微一笑,“不過,既然是你的事兒,也就是我天通的事兒,正好咱們還在合作大項目,這件事,我插定手了。”
合著她刺了馮君一下,并不是要獲得什么滿足kuai感,而是要為自己插手此事制造借口。
不得不說,她晉階了出塵上人之后,雖然只是一個半月沒見,但是整個人都大變樣了,不再那么精靈跳脫,竟然有了些高階修者的法度。
譬如那句“這件事,我插定手了”,擱在以前,她大約會狡黠地問,“希望我幫你嗎?”
一個是精靈古怪地待價而沽,一個是霸氣十足地宣布決定,這法度能一樣嗎?
馮君古怪地看她一眼,“這成了上人,就是不一樣了啊……這件事你先別管。”
皇甫無瑕的嘴角才微微翹起,聽到后半句,頓時翻個白眼,“為什么?”
“不為什么,”馮君輕描淡寫地回答,“他們自主復仇的欲wang很強烈,他們也并不埋怨我,只希望我能幫著兜個底,我覺得這個心態值得鼓勵,不能正視磨難,還修什么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這個是很重要的,有些不好的頭也不能隨便開……一旦他們養成了事事都來找我的習慣,對他們、對我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甫無瑕也是久居上位者的,對下面人的心態還是很了解的,她思忖一下點點頭,“你的理由相當充足,我也非常認可,并且愿意表示,但是……”
果然是變了不少啊,馮君暗暗感慨,連“但是”都會用了。
皇甫無瑕侃侃而談,“但是這件事,你可以暫時不問,天通不能不問,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態度,否則的話,萬一他們發現事機不妙,有意把仇恨引向天通,到那個時候,沒準會出現什么不好的現象,我不會給薛家這個機會。”
馮君思索一下,感覺這話的邏輯沒問題,很有前瞻性——很多人做事,確實不擇手段。
但他還是有點不解,“是什么原因讓你決定,一定要入局呢?”
皇甫無瑕白他一眼,然后嫣然一笑,“你猜!”
馮君老實地搖搖頭,“揣摩人心是很累的活兒,我還是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聽吧。”
季平安在止戈山療養了兩天,就按捺不住歸心似箭,配齊了一批貨物,再次飛往修仙界。
不過這次,就有人沿途護送了,正是止戈山唯二的出塵上人廖老大。
廖老大一路上看顧得他很好,甚至將他護送進了秋辰坊市。
離別之前,他只叮囑了一句,“小季,你這門路廣,記得啊,遇到有誰中了蠱毒,告訴他們,止戈山馮山主專業治療蠱毒,信譽有保障!”
身為出塵上人,專業護送的價碼是很高的,但這是馮君派的任務,他不能收取靈石,所以就只能指望其他地方找補了——戰修這個群體,還是分布得很廣的。
廖老大自打見了花花賺了兩千靈石的“診療費”,心里早就長草了,主動要求救治中了蠱毒的人,前些日子剛治了一位,一千靈石就此到手。
反正他也不怕蠱修罵自己,蠱修要罵也是該罵馮君的嘛,馮君自己也愿意扛這個雷,所以廖老大打詞,都是毫不猶豫地打上了“止戈山馮山主”的旗號。
說完之后,他轉身就走,卻見迎面走過來一個出塵初階的修者,面目似曾相識——如果他記憶沒有錯的話,應該是秋辰坊市的管理人員。
不過廖老大也沒啥可底虛的,他在修仙界又沒有犯事,不怕人查。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跟薛家交好的祁毋生。
嚴格來說,他和薛家也沒有多深的交情,只不過他是坊市管理人員,能提供一些條件,薛家愿意巴結他,而他的家族只有他一個出塵上人,他也愿意結交那些有實力的家族。
祁毋生也看到了廖老大,他清楚此人是誰——入境記錄就在那里擺著的。
他甚至清楚,這人是被止戈山馮山主制服了的,畢竟他跟薛家走得近。
不過,他不能上前調查此人身份,因為他清楚,對方不是有案底的,調查也沒用。
其次,這位可是蠱修啊,蠱修的性情古怪,一旦被惹惱了,他是真有可能死全家的。
放過了廖老大,祁毋生來到了季平安的面前,“平安,出去一趟,有什么收獲沒有?”
他跟季平安認識,也不是三年五年了,說話也非常自然。
但是季平安看他的眼光,就有點不友善了——擱給誰也友善不起來,他似笑非笑地發話,“收獲是有的,還很大,馮山主愿意繼續我們這幫戰友。”
祁毋生不以為然地笑一笑,“哦,那很好啊,他沒說什么時候回來幫你們站臺嗎?”
“祁上人,我尊稱您一聲上人,”季平安正色發話,“不過我們小修者也有自己的私密,無關的事情,就不牢您過問了。”
祁毋生的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他臉色一沉,“平安,我真的很好奇,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么跟我說話的?”
“我沒說什么不敬的話,”季平安脖子一梗,“你非要找茬的話,那殺了我好了,總會有人幫我討說法的。”
祁毋生的嘴角抽動兩下,最后還是哼一聲,“看來這次收獲果然不小啊,有點膨脹了……真是莫名其妙,我殺你做什么?調查坊市里的動向,這是我的職責,你不要過分解讀。”
說完之后,他轉身走了,末了還不忘說一句,“我還是希望,你們在坊市里踏踏實實地做事,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必要摻乎,你也摻乎不起呀。”
季平安沒理他,在家里休息了兩天之后,第三天夜里,他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齊齊地消失了。
祁毋生知道他們消失之后,氣得破口大罵,“真是一幫冥頑不靈的家伙,人要自己作死,元嬰都攔不住啊,真的那么確定,對方只有煉氣期修者嗎?”
季平安去止戈山的這段時間里,關于薛家的消息又有更新,已經有人確定了,當時在場的三人的身份——全是薛家的。
跟一般的家族一樣,薛家也是集中居住的,但是在外圍也很有一些產業,需要人打理和看守。
當天出手的那些人,肯定都藏了起來躲風聲,就連家屬都躲進了集中居住的區域里,那些家族聚居地的核心地段,真不是一般人能闖進去撒野的。
但是季平安他們不管這些——殺不了兇手,可以殃及親友啊。
一天晚上,薛家在外圍位置的一戶人家被人夜間闖入,一家老小十七口被殺得干干凈凈,連家里的十幾只青背牛,都沒有幸免。
青背牛是耕種靈田用的,肉味也相當鮮美。
但是兇手沒有把青背牛的尸體裝進儲物袋運走,而是拋棄在現場,還留下了一行大字,“殺人者,人恒殺之。”
這肯定就是仇殺了,是個人就能判斷出來,然后薛家人開始分析——這一系的族人,到底得罪了些什么狠人。
分析來分析去,這家人真沒得罪什么人,最大的嫌疑就是——死的這家人的家長,其堂弟曾井在不久前,參與過對戰修的偷襲。
(更新到,召喚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