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說是回去,卻是沒有回青罡派,而是直接來到了陰煞派。
他跟陰煞的寒璣真人是好友——嚴格地說,寒璣真人是他師尊南門真人的小兄弟,兩人出塵期就認識了,后來晉階金丹比較晚,三百四十歲晉階的。
寒璣真人擅長天機推演,南門真人也時常找他幫忙,關系一直不錯,岳青跟他也很熟。
岳真人沒有直接上陰煞派找人,而是等在陰煞坊市的郊區。
寒璣真人每逢月初和月中,都會來一趟陰煞坊市,坊市有一名女執事是他的雙修伴侶,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同時還在坊市上幫他接活兒。
沒錯,寒璣雖然是真人,但是很在意財貨,而且他的修為將注定止步于金丹,現在就是四處接推演天機的活兒——當然,價格肯定很高。
真人一般不可能親自接活兒,那名女執事就代他處理相關事宜,篩選出價格、身份相符的活兒,再讓寒璣真人出面推演。
活兒不一定每個月都有——真人親自推演這種事,不可能爛了大街,而寒璣真人經常還會在派里閉關,所以月初和月中來坊市,只是定時,未必每次都會到。
岳青來坊市,正好是月初,他沒有去寒璣真人家里找他,而是在外面找了一個地方露宿。
他的運氣還不錯,寒璣真人正好在家,一天之后,真人離家要回派里了。
岳青變幻了一下容貌,遠遠地綴了上去。
寒璣真人對氣機感應特別敏銳,不多時就感覺有點心悸,然后發現身后尾隨著一名真人。
四大派的真人,還真的有底氣,他沒有驚慌,而是直接轉身逼了過去,也做好了戰斗準備,沉聲發話,“閣下是何方道友,藏頭藏腦的……尾隨我又是何意?”
岳青泄露出一絲自家的氣息,笑著發話,“寒璣老兄,連我都忘了嗎?”
“嗐,是你呀,嚇我一跳,”寒璣真人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鬼鬼祟祟的,成什么體統?”
他倒是沒有叫出對方的名字,因為他知道,岳青現在比他強橫多了,居然改變容貌來找他,肯定是有緣故的。
“有事情找你商量,”岳青不再用言語交談,而是用神識,“大買賣,要用到你的天機推演……起步五百中靈。”
“五百中靈也好意思叫大買賣?”寒璣真人翻個眼皮,“我一個徒弟有我五分水平,你帶他去吧,給兩百中靈就行。”
他有點看不起這點小錢,而且他一直有一種淡淡的危機感,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被岳青嚇到了,但是現在這危機感遲遲不去,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玩天機推演的家伙,就是不好對付啊,岳青心里暗嘆,又傳過去一段意識,“五百中靈是起步,有大收獲的話,我能虧了老哥嗎?”
咦?寒璣真人怦然心動,心說怪不得我覺得有危機感呢,合著是有大收益的——風險和利益是呈正比的,修仙者非常明白這一點。
而岳青是四大派里都出名強橫的金丹,能被他盯上的,絕對都是大事情。
寒璣真人當即表態了,“那說事也不能這么說吧,換個地方?”
“最好走遠一點,”岳青提出了建議,“我可不想驚動你陰煞的金丹。”
“你青罡的金丹參與不?”寒璣真人瞬移到了一片樹林中,也變幻了容貌,還換掉了衣服,“自打南門老哥隕落,我也不想跟你青罡的金丹打交道。”
“我告訴他們干啥?”岳青放出了飛舟,“青罡的金丹一參與,就瞞不住派里,大半收獲都是派里的,主要戰力又是我,我犯得著嗎?”
兩人上了飛舟,飛了一天一夜,二十萬里是有了,然后下來休息一下。
寒璣真人放出了自己的行在,“進來吃喝一點,現在能說是什么事了吧?”
“嘗一嘗我剛弄到的相思入夢,”岳青拿出了一壇子酒來,“老哥你的天機推演很牛,不能馬上說,吃喝一會兒,我才好意思說。”
“咱倆什么關系,”寒璣真人不以為意地笑一笑,“你也知道,太危險的活兒我不去,我是給后代攢家底兒呢……當然,如果是凝嬰機緣,有兩份兒的話,我肯定去!”
其實以他的修煉進度,壽數到頭都未必能抵達金丹巔峰,但是人總是要有夢想的,如果有了可能,他其實不怕搏一把。
兩人喝了一陣之后,岳青輕喟一聲,“師尊要是沒有隕落的話,有凝嬰機緣,我肯定是喊他一起去……他要是活著,就到了凝嬰的時候了。”
寒璣真人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你找我來,到底是要說什么事?”
“我是要說,師尊看錯人了啊,”岳青直勾勾地看著他,“寒璣老哥,他有對不起你過嗎?”
“你這么說話,什么意思啊,”寒璣真人臉一沉,“怎么著,覺得自己戰力強橫?南門老哥的隕落……跟我有什么關系?”
岳青端起酒來,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喝酒,相思入夢,有靈石都買不到呢……我知道我師尊的隕落,跟老哥你沒關系,但是你不該騙我啊。”
“我特么怎么騙你了?”寒璣真人也端起酒來,一飲而盡,相思入夢的勁兒真的很大,能喝死出塵期修者的,“你搞清楚,你現在是在我的行在里……說不清楚,你就別想出去了。”
“那你來試一試,弄住我,”岳青仰天大笑,“弄住我,我什么都告訴你。”
“不能喝就少喝點,”寒璣真人又給自己滿上,“我知道你這臭毛病,南門老哥隕落,我也很難受,但是……你別跟我得瑟啊。”
“我跟你得瑟什么了?”岳青一拍桌子,嘴里吐出濃濃的酒氣,“有些話,不喝酒我說不出來……現在我就告訴你,買賣沒有,我就是找你算賬來的。”
“毛病,”寒璣真人冷哼一聲,又是一飲而盡,“我不欠你什么,算賬的話,南門老哥還有點資格,你不行……再警告你一次,你在我的行在里,信不信我困住你,讓你醒三年酒?”
他的戰力真的不行,但是他的天機推演能力強,也不差靈石,而且怕死,他的行在里加了很多東西——在他的地盤里作戰,金丹巔峰他也不怕。
“你不欠我嗎?”岳青也又倒滿了酒,一飲而盡,似笑非笑地發話,“在我印象里,星啟位面……你去過的吧?”
寒璣真人雖然喝了很多酒,但聞言就是一怔,然后下意識地開始驅動體內的靈氣,試圖驅除相思入夢的酒氣。
然而,相思入夢號稱能喝死出塵期,酒氣又哪里是那么好驅除的?他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一些,“星啟位面……我是去過,但是走的地方不算多,你想說什么?”
“那個碎片,我找人推演出來了,”岳青又開始斟酒,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嘴里依舊是酒氣沖天,“我可是找你推演過,你說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寒璣真人怔住了,半天之后才出聲,“那么,到底是什么東西呢?”
“龍血荊棘木的果實,煉化成了寶器,”岳青抬眼看他一眼,又端起了酒杯,卻沒有喝。
他一字一句地發話,“只有兩個位面,有龍血荊棘木,其中一個位面是星啟!”
寒璣真人嘿然無語。
岳青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眼睛卻是開始發紅,然后直接摔碎了酒杯,“要不要我找那個推演的人,來跟你對質一下?”
寒璣真人呆了半天,才咂巴一下嘴巴,“你還真找到這種人了……誰呀?”
“誰?你想報復他?”岳青仰天大笑了起來,“你不怕陰煞道統斷絕,就只管報復!”
寒璣真人雖然不太能戰斗,但是玩心眼可不差,他皺著眉頭,強行壓制住體內的酒氣,“還有一個位面,是哪個位面?”
“你少跟我扯這些,”岳青冷笑一聲,“我現在就問你一句,是不是龍血荊棘木的果實?”
寒璣真人沉吟一陣,才嘆一口氣,“岳青啊,其實我也是為你好,當時南門已經不在了,你才金丹三層,斷刃執掌金丹五層吧,封毅書金丹七層吧?你拿什么跟他們斗?”
兩人爭執的焦點,其實在封毅書這個人身上,此人來自于空啟位面,打小就被送到了昆浩位面,目的就是要在青罡派里修煉。
說白了,這也是個仙二代,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他被家族送到了另一個位面修煉。
封毅書的資質也不差,但是被家族送出門,這就說明了一些問題——關鍵是不在本位面修煉,就絕對得不到位面的氣運所鐘。
封毅書的修行速度……怎么說呢?只能是中規中矩,比南門真人要差一點,但是也差不了很多,南門真人隕落的時候,也是金丹七層——關鍵南門是屬于后來居上的!
更關鍵的是,兩人當時身處的位置一樣,爭奪的是相同的資源。
尤其關鍵的是,南門真人的隕落,是在跟封毅書組隊探險的過程中發生的。
當然,不是兩個人單獨組隊,誰也沒那么傻,兩人當時帶的是青罡派的一支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