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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四十九章 尋釁

  說沖撞華夏神靈的人,其實就是張洞遠找的托兒,不過張執掌做這種暗示太拿手了,那個托兒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托兒。

  很多人對這話嗤之以鼻,這里是歐羅巴,距離華夏遠著呢,還有人說華夏不是無神論嗎?

  但是又過了一天,中風還是沒怎么好轉,醫生們都覺得有點奇怪了——面部神經麻痹,初期的恢復應該還是比較快的,中后期比較緩慢是正常的。

  負責針灸的中醫也挺好奇,說前兩次的見效應該挺快,怎么就沒啥反應呢?

  這時候患者就問了:那個啥,我可能沖撞了你們道觀里的神靈……有這說法嗎?

  中醫跟道門是分不開的,不管是《素問》、《靈樞經》,還是寫《肘后備急方》和《抱樸子》的葛洪,都說明了這一點。

  這家中醫其實是高盧人,但是一聽說是這種情況,就說這個還真的難講,你還是去道觀問一問吧,雖然我只會針灸拔罐,不會開中醫藥方,但是中醫不止是醫學,還是哲學和玄學。

  在事發的第四天,才有第一個人去了道觀,想知道自己口角歪斜,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高盧人是很驕傲的,但是嘴歪眼斜也就罷了,口水還流個不停,這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張洞遠早就安排了,于是有小道士表示,你這就是冒犯神靈了,連續燒香三天,一個月之內能好八成,如果連續一直燒香,也許十五天之內能痊愈。

  這位一聽,二話不說就表示,我要燒香。

  道觀還沒有完全整理好,這種贖罪香,一根就是十九點九八歐元。

  這位燒了一次香,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癥狀明顯減輕,他二話不說又去燒香了。

  其實對高盧小鎮上打零工的人來說,二十歐元真的不算少了,他們一天都未必能掙得到五十歐元,就算在巴黎,月薪能超過兩千五的,那都是平均線以上了。

  這個價格真的不低,但關鍵是有效!

  第二天他又好了一點,然后他就告訴了相熟的朋友,第三天他再燒一天香,然后不去了。

  高盧人做事就是這樣,他們覺得恢復八成就不錯了,剩下兩成完全可以慢慢地自然恢復。

  也有個別人比較在意形象,連著燒了五天的香,恢復的效果就是大大提高,基本上二十天就能痊愈,但是這么選擇的人很少——高盧人也不習慣攢錢,持續拿出這么多歐元來很難。

  反正道觀這邊慢慢有了香火,有些堅決不肯來的人,看到別人都好得差不多了,自己還止不住口水,也只能違背初衷地前來燒香。

  然而這事兒不服氣還不行,不燒香沒效果,一燒香就有效果,你說你燒不燒?

  燒香到第十二天頭上,馮君找到了張洞遠,說明天就是最后一天,燒香也沒效果了——我在你這兒耽誤了挺多時間的了,不可能繼續再陪下去。

  不過明天,教廷會來人,馮君給了張洞遠一個直徑二十厘米的圓盤,上面是一個太極魚,說你就掛在大殿旁邊,誅邪不侵,如果有大敵到來,你可以默念“洛華”二字。

  其實這是個出塵期的符寶,能夠激發三次,但是只鎖定了張洞遠的神念,別人不能驅動。

  第二天,果不其然,教廷來人了,想知道道觀使用的是什么邪術,竟然把人的嘴弄歪了。

  張洞遠直接拒絕見面,而教廷的人也有準備,他們這次來了兩個執罰者和一個光明騎士。

  簡單來說,執罰者是蛻凡期,兩個執罰者在一起,叛教者基恩也得躲著走,而光明騎士就更不得了,是從十二圓桌騎士里面選出來的。

  十二圓桌騎士基本上是蛻凡高階,說厲害也很厲害了,但光明騎士基本上就是煉氣期了。

  光明騎士在教廷里,算是護道騎士,不到緊要關頭,很少出現,少則一個多則三個,再多也就沒有了。

  三個人不理會小道士的阻攔,直接就闖進了道觀,然而一道白光閃過,三人直接被擊飛,飛到了道觀的門外,同時還有一個深沉的聲音,說了一句極短的話。

  他們都不懂華夏語,總算還好,同來的人里有人知道,原來是“擅入者死”。

  三人了解了情況之后,相互探討一下,一名執罰者走上前高聲發話,“我們并沒有什么惡意,還請華夏宗叫負責人出來一見。”

  人影一閃,出來一個年近三十的人,蜂腰猿臂,渾身充滿了靈動的感覺。

  他是青城的武道士,傲然地發話,“我們執掌沒有興趣跟你們見面,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再不走的話,可能就走不了啦……我們也沒有請你們來。”

  光明騎士踏上一步,冷笑著發話,“這是在威脅我們嗎?”

  他其實是不想出頭的,因為他代表了教廷的終極戰力,而且華夏道門到底有多么不好惹,他心里非常清楚——教廷里的記錄多了去啦。

  道門是華夏本土的宗叫,修自身不修外物,這跟西方文明是完全沖突的,西方文明講的是拜外物不修自身——大家信主就好了,你自身的努力,比不上自身的虔誠。

  所以洪水來的時候,東方是大禹治水,西方是咱們買一張方舟的船票吧。

  茹毛飲血的時代,生肉吃起來不健康,東方是鉆木取火,西方是普羅米修斯偷火。

  西方的大力赫拉科斯勒是宙斯和阿爾克墨涅的兒子,東方的戰神……蚩尤是誰的兒子?白起是誰的兒子?關羽是誰的兒子?

  西方重血統,東方重能力——東方沒有重過血統嗎?真不是這樣!

  然而,士族早就消亡了,所以東方沒有貴族,只有科舉選士,你有能力你就上!

  這些話就扯得又遠了,說到底道門要斬情斷性——這似乎說明,他們不在乎血緣關系?

  然而事實上,越強調自己不在乎什么,他應該就是最在乎,否則何必強調?無視就好。

  而最在乎的、根子里的,往往就是文明的基石。

  很多人說,華夏人沒有信仰,但是真的沒有嗎?他們信仰祖宗,感謝他們把自己帶到了這個世界,感謝他們一路篳路藍縷披荊斬棘,讓自己生活在一個相對比較好的環境。

  西方人感謝祖宗嗎?也感謝,但是大約……只感謝血統——我生在了貴族之家。

  生為平民的,那就不用說了……活該卑微。

  簡單來說,西方人更感謝主,但是人之所以為人……真的是因為主?

  這些扯得遠了,總之華夏就是敢于奮爭的人,而道門中更是不乏好手。

  既往的不說,只說現在,這光明騎士心里也清楚:邁國索菲亞成為叛教者之后,手段到底有多么強橫。

  然而這威脅的話,還不得不說出來,否則怎么跟其他人交待?

  武道士冷笑一聲,“我站在我的宗叫場所里說話……你管這叫威脅?還是說,你以為只有澳洲的索菲亞才會雷法?”

  那光明騎士聽得心里又哆嗦一下,索菲亞的雷法,真的是信了道就可以學的?

  不管怎么說,旁邊有人看著,他不能就這么走了,“今天前來,想請教一下華夏功夫。”

  一邊說,他的手就按到了腰間的細劍上,“器械格斗也行。”

  “敢在道觀拔劍者,死!”武道士冷冷地發話,“我學功夫,是用來斬除邪惡維護道統的,不會跟人比斗,如果你自承邪惡,還請你明言!”

  光明騎士哪里會認這個?于是不屑地哼一聲,轉身離開,“膽小鬼!”

  他的這些行為,可不止道觀的人看到了,門外還有七八個呢。

  其實是有人舍不得花錢買贖罪香,就告到了教廷,請教廷鏟除邪惡。

  而教廷也正想摸一摸道觀的底細,所以派了三個人來試探——當然,這么強大陣容,也不止是試探,如果有可能順擊的話,肯定就出手了。

  遺憾的是,這次試探灰頭土臉不說,也沒有探到對方真正的海底。

  那位口角歪斜的主兒走上前,含混地發問,“我這臉……該怎么辦?”

  光明騎士看都不看他,直接揚長而去,兩名執罰者本來也不想理會此人,但最終還是一個停下了腳步,簡短地回答,“熱敷,多喝熱水。”

  這位愣了一愣,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被放棄了,忍不住破口大罵,“該死的,不是你們要我們去試探的嗎?現在就不管了?”

  他罵他的,那三位上了車,自顧自地離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主兒,誰會在意?

  這位愣了好半天,才走上前,對著一名小道士含混地發話,“贖罪香……我要上香。”

  “抱歉,事情已經過去了,”小道士也得了張洞遠的指點,“現在燒香已經不頂用了。”

  “不!”那廝走上前,一把薅住了小道士的衣領,怒吼著發話,“你不能拒絕我的懺悔!”

  小道士鎮定自若地側頭看一眼大門上方,并不掙扎——那里有監視器。

  這位也終于反應過來了,松開他的衣領,然后輕咳一聲,“我道歉,為我的沖動。”

  “這件事情,你可以請一炷贖罪香,”小道士有板有眼地發話,“你不請也行,但是遇到其他后患的話,后悔可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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