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樹妖運用神識的水平其實相當高,它向下細細地查探,動用的是極細微的力度。
不過頤玦真仙的神識也很強,屬于水準之上,再加上這臨時起意的神識探測屬于主動型的,就像主動聲吶掃描一樣,只要沒有技術代差,想不被發現都很難。
頤玦真仙能忍它第一次,哪里忍得了它第二次——事實上她第一次都不想忍,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發作,對方第二次探查就過來了。
元嬰樹妖見她語氣不善,也不高興了,“你能探查我……我去,又來?”
它又閃身躲避一次,知道三次就是最高值了,然后繼續發出神識,“你可以探查,我就不行?枉我還覺得你這小丫頭不錯!”
頤玦真仙身在靈植道,自身的草木親和力很強,所以她對樹妖沒有太大的偏見——就像人分好壞一樣,樹也有好樹和壞樹。
她不認為這只樹妖壞到了不可救藥,尤其是對方對她也有好感,相當于是對她的認可。
要是擱在往日,她根本懶得跟對手說那么多,但是今天,她還是說了一句,“看在你比較蠢的份兒上,我告訴你一點: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不是你嗎?”元嬰樹妖加強了神識,繼續四下探查,“我不相信,人類都是狡猾的!”
“不管是不是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頤玦真仙臉一沉,“再在我身邊用神識探查,信不信我毀掉你這化身的神智?”
她可以不替馮君動手,也可以適當原諒樹妖的冒犯——她行事就是這么我行我素,但是她身在這里,對方依舊用神識探查,這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元嬰樹妖也知道此女的傳說,反正短期內鎖定的感覺不會再出現了,它也就收回了神識。
其實頤玦真仙心里也相當好奇,她非常想知道,馮君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此前她就一直在感知夾層空間的變化,雖然無法鎖定樹妖,但是樹妖的移動會引發微弱的空間波動,通過時不時傳來的微弱空間波動,她能想象得到,它絕對被馮君折騰得不輕。
尤其這折騰看似有規律,又似沒規律,擱給人族修者的話,估計幾個來回,沒準就要抓狂了,也就是草木成精之后,會比較有耐心。
頤玦真仙做為旁觀者,真的有點想笑,這個折磨的點子是她提出來的,她對樹妖的心性也比較了解,所以這熱鬧她看得是興高采烈。
唯一遺憾的一點就是:她真不知道馮君是用什么手段把人找出來的。
等樹妖怪罪于她的時候,她感覺到可笑的同時,也忍不住暗暗地震驚:他是怎么做到的?旁觀者看不清楚也就罷了,就連局中人,都不能準確判斷探查來自于何方。
更高境界的神識,可能導致這種情況發生,但那起碼要高出一個大境界來,頤玦真仙并不認為,馮君身邊會有出竅期的神識存在。
如果換個人,頤玦真仙很可能會猜測,這貨是不是隨身帶了一個老爺爺,可是馮君的話……她不會這么猜,因為馮君身上神奇的地方太多了,并不是只有“隨身老爺爺”一個選項。
她真的很想去馮君的屏蔽陣里看一看,那里是怎么運作的,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做人要講信用,當然,她也不會專門去提醒他某些事情。
她只能默默地祝福:希望你的耐心,能強過樹妖,不要到時候它扛住了,你沒扛住。
事實上她是多慮了,大佬對草木精的了解,比她還多,接下來的五天里,它時不時地探查一下,從來不超過三次,而且有意無意地拉長了間隔時間。
按理說,這種情況是最折磨人的,不管是誰,知道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并且是找不出來路的那種,十有八九都會做出選擇——要不暴跳如雷,要不悄然遠遁。
按說樹妖是元嬰高階,指望它悄然遠遁不現實,而它基本上又不可能暴跳如雷,那么就是繼續耐心等待就是了。
然而這只樹妖又出了幺蛾子,它有點想離開了,因為大佬試探的頻率越來越慢,它反倒是隱約體會到了其中蘊藏的巨大危險。
樹妖的腦瓜不算精明,但是對危險的預判能力很強,而且它的膽子實在不夠大,在樹妖里都算是膽小的,正是因為如此,它來的時候氣勢洶洶。
一來,它是確實看不上昆浩位面,覺得自己有資格放肆一下;二來就是,白礫灘這邊萬一有高手,看到它的火力輸出,也會斟酌一二,它就能比較輕松地把事情辦妥。
現在面對危險,它真的想走人了,但是在來之前,它是夸過口的,而且在來之后,它也相當高調,現在讓它不戰而退,而對方只是個金丹一層——以后它還混不混了?
思來想去,它用神識跟頤玦真仙打個招呼,“頤玦道友,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頤玦真仙知道這家伙的神識,一直關注著白礫灘——被動聲吶那種,不是主動聲吶,所以也不奇怪它能主動聯系自己,但是現在要商量事情,這算怎么個節奏?
不過它對她印象不錯,她也就沒有太惡劣的態度——女人都是感性的,“商量的話不用了,我就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我也想早點走,族里事情多著呢,”元嬰樹妖也會信口開河,而且它表示,“這一次我都不太想來,但是同族被陰死了,尸身也被搶走,對方還只是一個金丹,我也要面子的吧?”
“你覺得說這個有意思嗎?”頤玦真仙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直接說吧,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離開,從此恩怨兩清,”元嬰樹妖說到這里,臉上其實有點掛不住,“乘興而來敗興而去”,這就是它心情的真實寫照,但是……這個地方真的有點危險。
為了避免可能的禍患,它打算退讓,但它也有自己的訴求,“不過我有三個要求……”
“第一是帶走些尸身,哪怕是象征性的一點,也必須要有,這關系到我的面子;第二是帶走那只土靈;第三則是,我需要知道,是誰一直在捕捉的我位置,使用的是什么方法。”
“帶走土靈?”頤玦真仙直接忽略了第一點,而是盯上了第二點,“你這想得有點多了,土靈是馮君師門分配給他的,別的不提,只說這一點,他也不會同意。”
她還以為,這樹妖是見財起意——不過這也正常了,土靈的價值真的很高,尤其對草木精怪而言,幫助實在太大了。
這樹妖就覺得有點冤枉,土靈是馮君師門給他的?有沒有搞錯,明明是紅木老祖賜給族中優秀后輩的,我想收回紅木一族的東西,難道都錯了嗎?
它本來想直接點破的,但是轉念一想,馮君擊殺紅木精時,不過是出塵高階,而紅木精雖然沒有渡雷劫,卻也是實打實的元嬰了——這真的是他個人做得到的嗎?
說白了,肯定還是那廝身后的師門出手了,所以這土靈算是師門繳獲,獎勵給馮君也不算意外——所以是師門之物。
不過它想要帶走土靈,也是一時意動,來的時候不在計劃內,只不過看到土靈之后,才想起這原本是自家的東西,只當不知道便宜了誰,哪曾想現在還囫圇著?
所以它想一想之后表示,“這一點可以擱置,另外兩點,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覺得問題很大!”頤玦真仙很明確地表示,“第三條你想都不用想,第一條……我也估計夠嗆。”
“你可以幫我先問一下他嘛,”元嬰樹妖表示自己不著急,雖然它的緊迫感很強,但是暫時還能侯得柱,“告訴他不用著急拒絕,還有大把時間給他考慮。”
這話符合它前一陣放出的狠話——它當初就是表示,不信你頤玦真仙在這里待一輩子,也不信你馮君不往外走一步,我都不做別的,就在你家門口蹲你。
當然,它現在不想蹲了,只想跑路,但是繼續擺出一副蹲守的架子,也正常吧?
事實上,它也不怕繼續蹲,雖然那種潛在的壓力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好,但是只要足夠小心,它也沒什么可怕的——左右不過就是謹慎加忍耐,支持個十來二十年的也沒問題。
頤玦真仙對它還真是沒太大惡感——人家發自心底認“思甘霖”這個神通,人嘛,可不就是這樣?她也喜歡奉承的人,“我也只能幫你問一問。”
她問了,馮君也表示了,“第三條……不用說了吧,你都不知道,我憑什么告訴它?”
頤玦真仙就特別愛聽這種話,她笑吟吟地發話,“那第一條呢,隨便給它點材料?”
“這個嘛,”馮君有點猶豫,他是真的不在意那點元嬰材料的,也不想讓人看成是吝嗇鬼,但是就這么交出去……合適不?
就在此刻,周遭又是微微一震,兩人對視一眼:這元嬰樹妖……是不是是有點猖狂了?
緊接著,一聲冷哼傳來,“好膽……這是誰封鎖了此處空間?好膽,給我滾出來!”
“有人破開了禁鎖空間?”頤玦真仙的眉頭微微一揚。
馮君的表情卻是很怪異,“竟然是……挽情真仙?”
(最后三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