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玦說話的時候,藏菁長老的眉頭也是一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馮君卻是沒有在意,只是隨口回答,“只要不是靈植道的真寶,那就無所謂,我看重的是此寶的材料,回頭拆解掉了,尤其傘面的材質,可以做不錯的防器。”
“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運道,隨便就能找到真寶,”清磯長老羨慕地嘆口氣,“不過我建議你先別拆解它,傘面上還有隱約殘存的道意,拆解掉可就浪費了。”
“浪費就浪費吧,”馮君不以為然地回答,“道意沒了回頭還可以再找,可是不拆解的話,萬一哪天被人找上門來,那就沒意思了……我不喜歡麻煩。”
藏菁長老聞言,終于輕喟一聲,“原本我是不想多事的,怎奈頤玦年輕,清磯出身下界,都沒有說到根本上,這傘……干礙甚大,曾引發玄黃和元罡之爭,你若拆解,恐有大禍!”
馮君還沒有什么反應,頤玦和清磯的臉色就是一變,“莫非……是那把傘?”
“沒錯,”藏菁長老幽幽一嘆,“正是元罡門的那把傘。”
“哪一把傘?”馮君皺一皺眉頭,“咱們在虛空談話,總不礙事吧?”
沒有人回答他,良久之后,還是頤玦出聲了,她的膽子就是大,“傘名望天穹,極品真寶,是歷代元罡門門主的重器,一萬兩千年前失蹤,為此元罡門和玄黃門鏖戰三百年。”
清磯長老忍不住補充一句,“有數十真仙隕落,最后還是因為吞星一族侵犯天琴,琴道出面化解了兩家的恩怨。”
馮君倒是知道吞星一族入侵,那場戰斗持續的時間不算長,但也有八十余年,天琴的損失不小,也是促成靈植道和靈木道分家的關鍵因素。
但是他也有不解,“為什么這傘失蹤,玄黃和元罡會沖突?你又怎么認為它是望天穹?”
藏菁長老悠悠地發話,“我師祖曾經見過尋寶懸賞,樣式差不多,雖然傘狀真寶不少,但是黃色的還就只有望天穹比較出名,別家不是不敢模仿,就是不屑模仿……”
頓了一頓之后,她又發話,“最關鍵的是,真寶上有道意的本來就不多,在虛空中能持續這么久的,就更少了。”
這個排除法用得不錯,馮君點點頭,“不過你還沒有說,當時玄黃門做了什么事?”
“這我哪里知道?”藏菁長老搖搖頭,“涉及了門主重器……這兩家也不可能外傳。”
馮君想一想,沉聲發問,“既然是這樣,那我在虛空拆解了算了,元罡門不至于能推演得出來吧?畢竟此傘以前在虛空,也沒有被找到。”
“這可不好說,”清磯長老正色回答,“終究是門主重器,這種因果一旦沾染上……尺度并不好分析,你要知道,出竅真尊最不缺的就是推演因果之術。”
對于低階的修者來說,因果其實是最不好推演的,而且這種推演多半要影響推演者本身,也沒誰愿意琢磨這東西。
但是對出竅真尊來說,感受天地間的規則和氣息,已經成了基本操作,尤其對自身可能遇到什么兇吉,更有近似于直覺的感知能力——出竅真尊是天地的寵兒,有這能力算是正常。
所以哪怕是那些不怎么擅長推演的元嬰,一旦晉階出竅,因果推演也是不學自通。
馮君也明白這個道理,聽到這話眉頭皺一皺,“那么,扔掉它算了,省得麻煩。”
“扔掉?”清磯和藏菁長老的眼睛瞪得老大,“沒搞錯吧,你要扔掉這個?”
只有頤玦微微頷首,她覺得這個想法不錯,真正的天驕確實有這種底氣,既然可能帶來說不清的麻煩,倒不如不要了——離了這點外物,能對我產生什么影響?
馮君卻是苦笑著回答,“我也不舍得扔掉,所以才再三追問,玄黃門和元罡門發生了什么……既然你們都不知道,那我就真的不能要了,權當是破財免災。”
“但是……有懸賞的!”藏菁長老非常肯定地表示,“懸賞還非常豐厚,我記得起碼三萬上靈來的,你若是一定要丟掉,不如給了我算了。”
“給我也行,我可以出靈石買,”清磯緊跟著表示,她是很要面子的,但是為了望天穹,面子要不要也無所謂,“就說從虛空里撿的,我不怕他們。”
頤玦有點看不下去了,主動出聲發話,“要不這樣吧……你先把望天穹藏起來,出去的時候不要帶,我先著人問一問元罡門,當初到底是何恩怨。”
馮君側著頭想一想,最終是笑了一笑,抬手將望天穹扔給了頤玦,“送你了,怎么處置都是你的事,我只有一個要求……別牽扯到我頭上。”
說到底,他最信得過的還是頤玦,而且她的做派,也最符合他的心意。
清磯長老和藏菁長老見狀,忍不住交換一個眼神,腦子里都是一個念頭:這家伙也太不把靈石當回事了吧?
頤玦卻是沒有推辭,直接將望天穹收了起來,淡淡地發話,“我去想辦法敲詐他們一下,得到的功法秘術、天材地寶歸我,靈石歸你……沒問題吧?”
其實馮君中意的,就是她這一份灑脫,而那兩個長老就少了這一點,多了一點算計。
不是說那倆不好,嚴格地說,頤玦有這個反應,純粹是兩人相處久了培養出一份默契,而那倆就要差一點,假以時日的話,未嘗不能達到這種交情——須知藏菁也能為頤玦助拳。
但是人和人交往,最重要的就是緣分,至于說性情、理念什么的,反倒是在其次了。
不過藏菁和清磯終究不是一般人,意識到事情沒有挽回的余地,也就不再計較了,清磯長老甚至笑著發問,“馮山主找的東西,果然都是精品,還有什么相對完整的真寶嗎?”
“嗯,我們可以幫著過一眼,”藏菁長老笑著發話,“如果能看出根腳,起碼……起碼能減少不必要的麻煩,你說呢?”
“這個無所謂的,”馮君笑一笑,他收集的那些殘破的寶物或者碎片,此前原本一直在虛空流浪,別人得不到是沒有那個能力,而不是他做了什么手腳,他不怕拿出來。
至于說望天穹這傘,其實只是個意外,沾染了兩大門之間恩怨的真寶,能有幾件?
所以馮君拿出了不少寶物碎片,其中相對完整的,是那一頂殘破的道冠。
“嗯?”藏菁長老見到此物,忍不住眉頭一皺,“我怎么感覺,它隱約有本門的氣息?”
“別鬧,”馮君淡淡地看她一眼,“有證據就拿出來,我送給你玄水門也無妨,但是沒證據的話……就別亂套近乎了。”
“證據……”藏菁長老側頭想一想,最后還是實話實說——事實表明,跟馮君打交道,實在點比什么都好,“證據真的沒有,不過這道冠風格,隱合五萬年前玄水門的制式。”
馮君點點頭,將道冠收了起來,“那就勞煩藏菁長老問一下了。”
藏菁氣得眼睛一翻,“對頤玦,你隨手就能丟出殘破真寶,對上我,就不肯給個樣品?”
馮君也不生氣,笑瞇瞇地回答,“一回生二回熟,這需要一個過程。”
藏菁撇一撇嘴,似乎是想說點什么來的,最終還是沒做聲。
倒是清磯趁機發話了,“馮山主,我和頤玦聽說了你賭石的思路,覺得挺好的,所以順便給兩個小家伙也捎了點石頭……一陪兩年時間,也很辛苦的,你不會介意吧?”
“我跟依依說了,以后再說,”馮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現在怎么想起這個來了?”
“這不是正好湊齊四個人嗎?”清磯笑著回答,“小家伙和柳依依約的是收入對半分,我對這個沒意見,現在就想知道,銷售是誰負責?”
馮君側頭想一想發話,“這個很重要嗎?我覺得把銷售成本減去就是了。”
清磯卻是已經想過其中關竅了,她沉聲發話,“我認為這個事情,還是交給小柳操辦好一點,這樣有助于馮山主你掌控行情。”
“掌控行情?”馮君忍不住愕然,倒不是對方說得不對,而是他真沒想到這個位面的人,居然能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再想一想,清磯長老怎么也活了兩千多歲了,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以前沒有琢磨過這個也就算了,只要愿意花點時間想一想,其實沒多么難懂——太陽底下就沒有新鮮事。
不過他對她的建議興趣不大,“我何德何能,居然掌控行情?你們在金烏賣就不錯呀。”
“哪里能在金烏賣?”清磯長老心里明鏡似的,她可以嘴上答應藍蕓,但是并不看好這種操作,“挽情的肉身一直沒有找回來,我們賣虛空得到的石頭……這不是找人戳脊梁骨?”
馮君一聽,這理由還真的充分,想一想之后,他試著問一句,“要不利潤三分,你占其一,幫著小家伙撐個腰?”
清磯長老黑著臉回答,“挽情就是我的人,我不顧他的死活搞這個,你說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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