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再次見到陳九的時候,陳九果然相當著急,“尊駕可算來了,再不來我要急死了。”
馮君訝異地揚一下眉頭,“著什么急……不是說半年觀察期嗎?”
陳九遲疑一下,不好意思地發問,“您救治的那位女士,是不是姓林?”
“沒錯,叫林捷琳,”馮君點點頭,“真實年紀一百六十一歲,效果應該不錯。”
“效果太不錯了!”陳九無奈地苦笑一聲,“但是問題在于,真正想要得到救治的,是聯邦副相林勇量,而這個羅伯特,應該是林勇量二兒子的白手套。”
林勇量今年一百四十歲,也是步入暮年了,只有到了差不多他這個層次,才可能拿得出生命藥劑的生產線來。
林捷琳是林勇量的大姐,一手撐起了中落的林家,并且打造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后來捐了大部分的資產出來,幫助聯邦抵御蟲族,曾經名列聯邦“百年十大杰出女性”。
旁人都道她就是林家最能干的,哪曾想她一手拉扯大的幾個弟弟里,竟然出現了一個聯邦副相,不過她現在自身的待遇,都是自己掙來的,跟林勇量關系不大。
然而,這不代表聯邦副相跟大姐關系不好,恰恰相反,林勇量跟尊重這個姐姐,每年大姐的生日,他都會爭取趕到,偶然缺席,那也必然是遇到大事了。
事實上,林捷琳捐掉大半身家,也是要保著幾個弟弟往上走,可惜的是其他的弟弟不怎么爭氣——不過一個家庭里,出了一個聯邦副相,還有林捷琳這種女強人,也該知足了。
這一次盯上“類人文明”延壽能力的羅伯特,其實只是副相二兒子的白手套,他想的也是為老爸爭取一個機緣。
不過林勇量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貿然接受異族文明的醫療手段?就算他自己愿意,他的團隊也不會答應,找個人嘗試是必然的。
但是對方文明很強勢,賣一條生命藥劑生產線,才會救治一人,林勇量的二兒子也不舍得便宜了別人,就想到了自己的大姑。
他原本想的是:觀察半年之后,如果效果足夠好,就想辦法讓對方再治療一下自己的父親,哪曾想對方這延壽效果不是一般的好,一個月時間不到,大姑就年輕了十來歲。
這時候他就不想等了,直接托羅伯特告訴陳九,說上一次的救治,是為大人物做個測試,希望對方再幫著延壽一次——你們應該也清楚,大人物不可能貿然接受來歷不明的治療。
他認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只要接觸過上位者的人,就應該明白這種心態。
不過他也表示了,因為是救治第二個了,林家不會讓對方白出手,請對面隨便開價就好。
陳九很想表示,那你再準備一條生命藥劑生產線好了——他相信那個文明應該會這么回答,但是他不能代對方做主,所以只能見到馮君之后再發問。
馮君心里其實跟明鏡似的,因為上次他一查林捷琳的身份,就覺得這人的地位是不差了,但是想要搞到生命藥劑生產線,幾乎是不可能的——她背后一定有其他人。
然后再一查,林捷琳和林勇量的關系,幾乎整個聯邦都知道,也就是近幾十年林捷琳逐漸淡出了大家的視野,但是只要想查,還是不難查到。
所以當時馮君的情緒就不是很高,但是他總不能說,我覺得你們是要為林勇量延壽,這么搞不合適,于是捏著鼻子治了林捷琳。
現在陳九傳過這話來,他當然也就很不客氣,“再治一個人可以……有生產線就行!”
“我也想這么說的,但是沒有您的授意,不敢胡亂開口,”陳九苦笑著表示,然后遲疑一下又發話,“不過現在有人亂傳消息,很多人都盯著呢,生產線不太好搞。”
馮君聞言沒有一皺,冷冷地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我沒別的意思,”陳九嚇了一大跳,趕忙小心地解釋。
原來林捷琳身體變好之后,忍不住聯系了聯邦副相,強烈建議他也趕緊調理一下——其實她的心里清楚,為自己延壽,還真不值一條生命藥劑生產線。
只不過當時面對冷冰冰的馮君,她也不敢表示出來,就只能沉默了。
林勇量知道了此事,又了解了一下姐姐的身體情況,確認事實如此之后,還忍不住訓了兒子一頓,說你不該拿你大姑做實驗!
當然,他嘴上是訓斥,心里可就未必了,要不然羅伯特也不會要第二個治療指標了。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這件事的風聲還是走漏了,要知道,光是保護林捷琳的人就幾達五千,她的失蹤也搞得九曲星系雞飛狗跳,后來她回來了不說,身體還在一夜之間變好了。
那五千的守備隊伍,忠誠應該是不存在太大問題,但終究不是林家的私軍,被人收買傳遞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也是正常的——只要人一多,想要做到完全保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更有那有心人,都打聽出來了林家支付的報酬——生命藥劑的生產線也是個龐大而精細的設備,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制造出來的。
不過知道這事兒的人,基本上也不會亂說,生命藥劑雖然敏感,但是敏感也是分應用層面的,只要不在聯邦內部使用,不支持叛軍,基本上問題就不是很大。
像華夏的印鈔生產線,出口到天竺印盧比,那真不是什么問題。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林家想再弄第二條生產線,難度比第一條大了不是一點半點,羅伯特也特地向陳九解釋了這一點——林家不是不想踐諾,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馮君倒也不是不信他的話,可還是忍不住,“要拿林捷琳做實驗,是他們的決定,大老爺們兒做事,就應該愿賭服輸,憑什么讓我體諒?”
“呵呵,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嘛,”陳九皮笑肉不笑地表示,“總是忘不了特權。”
“所以……這就是生活?”馮君眼睛一瞇,笑了起來,“他再大,大得過我嗎?”
大人物可以跟小人物講特權,從來沒見過對比自己更大的人物講特權的。
其實馮君這么說,有點高看自己了,他只是個金丹而已,人家林勇量是整個聯邦的第二人,要知道,人族聯邦有上千億的人口。
不過身為修者,對上凡人是這種態度,倒也不足為奇。
陳九能說什么?只能苦笑一聲,“我也是這么說的,可是對方表示風聲太緊了,希望您能開一些別的條件,只要不是生命藥劑生產線,一切都好說……欠您一條生產線也行。”
“欠我一條生產線?他還真敢說,”馮君聽得就笑了起來,“我非常懷疑,他有沒有搞清楚,欠我們的帳不還,會有多么可怕的后果……林捷琳的治療過程,還不夠他們警醒嗎?”
陳九嘿然不語,他雖然遠在邊境星,卻也知道林捷琳的失蹤經過,因為羅伯特并沒有瞞他——不是不懂得保密,而是他認為以陳九和對方的關系,知道這些不難,沒必要保密。
馮君見他不說話,頓了一頓之后表示,“行,我允許他欠賬,以十年為期……如果期限到了不能交付生產線,我怎么給他延壽的,就怎么收走!”
陳九愣了一愣,因為他很清楚,這么說話鐵定會惹惱羅伯特,不過想一想這不是自己的本意,那倒也無所謂了——你們兩邊都是大人物,我只管傳話。
于是他點點頭,“好的,您稍等,我現在就去聯系他。”
“等一下,”馮君喊住了他,伸出兩個指頭,“還有兩點:第一,上一條生產線的激活設備該給我了;第二,如果他身邊也是那么多守備的話,你讓他記得保護好自己。”
什么狗屁聯邦副相,他治療的時候,絕對不會按照對方的流程走。
陳九也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點點頭轉身離開。
羅伯特得知陳九呼叫自己,馬上就接通了,可是得知了兩個條件和一個威脅之后,就算他再想成事,也忍不住暴跳如雷,“他這是把副相看成什么了?條件一個比一個過分!”
陳九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頭像,他很明白自己該偏向那一方——必須是類人文明。
他絕對不會做聯邦叛徒,但是另一個文明更神秘一些,他可不敢陽奉陰違——別說英雄師長了,就連大名鼎鼎林捷琳,也在自己的莊園里、重兵保護之下被擄走了。
而且那位通過自己接觸聯邦,自己算是一座重要的橋梁;可是在聯邦副相眼中,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僻民,諸多聯邦公民中平凡的一員,無非是眼下用得著罷了。
所以他肯定要據理力爭,“你們兩邊都是大人物,我哪邊也惹不起,但是為一個人延壽之后,要提供激活方式……這是您當初的承諾。”
羅伯特氣得笑了,“可是半年的時間沒到!”
屁的時間沒到,陳九心里再清楚不過了,林捷琳能享受到的各種檢測手段,應該是自己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如果不是確認有效,你會著急聯系我?
所以他面無表情地表示,“那就等時間到了唄,現在還差兩個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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