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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零四章 其言也善

  幻海贈送建木的行為,感覺有點突兀,上一刻還差點要跟軒轅不器生死斗。

  但是在場的真尊,卻都能理解這種心態,這才是真正的托付!

  建木好歸好,但是幻海老了,為寶物找一個可以信賴的傳人,實在是太應該了。

  不管任何勢力,家族也好宗門也罷,薪火傳續都是非常重要的。

  一旦所托非人,輕則空耗資源,重則傳承斷絕,是必須慎之又慎。

  以頤玦所體現出來的資質和潛力,有好東西不留給她,還能托付給誰?

  頤玦也能反映過來這個道理——事實上她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是幻海的示好,還是讓她有點懵,“前輩,你這寶物我不能……”

  “不用推辭了,”幻海一擺手,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這點面子都不給我,你這是……懷疑我還要阻礙兩道合一嗎?”

  話說到這個程度,就由不得她不收了,明明事態已經接息,還能再把事情往砸里搞?

  但是這玩意兒,就真的燙手,頤玦也不喜歡欠人情。

  于是她決定,“那這樣吧,我抹殺他之前,前輩你跟他說兩句好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就減輕了一點封鎮的手段,“原柘老賊,交待遺言吧。”

  原柘在封鎮之中,六識被封鎖,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猛地可以收到外面的信息了,他用微弱的神識發問,“你什么時候修成的束氣成罡?”

  合著他終于反應過來了,那大量的雷法符寶,根本就是出自頤玦之手。

  首先,頤玦是出自太虛門;其次,那一聲輕叱,顯然就是束氣成罡在發動。

  要不說這個人實在是見多識廣,哪怕是他的對手,也不得不承認他經驗的豐富。

  但是頤玦也不慣他毛病,哪怕對方馬上就要被抹殺了。

  她冷哼一聲,“我什么時候練成的,需要向你匯報嗎?”

  “果然是早有準備啊,”原柘慘笑一聲,“如此地處心積慮,我輸得……不冤!”

  頤玦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這廝說的是什么。

  ——我有意對外隱瞞自己家會束氣成罡,好打你一個冷不防?

  你真是想多了,她都懶得去解釋。

  但是想一想這家伙一直自以為是得很,她就覺得在他臨死之前,打擊他一下也不錯。

  所以她輕笑一聲,“你也就這點蠅營狗茍的心思了,我不用它,純粹是覺得這術法丑!”

  “哈,”輕瑤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就連盼兮真尊都笑了起來,“呵呵。”

  這種理由,也只有坤修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微妙了。

  原柘卻是氣得差點吐出血來,“因為丑?”

  “確實是因為丑,”頤玦朗聲回答,“今天我沒怎么用靈植道的法門,這才叫藏拙!”

  沒錯,我不是不懂藏拙,下一步要統合兩道,眾目睽睽之下,藏拙很有必要。

  但是你想的那些,不在我的考慮之內,所以啊,你就是自作聰明!

  原柘聞言默然,這個回答,對他的自信心,還真是個不小的打擊。

  我以為自己很重要,不成想,根本就不在對方的提防范圍內!

  然后他才發現了幻海真君,“幻海祖師爺,您來了?我現在……唉,讓您失望了。”

  “也無所謂失望不失望,”幻海淡淡地表示,“兩道只要能統合,那倒是好事。”

  他是真心希望兩道合一的,只不過靈植道為主……遺憾多少有一點。

  說到這里,他的情緒有一點點低落,“倒是你,我救不出來,唉,實在慚愧。”

  “救不救我無所謂,”原柘不以為然地回答。

  他對此看得很開,“我這輩子也值了,殺人者,人恒殺之,天道還是公平的。”

  不過,他也有遺憾的地方,“可恨這頤玦贏我,用的都是別家的手段,想到這個,心里難免有點不甘……這樣的后輩,怎么能引導靈農道重現輝煌?”

  他輸了可以認,丟了性命也無妨,但是對頤玦的領導能力,他依舊表示不看好。

  “你這個……格局就不太夠了,”聽到這話,連幻海都有點忍不住了。

  他行事固然重情義,但也講道理,哪怕他剛才胡攪蠻纏,但起碼也能自圓其說。

  他對原柘的擔當,就有一點失望,“頤玦都已經說了,不想當眾使用本脈手段……”

  “明明是老成持重之舉,你怎么就不愿意承認呢?你的心胸,讓我有點失望。”

  “祖師爺責怪得是,”原柘此人兇名在外,但他有一個好處,是他的仇家都承認的,那就是在尊師重道和友愛同門上,他做得非常到位。

  像他對靈植道弟子下狠手,其實也可以視為,他是真的想發揚壯大靈木道。

  所以幻海一發話,他立馬就認錯,“我的格局,確實有點不夠,只懂得打打殺殺。”

  然而,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他忍不住感嘆一句,“不過,我也就任性最后一次了。”

  幻海默然,過了一陣才問一句,“還有什么未盡的心愿嗎?”

  “沒有了,我已經提前安排完了,”原柘幽幽地回答,“可惜……未見兩道合一的盛況!”

  他也心心念念兩道合一,只不過不想讓靈植道主導就是了。

  現在死到臨頭了,他也不糾結誰主導了,只想著盛況——關鍵是糾結也沒用不是?

  頤玦卻是不認為,他這算幡然醒悟,此獠手上沾染的同門鮮血實在太多了。

  所以她冷冷地表示,“盛況肯定是有,但是在那之前,我會好好地整頓靈木道一場!”

  幻海聞言,忍不住看她一眼,“整頓是必要的,但是在一個將死之人面前說這些……是不是有點過了?”

  “我才做了多少,就算過了?”頤玦毫不示弱地看著幻海,“前輩不知道他往日的行事?”

  “呵呵,”遠處的原皓笑了起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合該有此報應!”

  他的身體多少恢復了一些,眼睛也亮了起來,一眨不眨地看著幻海。

  無非就是個真君而已,他估摸自己還能活個二百歲左右,惹得他惱了,不介意再用一次“歲月”,就算死,也要拼掉對方二十來年壽命。

  幻海這出名的強真君被他盯上,都忍不住心里有點發毛——不至于連我也恨上吧?

  他不會在意一個垂死的真尊,這真尊就算是悍不畏死,最多也只會讓他感覺難纏。

  可是歲月這神通……就尼瑪太不講理了,想到這神通的恐怖,連他都頭皮發麻。

  不過想一想這終究是自家人,他心里又有點欣慰,靈植道……還是培養出了一些好弟子。

  然后他就又想到,頤玦這執著于仇恨的心態,對未來的靈農道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沒有一個強橫而且護短的大能罩著,想震懾住別家勢力,也不是很容易。

  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這兩位體現出的兇殘,針對的全是一脈傳承的修者。

  反正幻海的心情平和了很多,沒有再跟頤玦計較,“原柘,確定沒有其他事了?”

  “我想起來了!”原柘還真想起了其他事,“此次出戰,我對后事安排的不嚴謹……”

  不嚴謹是他遮蔽臉面的說法,他是真不認為自己會輸。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做好了自己落敗后的安排——未慮勝先慮敗,這很正常。

  這些安排里,就包括讓理念相同的幾系修者,心平氣和地接受結果:什么結果都認。

  當時有修者不服氣,還讓他呵斥了一頓:愿賭服輸,咱們贏得起也輸得起!

  就他個人的感覺來說,這樣的安排已經算負責了,輸了不搗蛋,接受靈植道整頓。

  但是聽到頤玦的話,他明顯地感覺到:她會拉清單,靈木門下面臨的會是大清洗。

  那些主戰派的家伙,都未必會老實接受整頓,面對血腥的清洗……豈不是會很慘?

  想到這個,他真的著急了……他殺別人是一種感覺,別人殺自家人,又是一種感覺。

  原柘也不是狠不下心的人,主戰派被清洗掉半成甚至一成的話,他心里能夠接受。

  這是正常的損耗,兩道合并為一,一個人都不死,那是不可能的,少死一點就好。

  有些主戰的家伙,比他還極端,他在場能鎮得住,不在場的話……估計很難幸免。

  他擔心的是,頤玦對主戰派的痛恨異常明顯,追責往年的事情應該是一定的,而且看起來,她不介意將打擊面擴大化。

  想到靈木門下弟子的人頭會滾滾落地,原柘實在于心不忍。

  于是他祈求幻海真君,能不能幫著看顧一下“可能情緒失控”的弟子,實在不行的話……您親手誅殺也算,不要讓靈木道看了笑話去。

  “擔心我們看笑話?”頤玦冷哼一聲,以她的聰明,當然能聽出里面的隱含的意思。

  所以她冷冷地一笑,“是擔心我搞誣陷,玩株連吧?”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誣陷不好說,株連是一定的,我希望你能夠死不瞑目!”

  幻海聽得有點愕然,“我怎么沒看出來,你殺性這么重?”

  “都是他逼的,”頤玦冷冷地回答,“他挑起死戰,不就是想殺兩名靈植真尊嗎?”

  “尤其是,他最想殺的是我啊……不把靈木道殺個血流成河,我對不起他這份信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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