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人快速的沖出峽谷,看似氣勢驚人無比,但相比較對面的五十萬大軍而言,簡直宛若滄海一粟毫不起眼。
寇仲神色冷漠,踏步間腳步沉重有力,猶如被敲響的戰鼓般攝人心神。看他的氣勢,好似悍不畏死的死士,又好像來到人間無畏生死的死神。只是再看他緊握長刀的右手,卻能發現其指骨發白青筋跳動,顯示出其心中并非表面那么平靜。
相比較寇仲的神色冷漠,其他人的表現更是不堪。
他們剛剛沖出峽谷不到三十米,就已經有人額頭滿臉冷汗,臉色蒼白無血,眼神游離顯得恐懼與慌亂。雖然早在沖出峽谷之前,眾人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他們真的面對五十萬大軍的時候,才發現之前的準備根本不算什么。
五十萬人的大軍浩浩蕩蕩,立在平坦寬闊的草原上,簡直好像毀天滅地的洶涌海嘯,又宛若堅不可摧的巍峨山脈,給人以無窮的震懾力。
寇仲神色淡漠,眼見敵方大軍絲毫不為所動,心漸漸沉了下來。
這場突襲本就是一場豪賭,賭唐國的軍隊已經沒有了戰意。若是賭贏了,數百人沖擊五十萬大軍,足以在史書上留下重重的一筆,他們自然也會憑此戰功成為軍侯,再也不是生死有命的普通士卒。
可此時敵方不為所動,寇仲等人如何能夠不感到絕望。以兩百人之力沖擊五十萬大軍,怕會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吧?
寇仲瞥了眼身旁已經開始不安的眾兄弟,心中充滿了歉意與嘆息。
若非自己一再堅持,他們也不會跟隨自己踏上死路。他很快收拾了復雜的心情,明白無謂的愁思與后悔并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自己更加怯弱。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今日既已如此,唯有死戰不休。我寇仲先行一步,諸位兄弟來世再見!!”寇仲滿臉決絕,聲音低沉雄厚,透著一往無前的死志。
他說完,根本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機會,踏步間出現在十數丈外,轉眼就已經來到了唐軍陣前。面對眼前如林的長槍,如山的盾牌手,寇仲神色冷漠至極,長刀揮舞間帶起丈許的刀氣,向著唐軍殺去!
刀芒凜冽,寒光攝人心神,輕易地撕裂了唐軍厚重的盾牌,斬碎了他們健壯的軀體。鮮血瞬間彌漫開來,為浩蕩的大軍再次增添了幾分肅殺與殘酷。
“死戰!”后方的大晉士卒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寇仲宛若死神般,在大唐軍隊肆意屠戮的場景,一個個好似受到了感染,高舉著手中的兵刃發出驚天的怒吼。
“大晉殺來了,快跑啊!”
從寇仲率領大軍沖出峽谷,到他沖向了唐軍的先軍部隊,總共不過短短四五秒的時間。而唐軍在此之前,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后方自己人的廝殺吸引。故而當寇仲開始肆虐,唐軍才算回過神來。
本就沒有了戰意的大唐士卒,面對宛若死神般的寇仲,哪里還有半點的戰意。不知是誰最先高喊一聲,而后宛若瘟疫般在唐軍傳播開來。前線的潰敗,也引發了后軍的騷亂,尤其是還有逃兵誓死沖擊督戰隊,更是進一步加強了恐慌的傳播。
不是沒有將領注意到異常,比如寇仲等人已經出現十數息,為何峽谷中雖然聲勢甚大,但始終沒有晉軍沖出來。也不是沒有人發現,沖出來地晉軍有人滿臉驚懼,顯然并非表現的那么平靜與悍不畏死。
但冷靜的人終究是少數,當潰敗的大勢形成,個別的呼喊注定了只能淹沒在洪流里。而后方的士卒看不到前線情況,只能看到蜂擁而逃的前線士兵,聽到無數驚慌失措的呼喊,更加沒有人還有心情查探事情的真相。
自己人殺成了一團了,而且皇子都早已經跑了。大晉的軍隊這時候出現,那還要打嗎,肯定是輸定了啊!
無數士卒想到這里,哪還有丁點的戰意,也不管前線到底什么情況,紛紛呼喊著向遠方逃去。他們沒有特定的目標,也沒有特定的方向,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這里,遠遠的離開神農架。
騷亂的聲音如同江濤,徹底壓倒了將領們的聲音。潰敗的士卒宛若洪流,沖垮了督戰隊的防御。如林的長槍紛紛倒地,獵獵作響的旌旗沾染塵土與腳印,宛若預示了大唐的未來。
五十萬大軍倉皇而逃,縱然有將領發現了問題,面對這種局面也已經無能為力。他們只能昂首望天,臉上滿是苦澀與痛苦。
縱然現在只是一小隊晉軍突襲,但他們的大部隊想來也不會太遠。而潰敗成這種情形的大軍,又如何能在短時間內重整旗鼓?
完了,一切都已經完了!
不,此戰乃是皇子先行撤退,縱然失敗也不能怨自己等人。
當將領們徹底放棄希望,不禁有人開始為自己謀劃未來。他們心中盤算了一番此戰失敗的緣由,自然也就有人心安理得地跟隨大軍撤退。而將領加入潰敗的潮流,也斷送了大唐的最后一絲轉機。
兩百已經心存死志的晉軍還未來到唐軍面前,卻發現本來宛若巍峨山脈般不可抵擋的敵軍已經崩潰。他們看到這里不禁腳步一停,臉上滿是錯愕之色。當他們清醒過來,紛紛滿臉狂喜地向著潰敗的唐軍追去。
臥槽,竟然真的贏了!
他們心中驚喜不敢相信,但面對已經潰敗的唐軍,又還能說些什么。除了驚訝與興奮,眾人早已經沒有其他的情緒。
片刻后,神農架外形成了詭異的一幕。
五十萬全副武裝的唐軍潰敗如同洪流,而兩百身著單衣的晉軍好似沖入羊群的虎狼,瘋狂的追逐著逃竄的唐軍。在他們身后,更有零零散散不知道多少唐軍,跪地投降等待處理。
可忙著追逐唐軍的晉國士卒,哪里有功夫管理這些降兵。
兩百多裝備勉強比民兵強上一點的晉軍,一邊瘋狂地追逐著五十萬逃竄的唐軍,一邊惡毒地咒罵道:“格老子的,你們他媽就不能別跑了。”
“去他娘的,你們這群兔崽子是不是屬狗的,這么會跑。”
“娘希匹的,你們趕著回家奔喪啊。”
晉軍無法追上一心逃竄的唐軍,只能在后方急的跳腳怒罵。而前方的唐軍悶著腦袋逃跑,根本不理會晉軍的叫嚷。
而此時,不論是在山脈上搖晃樹木制造大軍奔襲情景的晉軍士卒,還是在峽谷中扯著嗓子瘋狂呼喊的晉軍,都早已經被外面的情況震撼的滿臉懵逼。
真的成了!
他們望著遠方被兩百人瘋狂追趕的五十萬唐軍,只感覺就好像如同神話般不可思議。而后眾人回過神來,滿臉狂熱之色,赤紅著眼睛沖了出去。
媽的,等等老子啊!
這一刻,他們哪里還記得寇仲臨行前的吩咐,只想著在這場盛宴上分割一份功勞。